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然跪坐下的身躯，在这南山顶峰之上，显得很是萧索。

    “空剑凝聚杀意，进阶至人阶上品！”

    “空剑：人阶上品。

    原为人阶下品剑器，后因剑主悟得《天地合》、斩杀半步得道高手董天宝，而进阶至人阶上品。

    《侠道追溯》提示：道心、杀意凝聚，空剑根基已定，是为杀道之剑。”

    对于这个提示，叶书只是扫了一眼，就没有在意，只是看着眼前战败身死的董天宝，想着其最后一句无奈的认输言语，一时无言。

    死后元知万事空。

    自认识董天宝以来，无论只是一个罗汉堂小和尚时，还是名震四方掌管驻城的义士统领，又或是刘瑾妹夫、统管无数高手，他都是对自己不忿极深，不甘己下。

    哪怕战败，到了最后一招玉石俱焚之前，其也是不甘心失败。

    直到现在，叶书的剑，刺破他膻中要害，这个从不服输的……好友，终也是在萧索之中，平静地离去，获得死前片刻的解脱。

    对方，没有战败身亡的不甘，似乎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自己，也没有胜利存身的兴奋，此时此刻，仔细品味内心，却是同样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了！

    叶书抽剑，眼看着空剑剑锋上，血迹片片，并非沾血不沾，却又在极短时间里，剑上残血尽数融入到剑身之中，仿若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但叶书知道，董天宝这个旧友，自己这辈子，怕是都忘不掉了。

    曾经可惜、曾经痛恨、曾经愤怒……

    叶书驻剑于地，怔怔发了会呆，想为其挖个坟墓，却又摇了摇头，回头抱起董天宝的尸身，缓步走到一旁陡崖之畔，最后瞧了一眼董天宝，松下了双臂。

    没有假死、没有突然拉扯住叶书同归于尽，董天宝仿佛如同一个疲惫太久的人，在自己最烦躁、最渴望有个结果的时候，终于可以休息的一个人，再也不想睁眼看上一眼。

    无论这结果，是好是坏。

    尸身落入深谷，片刻之间，已是不见踪影。

    很好。

    在这个山谷里，

    没有人、没有达摩院首座和罗汉堂弟子的高下身份、没有权势薰天的尊贵和不甘人下的卑微。

    在这个山谷里，

    只有花草树木，只有生死枯荣。

    生，是一段经历的开端，也是一段经历的结束。

    死，是一段经历的结束，也是一段经历的开端。

    花草树木，走兽虫蚁，在这个山谷中，没有分别，没有谁瞧不起谁，谁也没有谁高贵。

    生死枯荣，生死可喜，死无可悲，活着，和身死化为泥土、养料，也没有什么差异，谁也不会嫉妒谁、谁也不用被谁打压。

    若是未来有一天，自己也身亡道消，那又是谁，将自己送入深谷之中呢……

    “安息吧，好友！”

    ……

    站在崖边，平静会心绪的叶书，转头回到决战之地。

    地上的宝刀，叶书没有理会，哪怕那最少是柄人阶上品的兵器。

    “这口刀，不适合与他陪葬，便留在这里，以后说不定哪个樵夫上山来捡到，拿出去换几文钱买米也说不定，这样倒是最好……”

    叶书便又看向地上掉落的青色宝箱，那是董天宝死后，便静静躺在地上的。

    拿起。

    打开。

    ……

    “《化髓劲.残》：人阶极品！

    董天宝观天雷、太极，以少林绝学《洗髓经》为根基所悟而成，尽含雷道霸道、张狂、无我之意境，追求一瞬间的芳华，看似虚幻，却又造就最永恒的精彩！

    人生于世，总有须拼尽全力之时，所谓根基、所谓修为，在那人生死关面前，终究都是虚妄，唯有化为最直接、最张狂的战力，才是其存在的理由。

    化消心血、精髓，短时间内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力，是死境绝杀之招！

    虽然不包涵内力运用之法，但依旧是人间难得的绝学！

    《侠道追溯》提示：生死非是永恒不变，在旁人眼中转眼即逝的雷霆，若只是于无人处平静消亡，哪怕存在千年万载，也只是虚幻一场。

    若能悟破‘生非生、死非死’的道理，便可完整《洗髓劲》的功法，使其达到人阶顶峰级别的功法品阶。”

    ……

    可惜看不到自己《天地合》、张君宝《太极心源》的介绍，叶书看着眼前的《化髓劲》，略有感叹。

    这部功法，虽然只是残篇，该是初期领悟，未能完备的原因，但与《天地合》、《太极心源》、《洗髓经》，或许已经没有品阶上的差异，都只是不同的人，在“道”之一途上，看到的不同风景。

    化自身血髓，获得短暂力量，似乎看起来，是路魔道功法。

    但……

    翻看一遍《化髓劲》，又回想与董天宝对决时，两人气息相感，对方周身的劲力变化……

    静坐的叶书，身上猛然气息一腾，整个人都“膨胀”了越来。

    一瞬间，叶书只觉从骨髓中，涌现出一股汹涌力量，周身一热，气血充盈之下，周身肌肉便是一硬，充满力量。

    就连原本盘在腿上的小腿，都梆梆硬，顺势垂到了地上。

    周身气息腾动，就连心意，都受其影响，不自觉战意腾腾，不过叶书运用此法不深，还在他定力控制范围之内。

    外硬内虚，属性面板上，精元值，都降了两点。

    体内，空落落的，仿佛骨子里，失去了什么。

    叶书脸上，却没什么可惜之色，对《化髓劲》更为感叹。

    一个人，无论男女，想让身体里，多些东西，总是很难的，不过大多数人，只要有毅力，总能做到这一点。

    而当身体里有东西，想要将其甩出来时，那就更难了，其总是跟个牛皮糖似地粘着自己，让人烦不胜烦。

    现在好了，直接截断了、弄碎了、扔出去，一了百了，轻松明白。

    果然，叶书洗髓未净，前路很慢，领悟《天地合》后，才速度稍有改观，如今得了《化髓劲》，却是意外由死逢生，自这路偏于魔道的功法上，得到了启发。

    “这天下的成名之术，俱都有可取之处……”

    就在叶书静坐山巅，感受这《化髓劲》的微妙之处时，一旁早已被两人交战威势，而惊得全身发软的南怀孟，终于在挣扎之中，鼓起一丝余力，爬坐了起来，向着山下爬逃而去。

    只是，似乎是这中间，耽误的时间太久，没等他爬出山顶，一旁山林中，便出传来众人疾行而来的声音，南怀孟细耳一听，不由得面色一片苍白。

    那其中一个声音，竟是秦横江的！

    “快回去帮董大人！”

    “诛杀逆贼叶书！”

    “我就说杀叶书，才是大功一件，董大人想揽全功，可他吃肉，也要给兄弟们分些汤喝才对……”

    “就是就是，刘公公可说了，哪怕如汉军分裂楚霸王，那也算咱们一份功劳，那叶书只有一个，纵使董大人训斥，咱们也不能跑得慢了，免得到时连汤都喝不到热乎的……”

    PS：感谢江湖快客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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