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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必须胜:初临先古 第二十七章 形势逼人

    距离汉王出兵二十日之后。乌云笼罩了荥阳地界的半边天空。

    一阵阵的寒风从北面吹来,广武城内的街道上变的越发冷清。

    这是一座隐匿在山间的城邑。

    前殿,也就是刘邦在时,临时设立的‘朝会’大殿。

    此时宽大的殿堂里,留守的丞相萧何跟刚刚回来没几天的彭越共坐。

    一个原本被撤去的铜炉,被两个侍卫重新点燃。红艳的木炭散发着微热,努力填补除了二人之外的空荡。

    “如此说来,彭将军此去非但没有截获楚军的粮草,反而,被突然撤回的霸王设伏,中了楚军的埋伏?”萧何露出了一脸的困惑。

    面前的几案上摆放着一只铜樽,其内的水散发着阵阵雾气。

    话落的瞬间,萧何用力的吸了口气,脑海中思索着什么。

    透过那轻微的雾气,彭越静静的看着萧何,缓缓道:“末将亲眼看到了霸王,确认无误。”

    “将军这伤?”

    “率军突围的时候受的。”

    那一张国字脸,看起来比在偷袭楚军粮道之前消瘦了很多。相比于之前每次相见的热情,此时却是多了几分淡漠。

    “那霸王此去带了多少人?”

    “两万人,其中有一万是骑兵。”

    “两万,还有一万是骑兵……”萧何的眼中带着困惑,嘴里不停的嘀咕着。

    “怎么。丞相莫不是不相信?”彭越的表情忽然一冷,盯着萧何。那语气如同质问。

    将游离在他处的目光收回,萧何干笑道:“彭将军何出此言呢!此行虽然不曾成功,可彭将军也是辛苦。前些时日,霸王的五万大军从这里撤离之后,汉王还一直打探彭将军的消息,也是担心彭将军忽然跟回军的霸王碰上,如今将军终于回来了,也算了了众人的担忧。”

    “先谢过汉王跟丞相的牵挂。若非本将当时在场外压阵,很可能就见不到丞相了。可是在末将撤离后,养伤的这些时间里,有些事一直困扰着末将。”

    “彭将军请讲。”

    “当时的情况,楚军的运粮队明显是跟霸王商议好的。他们将原本的运粮队换了人,整整三千楚军最精锐的步卒,全部是铜甲,重盾。”

    有意无意的抬高了声音,“我军围困运粮队之后,这些楚军瞬间结成防御战阵,四面防御的宛若铜鼎。末将之后想了想,楚军这是故意引诱,趁我大军从伏击处现身之后,霸王才从后方出击,包围了我军。

    而且,末将记得清楚,押运粮草的主将,是霸王军中的猛将之一,项庄。”

    如果之前的话萧何有些听不明白,不懂彭越为何会带着些许的愠怒。那么在听到项庄二字的时候,心中已经是渐渐明朗。

    “不可能,项庄当时正跟随霸王围困在此地,不应该会……”萧何先是一惊,可随后越说越没有底气了。

    “末将也记得项庄是在荥阳一带跟随霸王作战。可当日那人的确是项庄。”

    也不等萧何再说什么,彭越加快了语气,“末将南下之策一直是军中机密。可如果是在南下西楚腹地之后被人发现,试问丞相,探马从后方加急赶往此地,需要多久?如果说是末将被人发现,即便是有人北上通知霸王的大军,这一来一去,需要多长时间?”

    依照萧何的智谋,他如何能不知道彭越在说什么呢。如果是有人北上给项羽传递军情,那这期间所用的时间,根本不够项羽仔细的布置陷阱,等着彭越去往里跳。

    通过时间的推算,这根本不可能是项羽从后方收到了消息,因为步卒撤军即便是急行军,也很难赶得上,而且还一点是,急行军不可能做到让大军隐蔽,彭越既然想偷袭运粮队,派出大量的细作侦查那是必须的,否则他也不会准确的摸清运粮队的位置。

    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摆在了萧何的心头。

    可如果不是彭越被人发现。那项羽突然撤军,并且准确无误的主导了一场反伏击,这里面又有着怎样的内情?

