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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药大亨:正文卷 第十六章 降野马申请专利一唱成名

    (有人打赏好开心,哈哈!)

    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往往从斗争开始。在斗争的基础上发展的友谊,远远胜过在友谊的基础上衍生的斗争。

    肉联厂的家属区包括红砖楼房、筒子楼和一大片平房,平房由猪圈改建而成,筒子楼是肉联厂的伙房楼,下面是伙房,二楼是用三合板隔开的二三十平方的小房间,做饭用的煤球炉或煤气罐放在走廊里,喝的水是厂里打的地表水井,赵长天一家就住在筒子楼里。

    陈怀仁家则住在红砖楼房的第三层,有三个房间,面积不到六十平方,厨房和房间隔着走廊相对而建,厕所公用,里面住着陈怀仁祖孙三代一家六口,外公外婆、父亲母亲以及他和妹妹。

    作为家中长子,虽然被父亲寄予厚望,但陈怀仁从小就讨厌读书,热衷于玩乐,带着一群小弟打钢珠、滚铁环、玩弹弓、偷菜、夹鸟、抓青蛙、摸鱼、抓猫……在家人无限的宠爱中,童年生活过得没心没肺的快乐。

    然而在他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外公和妈妈先后得了肝炎,妹妹也查出是乙肝病毒携带者,简直是天降霹雳。从此,这个家中飘出的苦涩的中药味成为大家对陈家最深的印象。

    他的一天从煎熬中药开始,以煎熬中药结束。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将中医院开好的一大堆黑不拉乎的中药加水浸泡、大火烧开再小火煎上半个小时,放凉后端给外公和妈妈喝。接着开始做早饭,面条或者稀饭,加点青菜,爸爸和妹妹的碗里各放一个鸡蛋,有时是肉丝,吃完早饭,陈家三口分别上班和上学。

    家人的病需要很多钱,虽然非常讨厌赵长天,但陈怀仁不会和工资过不去,他需要钱来给亲人买药,偷猪肉也为了同样的原因,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这样跟自己说。

    今天和往常一样,陈怀仁按时按点到了实验室,开始了如同机器人般的PCR试验。赵长天事情多,在教会他们如何操作并确保没有错误之后,一般都是放手让他们三个去操作,而不会一天到晚的盯着。

    一轮PCR结束了,开始跑电泳。陈怀仁觉得非常无聊,反正是预料中的结果,为何赵长天要反反反复的重复?浪费钱。

    “陈哥……陈哥?”文红军低声唤醒了陷入空想状态的陈怀仁。文红军和马长征的父母是表兄妹,怀着对人民军队的强烈热爱,给各自的儿子分别起名为红军和长征。

    “跑完了?”

    “结果不太对劲啊,你看。”文红军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将电泳胶从水里捞出来,长方形的凝胶上赫然出现了三条干净而耀眼的白色条带,大小均一,约为2.5kb左右。

    “怎么会这样?你加那个了吗?”陈怀仁大吃一惊。

    “当然加了,跟平时加的是同样的量。”一脸青春痘的张启迪说道,汉江山水好,养出的男男女女皮肤都光洁润滑,很少有人长痘,张启迪是个例外,因此外号叫做逗逗。

    “怎么办?要不要重做?”文红军问道。

    重做一次PCR至少需要两小时,如果赵长天不来查房……陈怀仁心一凉,因为赵长天正微笑着从门外走进。

    “做完了吗?”赵长天问道。

    陈怀仁下意识想把手里的胶块藏起来,赵长天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时间,一伸手就把胶块抢了过来。

    “天啊,今天的结果简直太棒了,怀仁、红军、启迪,恭喜你们,试验终于成功了!”赵长天故作惊喜的大喊。

    三个人勉强挤出几丝笑意。

    “会不会是碰巧?毕竟从前结果都不好,不如重复一次吧?”陈怀仁说道。

    “好呀,先重复PCR试验,再重复下Taq酶的热稳定性试验,说不定我们时来运转了。我还有其他事,等你们试验做完再过来看。”赵长天说完就走。

    他故意留给陈怀仁时间去加0.01%的SDS,可惜,无论他们加多少,今天的试验注定成功,因为赵长天重新配置了试剂,模仿陈怀仁的笔迹在标签上写了同样的名字和日期,但瓶子里除了缓冲液啥也没有。

    陈怀仁很郁闷,为啥试验就忽然成功了呢?为啥SDS就忽然失效了呢?最后,他只能板着脸听赵长天如洪水泛滥般的表扬。

    赵长天把AB两组的六个人全部召集到办公室,笑道:“今天,我有一个特别大的好消息要宣布……我们的试验成功了!”

    他高高举起陈怀仁的右手:“要特别感谢怀仁,多亏他每天兢兢业业不停尝试,不辞辛劳、不怕失败,才换来如此巨大的成功!当然,也要感谢你们,大家同心协力,才有这样的结果。为表彰大伙的功劳,这个月工资加奖金翻倍!”

    陈怀仁等人的工资是最低档,一个月只有十五块钱,但是加上奖金再翻倍的话足足有五十块!比赵爱国的工资还高,再加点就能赶上陈其昌的工资了。在猪肉七八毛钱一斤的时代,五十块算是一笔大钱了。

    除陈怀仁外,其他几个小青年简直乐得找不着北,欢呼雀跃着要下馆子吃晚饭,赵长天笑着点头,宣布下午放假,顺便把饭钱也掏了。

    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等小青年们走了,赵长天用借来的凤凰JG-301型相机拍了几张清晰漂亮的凝胶图,然后粘在自己手写的论文上。

    在试验还没有成功之前,赵长天就已经写好了相关的专利和论文,只等数据出来填上去就好。论文好说,邮寄到《science》送审后就可以发表,但专利有点令人头痛。

    1985年华夏出台的专利法规定,发明专利所有权归申请人所在单位,这意味着他辛辛苦苦捣腾出来的耐热酶和PCR的专利权属于生化制药厂和擎天药业共有,而他只能分到作为奖金的200元!

