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一通脾气，向楚奎的火气也下去了一大半，他心里清楚，发生这种事，谁心里也不痛快，光是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最终还得想办法，便一脸苦相地坐到椅子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查！从现在开始查！从我开始，站内所有校官以上的军官以及参与此次行动制定的人都要进行一次甄别筛查，任何人不得例外！这件事还是交给情报组负责，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是，卑职遵令！”所有的军官又挺着胸，用洪亮的声音大声说道。

    情报组组长郑友松挺着胸膛，脸带笑意地说道：“请站长放心，卑职一定早日破案，给站长一个交代，给处座一个交代。”

    一提起处座，向楚奎就感到头疼，他不是戴笠的亲信，现在工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真不知道戴笠那边会有什么等着他，这一关，他到底能不能过去？

    向楚奎坐在椅子上，无奈地挥了挥手，道：“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众位军官如临大赦，齐刷刷地站直身子，道：“卑职告退！”说罢，按照顺序退出了徐徐退出了会议室。

    出了这么大的事，查内鬼是肯定的，所以大家都有心理准备，看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至于冯慕华和赵君弼二人，心里就更坦然了，这次行动几位机密，事前只有少校军衔以上的组长、站长等寥寥几个人知道，他们这些跑腿的尉官都是在行动开始的前一刻，被紧急集合叫上车，上了车之后才知道要干什么，任何人都一直跟组织待在一起，没有时间去作案，所以就算是甄别筛查也不会查到他们头上，这样反倒是让他们省去了一些麻烦。

    不过，冯慕华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好，他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毕竟一个亲手抓住日本间谍的机会就这样从他的手里溜走了，这种事，足以让他这个职业军人扼腕叹息了。

    队长赵君弼看出了他的心思，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行了，老弟。立功这种事，不是光靠人事就行的，运气有时候也很重要。诸葛亮够厉害吧，六出祁山，还不是没有成功？咱们兄弟也就是运气差点。想开点，忙了几天了，赶紧回家看看吧，别让弟妹着急。”

    冯慕华虽然只有二十一岁，但是已经成家了，老婆叫文素秋，是他老爹给他订的娃娃亲，还没有办喜事，算是他的未婚妻。

    冯慕华的老爹跟文素秋的老爹文震孟是莫逆之交，二人年轻的时候一起做生意时遇到了土匪打劫，正是靠着二人的相互扶持、肝胆相照活了下来，从此以后二人就结为生死之交，还为两个孩子定下来亲事。

    只可惜的是，冯慕华的老爹时运不好，做生意一直没有什么起色，只够勉强糊口，前几年还病死了，这让自幼丧母的冯慕华一下子成了孤儿，所幸文家不是见利忘义之人，仍然认这门亲事，将冯慕华接到文家来居住。

    冯慕华也相当争气，靠着老爹留下的积蓄和文家的资助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时值乱世，最值钱的已经不是什么国学大师，文学名宿了，而是军官，尤其是黄埔军官，那可是天子门生，前途不可限量。

    冯慕华考上陆军军官学校的时候，很让文家大大风光了一把，办了几天酒席以示庆贺。

    文家也是广东人，只是后来因为生意需要辗转来到了杭州，并且在杭州立住了脚跟，创下了不小的家业。

    这次冯慕华正好分配到了杭州，也就省了租房子，直接在老丈人家住了下来，当然现在还是住的客房。

    冯慕华笑了一下，结果赵君弼的烟，道：“队长说笑了，放过这次机会虽然很惋惜，但我不是那种看不开的人，我只是替队长不值，若是有了这个大功，队长的少校就有指望了吧。只可惜…….”

    一提起自己的少校军衔，赵君弼心里就一阵阵刺痛，从上尉跨越到少校，可谓是人生的一个至关重要的阶段，若是卡在这里，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基层军官，但是一旦突破，那就是另一番天地，前程不可限量。

    只是机会这种事，强求不来，赵君弼也很能看得开，拍了拍冯慕华的肩膀，道：“算了，不提了。机会总是有的，我不相信咱们兄弟的运气就这么差。”

    冯慕华笑了一下，跟队长聊了一会天，就下班回家去了，坦白说赵君弼对他不错，所以他真心的对赵君弼失去这次机会而惋惜。

    杭州站会议室内，所有的军官都出去后，站长向楚奎，深吸一口气，还是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给戴笠拨了过去。

    站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甚至是被日本人安插进了间谍，这么大的事，他不敢瞒着，虽然明知道会挨一顿臭骂，但是还是硬着头皮打了过去。

    果然，电话那边的戴笠一听到向楚奎的汇报，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直接在电话里破口大骂道：“向楚奎，你干的真是漂亮啊！堂堂军事情报处杭州站都让日本人给渗透了，你他妈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你现在晚上跟哪个小老婆睡觉怕是人家日本人都一清二楚吧！你可真给我长脸啊，真给咱们军事情报处长脸啊，有你这样的同僚，咱们军事情报处的各位同仁怕是全都与有荣焉！”

    向楚奎被骂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一边拿出手绢来擦汗，一边陪着笑脸解释道：“是，是，是。处座教训的是，这都是卑职的疏忽，卑职一定竭尽全力，早日挖出藏在我杭州站内部的间谍，给处座一个交代。”

    戴笠还是不解气，又在电话里骂了向楚奎近半个小时才意犹未尽的挂掉了电话。处座挂掉电话之后，向楚奎气得直接将电话摔在了地上，骂了句“他妈的！”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个狗日的日本间谍挖出来，然后将他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