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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欺猎手:忧伤不可名状 第12章 如果有这需要

    【7/6】

    【我和何先生分开了。】

    一年半前,7月6号的这篇日志,也是令时左才最先起疑的部分。

    现在他再一次将这篇日志放到我面前,我心底生出几分恍然。

    从这一天开始,往后的日志,无论是风格还是格式上,都存在着非常大的差别。“喜欢何先生的理由”这一标题被删去,也放弃了##包裹数字的点列式格式,内容也开始渐渐变得与何先生无关,多了许多伤春悲秋的文字。

    起初我在看到这篇日记时,也或多或少察觉到一点端倪,却从来没有往深处去想。因为我本能地觉得,毕竟是分手了——再怎么死缠烂打、死心塌地的人,也总不好意思在分手后还在博客里细数自己喜欢对方的理由,写些哀哀怨怨的句子也是理所当然。

    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不是叙述的‘风格’换了,而是记叙的‘人’换了,是吗?”

    时左才点点头。

    我想了想,说:

    “虽然你这个推论很合理,但是本质上也和我那个多重人格障碍的推论差不多……如果没有实际一点的例子来证明的话,很有可能也只是无用功……”

    “比较关键的线索也是有的。”

    时左才移动鼠标,点开另一篇两人分手后的日志。

    【7/11】

    【鹤桥施工了。只好从原路回家。虽然近了许多,但沿路交通灯太多了。】

    我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句话,一时间没能察觉什么不妥之处。

    时左才开口问我:

    “你记得何遇住的方向吗?”

    我稍作回忆,说:“我每天放学都会路过鹤桥,不过也没怎么见过何遇……啊!对了,上个星期我周测不及格留堂,九点多才回家,那时候就看见何遇骑着单车往鹤桥方向开。”

    时左才点点头,说:

    “简单地推论一下——”

    “第一点,雏光的校区位置比较特殊,从校门出来,只有东西两个方向能走,东边是街区,西边就是鹤桥的方向。这两个地方的特点是,东边的路会有很多红绿灯,而西边过了鹤桥就是旧城区,到处都是小巷子,没有什么车流。”

    “第二点,从这篇日记中,可以看得出来,关于路况的描述,与雏光的地理位置是吻合的。鹤桥施工无法通行,所以只能走东边,而东边的路确实有很多交通灯。”

    “第三点,从记叙者的口吻,同样可以看出来,在鹤桥没施工之前,这个人一直都是选择走鹤桥回家的,但是日记里同样提到了鹤桥是一条更远的回家路线,那他为什么要坚持走鹤桥呢?”

    我叹了口气,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说何遇在和郝淑卿分手之后,不想触景生情,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是色盲、无法辨识交通灯的原因,选择了绕道回家……”

    时左才补充道:

    “不错。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升到高二之前,何遇一直都是从东边街区的方向骑车回家的。”

    我说:

    “也就是说,7月11号的这篇日记,其实是用何遇的视角来写的……”

    “除此之外,前后几天的日记也有可用于验证的线索。”

    时左才打开了前一篇。

    【7/10】

    【试着抽了根烟。被呛到了。已经不会抽了。】

    我“啊”了一声,说:

    “这么说起来,郝淑卿确实没有在日记里提到过她会抽烟的事情,倒是好像有哪条日记写着何遇为她戒了烟还是什么的……”

    时左才点了点头,又翻开前一条。

    【7/9】

    【背了两年的背包坏了。没能修好。】

    他将鼠标指针移到“背包”二字上,说:

    “两年前的纪念日,郝淑卿给何遇送了一只登山包作为礼物,时间对得上。”

    我不住地点头:

    “我也记得,他办公室里总挂着那只皱巴巴的包,土黄色的还挺显眼。”

    顿了顿,我又犹豫着说:

    “可是,即便这几篇看起来都像是出自何遇之手,又怎么解释前面这两篇呢?”

    【7/7】

    【路过了喜欢吃的炒板栗小摊子。虽然被叮嘱过不能多吃,但是现在可以随便吃也没所谓了。】

    【7/8】

    【路灯变换着。以前我都会陪着何先生。现在何先生得自己过马路了。像以前一样,跟着过马路的人群一块走。】

    “同样是在分手之后写下的日志,但这两篇日志分明是以“郝淑卿”的视角来写的。”我嘟囔着:

    “还是说,直到7月8号前的日志都还是郝淑卿在写,7月9号开始换成了何遇?”

    时左才没有直接回答。他仿佛陷入了沉思,眉头渐渐越皱越紧,良久,闷闷地说:

    “我觉得不是。这两篇日志,应该也是何遇写的。”

    “为什么?”我问。

    我期待着时左才给我一个合理的回答,但他却只是摇了摇头,抿抿嘴唇:

    “只是直觉。”

    我愣了愣,旋即咧了咧嘴角,干笑两声:

    “信奉理性的时神探也有这么感性的时候啊?”

    我没往深处想,只是随口揶揄了他一句。但时左才却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我。

    随后,他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一句令我震惊不已的话。

    “因为,我觉得郝淑卿已经死了。”

    我被吓得差点从网吧的椅子上跌下来,冲他大叫了一声:“你说什么?!”网吧里的所有人都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来用看智障的眼神盯着我。

    时左才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郝淑卿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太突然了。”

    “什么太突然了?”

    “两人分离得太突然了。”时左才深吸了口气,说:

    “在分开前的两天,两人还约好了下个月一块去海滨公园过暑假;在分开前的几个月,两个人还去看了新房;甚至在分手前一天,郝淑卿也有在坚持写日记,写她和何遇在家里的琐碎日常。用正常的观念去思考,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会让这两人分手,更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会让郝淑卿在与何遇分手一年多以后,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仍然处于失恋的状态。而且,让我非常在意的一点是:日记里写的是,‘我和何先生分开了’,而不是‘我和何先生分手了’。”

    时左才这长长的一段话冲击着我的大脑,我感觉到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连脸部肌肉都有些麻木了。

    “可是……郝淑卿突然就这么死了……不也是很奇怪……”

    话未说完,我便停了下来,缓缓张大了嘴巴。

    “等等……她……有1型糖尿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