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洛斯娅曾经提到过，你在吞下‘守夜人’核心的时候触碰到了‘夜灵’，但它并没有伤害你，还很快就退去了，是吗？”

    见夏洛克点头，莉娜指着一旁的树荫，示意两人去那里谈话，边走边说道：

    “身为‘灵媒’，我拥有可以与世界上所有灵交流的能力，从而也知道了某些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几百年之久的言灵秘闻。”

    “如果把神祗、高位存在看做是乘车的旅人，那么途径的意义就是祂们神体的载具、载体，能为祂们收集某些东西。”

    “而眷属灵，则更像是偷偷溜上车、但因为没有资格坐进车厢而盘居在车轮内的‘老鼠’，尽管它们的能力也十分强大，但终究只是普通的存在，只能用自身作为媒介与‘载具’相连接，小心的偷食着高位存在的‘点心’。”

    “所以你大可以将它们当做成稍微弱化些的邪神，但最好还是离眷属灵远一点比较好，毕竟你身上污秽的程度已经非常浓烈，在它们的眼里绝对是丰盛的美味大餐。”

    很接地气的解释，我就说那只眷属灵怎么浑身都散发着邪性，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夏洛克躲于树荫下，任由隙缝中的点点阳光打在身上，思绪也重新归于平静、冷漠。

    他明白莉娜的潜台词，身为基础职业的自己实在是太弱小了，更何况还自带“吸引邪祟”的负面能力，就算能在某些事件侥幸活下来，终有一天，也会被那只恶心的“壁虎”所吞噬。

    “尽快融合超凡核心，完成晋升吧，只有成为了真正的职业者，你才有反抗的资本。”莉娜靠在树干上，抱着修长的双手，被清风吹拂的柔顺长发，散落在黑色夹克上。

    她张开手，一片枯黄的树叶精准的落在掌心，旋即捏碎，清脆的声音下是对于生命的淡漠，面无表情道：

    “超凡者需要的是铤而走险，只有在生死之间，才能让你更快的感受灵阶，完成晋升。当然，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经验，毕竟在没加入协会之前，我就已经是个刽子手了。”

    看得出来……夏洛克对于莉娜毫不保留的教导，非常感激，但他同时也明白，眼前这个漂亮的红发女孩或许可以成为队友、成为同事，但绝对不能也不会成为朋友。

    气氛突然沉默了起来，不是尴尬，也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比尔整顿商队、看着华尔街上一个个好奇打量过来的行人、看着天边流动的洁白云朵，感受片刻的宁静。

    对了，问问她那件事吧。夏洛克倏然想起了有关于灵性精粹的事情，现在的他可是欠了一屁股债，能早点还清就早点还清吧。

    略微酌量后，他开口问道：

    “莉娜小姐，上次我在精神世界中，曾经看到你从化为灰烬的怨灵体内捡到过一枚绿色珠子，那是什么？”

    “嗯……我一般把它称作口粮，你们的话应该是叫灵性精粹吧。”莉娜仿佛想起了吃掉那枚珠子后带来的舒适感，露出一抹笑容。

    她嫣红的双唇上泛着水光，哽咽道：

    “那可是我肯值班的唯一动力，可惜最近不知道怎么，诺尔斯码内游荡的恶灵少了许多，灵性精粹也没有了着落。”

    “那野外的游灵会产生灵性精粹吗？”

    看莉娜这个馋样，夏洛克也有了几分兴趣，当初他可是亲眼看见，吞下灵性精粹有助于灵体恢复，这种好东西自然不能放过。

    “会，但是概论不大。怎么？要不等到了克里斯丁山脉后，一起搞票大的？”莉娜也惦记着“零嘴”的美味，她斜视身侧的夏洛克，碧绿的双眸中带着异样的挑逗与期待。

    搞一票大的？别逗了，你就是想拿我当诱饵……夏洛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莉娜恶魔般的邀请，尽管他也有些兴趣，但真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铤而走险，太不值得了。

    他收束着衣摆，脑海中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能够让自己的问题显得不太突兀，旋即拿下背上的蓝色背包，打开后，单手捏起一瓶隐约有荧光闪过的浑浊液体，皱眉道：

