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晚清忠臣先前，真以为光绪是要被杀，自己身为大清臣子，理当为君上送行，这在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无数次。

    即使是敌方君主，也大都赞同这种行为，乐见其成。

    众人满以为，自己过去跪就跪了，起码自己是八旗重臣、勋贵、皇亲，若是光绪死时，都没人送上一程，那也未免太受后人耻笑了。

    但谁曾想到，那看似要“乐见其成”的一页书，竟会突然施下屠刀呢！

    前来为光绪送行，自然不会带兵器，这时候白莲、红莲两教弟子冲杀，众人手无寸铁，当真是如群狼冲进了羊圈一般，再无半点抵挡余地！

    周围一片哗然，有那想冲上前来的，也确实有冲上来的。

    但此时时局易转，其余白莲弟子虎视眈眈不说，便是一旁的革命党人，哪怕孙文已经表达态度，但在如此情势下，也不可能跟着清兵，与叶书为敌。

    冲上来的人，不多，在三路势力下，自然全都成了刀下之鬼。

    宽阔的永定城门内，顿时一片修罗沙场！

    光绪极端恐惧中，又带着一丝绝望与疯狂，痛苦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一页书！你何至于此！”

    叶书手上松了些力道，平静道：“对啊！

    何至于此呢？

    两百年前，也该有无数人看着满清屠戮，痛苦哀问一声‘何至于此’吧？

    我虽不能血洗神州，还一片朗朗青天白日，但既然身为华夏子民，自然要做些力气能及的事情，如此才不负本心！”

    说到这里，叶书转头看向一脸苍白的孙文，笑道：“孙先生，我对你绝对是万分敬重，从无一丝小瞧的，但你想没想过一件事？

    一个朝代的更迭，尤其是终结封建时代，怎可能不流血杀人？！

    这城墙下被屠戮的众人，你瞧着可怜，但纵使其中最普通的一个兵卒，平日里在这个国家，也算是统治阶级、既得利益者！

    这样的人，如果不杀，你要如何处置他们呢？

    为了大局，给他们换个形制的官帽，继续任由他们当大官，踩在天下百姓的头上？

    还是徐缓图之，慢慢削去他们的影响力，最后再杀？

    可这中间，这群人又要因为自己庞大的影响力，给新中国带来多少动荡杀戮？

    这群害民贼，不杀留着过年吗？！

    我知道孙先生你心怀大志，竭力想要维持大局稳定，少流血，这或许也没错。

    可一个没有经过血火淬炼的国家、民族，即使是建立起来了，又如何抵挡西欧、东洋那群虎狼呢？！

    你今日收服他们，看着是少了许多志士的流血牺牲，但却失了最宝贵的机会，一个借由灭清之战，淬炼国魂的机会！

    更何况，我辈志士，出来反清，难道是惧怕牺牲的吗？

    若是能以我之鲜血，来换这个国家更强大的前途，如陆皓东那样的志士豪杰，又何曾惜过这一身的性命！

    若是你今日真能下定决心，未来所建立的民国，说不定还能多延续些时日……”

    声声句句，恳切无比。

    叶书是真的诚恳，面对这个覆灭清朝的孙先生，哪怕后世那些键盘侠，再拿着他生活作风问题、出力多少问题作妖，也抹灭不了他反清的功绩。

    在这个人人不敢反抗的时代，他能高举义旗，把反清事业当成吃饭睡觉一样的事情做，已经远强无数国人了。

    但同时，他做的许多事情，给后世埋下祸患。

    其他不说，单只说一句“优待清室皇族”，就让傅满洲那货，多作了多少妖？

    秦国皇帝，有一统之功。

    汉唐天子，有雄震天下之威。

    宋朝官家，有富民之光。

    明朝皇帝，有以死守国之风！

    这些曾经光耀历史长河的国家帝皇，列祖列宗做过多少功绩，灭国时也是国灭人亡，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反倒是清朝这个祸害华夏的朝代，临到灭亡，竟特么还有“优待皇室”的政策，一个满清的小崽子，竟还能安居紫禁城，糟蹋、祸害了无数国宝文物，最后投效番邦异族后，竟还能得个善终，这让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情何以堪！

    特么的，建国时有汉奸卖国，献了山河雄关；灭国时有“优待政策”，得了一个善终。

    合着天底下的好事，都让这狗清给占了？！

    叶书就是不忿这狗清的好运，便是手中屠刀斩杀再多，那也不过是些遗老遗少的亡魂，有什么可惜的？

    难道还指望着这群人，能为新中国的建立，贡献什么力量么？

    因此，叶书杀得心安理得，眉毛都不带动一下的。

    ……

    但在旁边的孙文看来，叶书却是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没有任何理智。

    他前半生所学的一切知识，都让他无法对叶书的话，产生共鸣。

    民主共和、五族共治。

    你一页书把人都杀完了，还怎么共治，大家还怎么商量着来？

    这新国立国之本，还要不要了？

    青史留名的孙文，若是能因叶书两句话，就改了观点与想法，那才真是可笑了。

    因此，孙文只是咬着牙，一言不发，心里已经决定与叶书分道扬镳。

    道不同，不相与谋！

    叶书见他表情，不由得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看来，这个多灾多难的华夏九州，终还是要多经历一番血火炼狱，这才能在尸山血海中，走出那个与全世界为敌，并且力压群雄的兔子。

    说话间的功夫，城下一众满清忠臣，已经被杀了干净！

    旁边活下来的人，一个个脸色苍白，脸上第一次，掩去了仇恨，对周围的众人、城墙上的叶书孙文，产生了真正的敬畏。

    光绪，这个长居深宫的少年皇帝，已经被这骇人景象，彻底吓破了胆，整个人瘫在墙墙边上，被叶书的手抓着辫子，这才没有瘫倒在地。

    官兵、革命党人，白莲、红莲众人、城中百姓，俱都把目光望向了叶书。

    叶书神情肃然，再无半句废话，手中九龙邪剑猛然挥出！

    血雨冲天，血红色的九龙邪剑剑身上，似有孽龙哀鸣之声震荡！

    左手里的人头，被叶书奋力砸在城下黄土尘埃之中，心情激荡至极，声音都第一次有些颤抖：

    “灭狗清者，一页书是也！”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