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敢来城贩卖人奴者，杀！”

    “凡敢来城贩卖鸦片者，杀！”

    “凡敢仗势杀人者，杀！”

    “凡敢凌辱女子者，杀！”

    “凡敢赏猎帮主者，杀！”

    “……”

    十杀之诫，声传四方，对面聚集最多洋船的码头上，听到翻译的话后，一个个面色铁青，一片大哗。

    眼前这个小小的、可笑的张行远，他们只要一发炮弹，甚至是几颗子弹，就能杀掉，轻松无比。

    但想及城外悬挂的洋人头颅，再想想叶书一惯的铁血狠厉手段，下令放炮的手，硬是举不起来！

    杀人易，但随后叶书的无情战火，他们承受不了！

    广州城这个通商地，他们无法放弃，自己的国家，又指望不上。

    清政府如今大肆支持民间势力，白莲教、红灯照、义和拳等一众民间势力，急速崛起，纷纷以类似于“扶清灭洋”的纲领行事，对各大洋人势力，形成不小的麻烦。

    叶书的“沙河帮”，在上面那群人看来，同样如此。

    不过是借机壮大势力罢了！

    对这些民间势力，在清政府态度暧昧的情况下，各列强国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大多只是加强武力自保，并不会全面开战。

    因此，这些商人，如果还想在广州城做生意，那叶书这关，他们是必须要解决的。

    刺杀，成了笑话。

    龙鳞竹上刺客们的人头，叶书的赫赫凶名，以及正面硬肛洋人武装势力的声名，早就传遍了天下。

    甚至于广州城中的白莲教势力，已经暗中联络叶书，声称如果叶书肯加入白莲教，就给他一方“真人”的地位。

    偏偏叶书又不像其他那些得势者，尽失民心，如今在广州城中的百姓眼中，叶书的“平和、慈悲”性子早就传遍，但凡是活不下去的难民去找他，总能给安排一碗饭吃。

    这样一个尽收民心、行事果决凶厉的土豪恶霸，怎么解决？

    天知道现在有多少大炮，正暗中指着自己呢？

    ……

    “凡敢拒绝沙河帮派遣之帮众者，杀！”

    讲完最后一句，张行远整个人的头脑，都被血气充塞，兴奋得面皮发红，大笑道：“自此之后，每艘船上，沙河帮都会安排两名船工，助各位做些杂活，各位洋大人还请不要责怪他们笨手笨脚！”

    十杀之诫，一条比一条强硬。

    说到最后，俨然是要在各个洋船上，安插耳目的意思。

    “这不可……”

    船上翻译的话还没说完，张行远已经取过手下捧着的棠溪古剑，一把拔出，直直插在地上：

    “帮主十杀之诫，哪个敢来违背？！

    一柱香的时间内，还请各位洋大人，思虑端祥！”

    船上的喊声，戛然而止。

    四周看热闹的百姓，更是寂静一片，尽数看向张行远面前的长剑。

    此时此景，正是一方巨船大炮，一方三两人马。

    这么强弱殊途的势力，却因为双方中间的一柄剑，气势上完全调换！

    叶书！

    那个神情自信、没有辫子的叶书！

    不远处站在人群中，看着这边情况的黄飞鸿，心里突然就涌现出一团火来。

    他很想知道，叶书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在面对洋人时，这样地自强自信！

    为什么，朝庭大臣、回来的留学生们，每个都对洋人的实力忌惮之极，以泱泱华夏之土，竟沦为全球国家都可以欺负的弱小者！

    为什么，叶书就能无视这些差距，神情恬淡中，却夹带这4万万人都不曾有过的自信？！

    为什么？

    ……

    旁边的梁宽，也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同样是人，自己比叶书还要大上几岁，为什么叶书就能这样声威雄壮，自己却是籍籍无名？

    他不是嫉妒，而是神往。

    从乡下去到佛山，又从佛山来到广州，也算见过世面的梁宽，从未见过叶书这样的人，那种风采，即使是广州提督身上，梁宽都没有见过。

    他甚至怀疑，这个大清朝，能不能找出第二个“叶书”！

    “怕是没有吧？连李中堂、皇太后，都拿洋人没办法……

    叶帮主真是神一般的人物，跟着这样的人，才不负这一身七尺男儿身！”

    如火般的目光中，梁宽对于自己加入沙河帮的决定，再无迟疑！

    他头一次，在看到有人面对洋人时，嘴里笑称着“洋大人”，眼里却是嘲笑，而非奴性的。

    ……

    悬殊的实力差距，颠覆三观的现实，让在场许多人，都如陈毒凡的好兄弟一样，心里涌现出十万个为什么。

    尤其是在看到信香熄灭前，几家商船代表，集体出来，表示向叶书臣服后，四周整个人群，都沸腾了。

    沙河帮帮众、民团兵士，神情振奋地踏上洋船，以胜利者的姿态。

    清点兵库、物资数目！

    三成商税、五成军火税！

    城中骡马行的骡马车辆，几乎都不够用，搬枪运炮的人流，拉扯足有半里地长！

    更有知道内情的百姓，主动上前帮忙推拉车辆，共襄盛举。

    这般大的声势，自然也惊动官府。

    眼红这些军备物资，但提督却是只能眼红，没敢过来索要。

    老佛爷已经向各地下了密令，官府只许暗中帮助民间势力，明面上不能有任何“得罪洋大人”的举动与把柄！

    不然，要是让洋大人抓住了小辫子，那可怎么得了啊？

    而且，如今各地的民间势力，已经成了规模，如白莲教、红灯照这些大势力，官府已经失了控制。

    在第二部《黄飞鸿》里，白莲教的小头目，甚至敢公然鄙视提督纳兰元述，骂官府无能、指望不上，由此可见官府与民间势力的复杂关系。

    叶书现在，声势没白莲教大，实力、战绩却是更让提督心惊，不敢提出过份要求。

    好在，声势大增的叶书，虽然收纳城中难民，尤其是有家人的难民，但行事依旧平和，甚至对俯首的洋人商船，都不再杀戮，按规矩办事，只是专心练武，又立出了一块“立帮根本”的牌子。

    “沙河帮之存在，只为延续民族元气、传授兵事、工事各艺？使帮中上下，知晓国外之变化？”

    提督府中，提督听着手下报告，眼里闪现出一股怪异之色。

    “这个叶书，不反清也不亲清、仇洋又不一味屠戮，他到底是在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