    如果他辞职之后再申请专利,日后被人掀出老底,钱赚到了,名声太臭,老王不会放过他;如果他带着生化制药厂生产PCR仪,即使每年创造数亿的利润,他最多只能分得0.5%-2%,还要被人管手管脚,随时有被踹走的可能。

    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心血白费,谁都想把辛苦打拼的企业纳入囊中,但这其中有着巨大的风险。八十年代是一个民营经济觉醒的时代,但改革才刚刚开始,大型的企业全部属于国有,就连王泽平的擎天药业,虽然他是总经理,说一不二,但真正的所有权仍然归于政府,王泽平只不过是政府任命代为管理的公务员罢了,随时可以被调走。

    赵长天记得,前世“健立宝”、“纯都火腿肠”以及云南红塔集团老总的悲剧,就是因为贡献与所得落差巨大,导致极度的心理不平衡,于是大量转移巨额财产变为私有,最终因经济罪锒铛入狱。

    直到1994年,尤其是从1998年开始,国退民进概念的提出,才改变这种现象,在资本的操作下,国企股份开始大量转让给民营企业,产权交易快速发展,资产开始重组。

    他至少还需要等待十年,才能一飞冲天。

    可他无法等待,时不我待,十年后又是新的局面,他必须走在时代的潮流前,甚至引领潮流,否则,重生有何意义?

    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好好谋划。现在还是先按部就班,抢先申请国内和国外专利,然后发表论文吧。

    邮寄完论文和专利申请,就到了饭点,六个小青年正在临江楼等他。临江楼是一个二层的酒楼,黑瓦白墙,带点古色古香的味道,档次比一般的餐馆要高些,楼外可以看到琼湖的四季风光,是很多有钱人喜欢来的地方。

    平日马长征他们是吃不起临江楼的,但这次可是赵长天请客,当然要挑好地方,听说临江楼的女服务员个个鲜灵水嫩,小青年们早已垂涎三尺。

    “来来,赵哥,我敬你!”小青年们轮番敬酒,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一定要干翻赵长天。

    赵长天摆摆手笑道:“酒,可以喝,但不能喝多,喝酒误事。今天我只喝三杯酒,第一杯,大家一起干,庆祝我们试验的成功;第二杯,我敬大家,希望从今往后所有人能够一条心,再接再厉再创辉煌。我还是那句话,跟我干,什么都会有,钱,还有女人……”

    他的眼光若有若无的划过陈怀仁的脸,后者正坐在角落,黑着脸闷声喝酒。

    “第三杯,你们一起跟我喝,就当你们敬我。然后,你们就随便喝吧,不过千万别耽误明天上班。”

    赵长天这么说了,小青年们就不好意思再拼命灌酒了,毕竟赵长天现在不仅仅是兄弟,还是领导。

    “好。”马长征道;“赵哥,我敬你,谢谢你把我们从水深火热的地狱中拯救出来,兄弟们从此一定鞍前马后,誓死追随!我先干为敬!”马长征脸都涨红了,一口气将酒喝完,其他四个人也是如此,只有陈怀仁似乎没有喝酒的意思,估计拉不下脸面。

    要不要这么夸张,肉联厂是地狱吗?敢情你们的父母都是在地狱里讨生活?你从地狱中来?赵长天嘀笑皆非,也喝光了杯里的酒。

    “砰!”陈怀仁开了一瓶酒,走到赵长天面前,“赵长天!我跟你喝,给不给面子?”

    “陈哥!”文红军禁不住拉了他一把。

    “别拉我。赵长天,你和我向来不对盘,现在你有出息了,能赚大钱了,我无话可说,今天喝了这杯酒,你和我分道扬镳,咱俩从此各走各道,井水不犯河水!”

    “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要走?难道做了什么亏心事?”赵长天笑道。

    陈怀仁脸色一变,他看见赵长天的眼眸清亮如水,仿佛任何事物都无所遁形。他果然知道了,怪不得……

    “每个人都会做错事,只要知错能改就行,我这个人大度,前尘往事不愿意计较,以后不再犯就行。你不服气我没关系,但是何必跟钱过不去,你们上哪去找一个月五十块钱的工作?跟着我干,直到你有足够的力量离开,我绝不阻拦。”

    钱,他真的需要钱!赵长天的话如利剑一般刺在陈怀仁心上,他想起卧床不起的妈妈和外公,刚上初中花骨朵一样的妹妹……

    “好。”陈怀仁终于妥协了,“我跟你干,但是,你要记住,我讨厌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现在说永远未免太早了,赵长天笑笑,和他干了一杯酒。然而陈怀仁酒性大发,拉着赵长天不依不饶非要喝个彻底,他心里实在太郁闷,一定要发泄发泄。

    “把我灌醉,你们会后悔的。”赵长天道。

    几个小青年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等他们明白,为时已晚,怪不得赵长天只肯喝三杯酒。

    喝得烂醉的赵长天鬼哭狼嚎的在临江楼唱了好几个小时的红歌,破锣般的嗓音让听者流泪,见者伤怀,最后几个人连拖带拉把他搞回去,一晚上都没消停。

    从此,再无人敢轻易灌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