    “莉娜小姐，这瓶深海覆虫的精华汁液能够替代其他相似的神秘材料用吗？话说回来，我们这次虽然说是以护送商队为重，但寻找黑巫师和黑色枭兽也不是什么省力的事情。”

    “你这倒提醒我了，黑巫师的事情绝对不简单，尽管黑色教会的夜荆棘小队不算强，但在夜晚，也算是有绝对的掌控力，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呢？”莉娜罕见的露出一丝忌惮，就算是她，就不能小觑那群亵渎者。

    那是因为他用了人肉炸弹……夏洛克颔首同意，又将精华汁液放回背包，看似随口问道：

    “既然黑巫师也算是超凡者，那他们的超凡职业呢？也在十二条途径中吗？”

    莉娜没有回答，她锐利的目光伸向后方，如若无事般走出树荫。

    夏洛克疑惑地回头望去，惊讶的发现，一个身形挺拔的军服男人，居然不知何时接近了他们，黝黑清秀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尴尬。

    巴尔少尉双手贴着腿，窘迫道：

    “你们……是在讨论安东尼的事情么？请你们放心，他绝对不会是邪教徒，我曾不止一次见过他走进教堂礼拜。”

    他来了多久？

    夏洛克和莉娜皱眉望着对方，心中满是疑惑，都不确定刚才那些话有没有被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年轻士官听去。

    “你们怎么了？”巴尔困惑道。

    略微沉思后，夏洛克准备先打发走这个少尉，就当他要开口的一刹那，身旁突然卷起一阵风浪，朝前方激射而去。

    ——呲，嘭！

    还未反应过来，飞扬的尘埃便蒙住了双眼，当视线再次清晰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身穿黑色贴身夹克的莉娜居然和巴尔少尉扭打在了一起，不过与其说是扭打，还不如说是单方面欺负对方。

    身形灵活的她，总是能先一步躲过对方的攻击，一双雪白的拳头每次挥击，都会爆发出层层音浪，毫不留情地落在巴尔背部、双肩、腰部，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

    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巴尔又气又怒，但身上传来的酸痛简直钻心，根本没办法凝聚注意力，只能挥出僵硬的攻击。

    ——嘭！

    莉娜飘逸的长发根本没有影响攻击时的流畅程度，看似古老的格斗术，在她手中却像是锋利的手术刀，能够精准地切开敌人的弱点。

    “嘶！”又是一击重拳。

    腹部受到重击的巴尔，脸色瞬间苍白不少，下意识地想要弓起腰蜷缩一团。

    可还没等他痛吟几声，脑袋就被一只白嫩手肘狠狠地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纵使一向冷静过人的夏洛克，在目睹眼前的一幕后，也是无比震撼。

    他从来没有想过，莉娜的格斗术竟然会这么厉害，居然能如此轻易的将一位久经沙场的年轻士官制服，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关键是……

    你打他干什么？人家不过是来帮朋友说说好话的罢了，没必要拳脚相向吧？

    思绪万千，夏洛克缓缓将脸上惊讶的表情换下，挤出一副怒容，既然莉娜已经先唱了白脸，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赶紧跑到巴尔少尉身边，满脸怒气地推开发泄完后神清气爽的莉娜，关切问道：

    “巴尔少尉，你还好吧？”

    可是无论怎么呼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巴尔依旧没有醒来，夏洛克无不惊心地翻开他的上衣，看着底下满是淤青的伤痕，默默咽了口唾沫，有发现，他的双臂似乎有些奇怪。

    “他没事，就是手臂脱臼了。”莉娜无辜地耸耸肩，语气极其平淡，仿佛刚才的暴起伤人的罪魁祸首不是自己。

    她蹲下身子，抓起巴尔软绵绵的胳膊，随后又扔了回去，不满道：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想试试，看他是不是超凡者，不然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接近我们呢？。”

    疯子……绝对的疯子！

    夏洛克对还没开始的旅程突然没有了信心，他暗暗发誓，下次无论如何都不要跟这个大脑脱线的女人一起行动。

    这时不远处，比尔朝两人走了过来。

    走到近处，他看了看地上昏死过去的巴尔少尉，又看了看旁边双拳微红的莉娜，沉吟半晌，随后识相地扛起自家上司，热情地指向整装待发的商队，说道：

    “夏洛克先生，莉娜。准备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