    “末将天资愚钝。丞相一向是运筹帷幄,可否解开彭越心中之惑?”

    “莫非是……?”此刻,萧何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彭越却是步步紧逼,先一步说出了萧何不愿意说的事情:“会不会有可能,汉王身边有人暗中通楚,毕竟,当初末将南下偷袭,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些知道‘赤帝子斩白蛇’都是人为的上层谋士,怎能会想到穿越跟先知这种离奇的事情上去?

    面前几案上的水已经凉了。那伺候铜炉的侍卫被下令屏退,火星也只剩下几处的斑驳。

    周围的空气越发清冷,萧何细思极恐。因为除了有人通风报信,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是什么缘由。

    也难怪彭越今日总是冷冰冰的姿态了。

    “那彭将军以为,此人会是谁呢?”

    也直到这个时候,彭越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许多,深吸一口气,彭越终于将紧盯着的目光移开,“末将只是猜测,此事为偶然也说不定,只是如果真有此人,汉王的处境岂不是危险?所以这一回来就跟丞相提及,不过是以防万一之举。为防真有此人,还是请丞相暗中留心。”

    “当然,也请丞相在没有头绪之前莫要惊动汉王,一个是防止打草惊蛇,再者,末将也还是担心此事会有错漏。这些时日想的多了,心中难免会不平,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丞相包涵。”

    那声音缓缓的消散之后,萧何这才眼严谨的说道:“遇如此之事,也无怪乎将军心中会有不畅,萧何定当全力密查此事。也请将军耐心。”

    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

    在这之后,彭越只简单的跟萧何聊了几句,便以伤势在身兼赶路劳累为由告辞。

    不知不觉,这件事也是说了一个时辰。

    乌云彻底的笼罩了广武的上空。

    走出前殿的时候,吹来的风将片片雪花带入彭越的发梢,转瞬化作了水珠。

    前方,纪信的手中握着一册竹简匆匆出现在彭越的视线里。

    看见彭越的瞬间,匆忙的纪信先是一惊,随后才露出了一脸欣慰的笑:“彭越将军?!”

    “将军可是回来了,您不知道,前些时日汉王一直打探不到您的消息,末将也是跟着担忧了许久啊。”

    看着纪信那惊讶抬头的一瞬间,彭越那被宽大衣袖遮盖住的手,攥成了拳。

    但终究忍住了冲动,只是淡淡的一笑,无色无味的道:“九死一生,让诚安侯费心,末将实在惭愧。”

    诚安侯,这是纪信从楚营回来之后,刘邦为了感激而加爵册封的。寓意是诚心辅佐,安定一方的功臣。

    ……

    尚处在午时明媚阳光照射下的忻城。

    项羽在宽广的操练场边不断的踱步。在他的面前,被追赶回来的数千将士整齐列阵,一个个笔直的身躯,神色严谨。

    钟离昧自知自己违反了军纪,站在大军最前,单膝跪地,始终保持着请罪的姿态:“末将恳请项王责罚。”

    看着这么一群刚刚从外面奔回来,身上满是灰尘的将士,项羽的心头就像是被远在千里外的乌云笼罩。

    在所有人的瞩目下,项羽赫然顿住了脚步,目光凝聚在了钟离昧的身上,“钟离将军触犯军纪,不罚,不足以正军纪。拉下去重打军仗三十,另,扣除一年军饷。”

    “末将领罚。”

    身后,两个兵卫应声而出,走到钟离昧的身边将之架起。

    “项王,末将有一言——”

    “讲。”

    看着被兵卒守在中间的钟离昧转身,季布收回目光,对项羽恳求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末将恳请项王免除钟离将军的刑罚,即便不能免除,也请退敌之后再受刑。”

    那整齐列阵的数千兵卒也在此时齐声为钟离昧求情:“钟离将军因属下等人心中难平而触犯军纪,恳请项王免除钟离将军罪责,属下等擅自出城,违反军纪,甘愿领罚。”

    “属下甘愿领罚。”

    冷峻的目光在一个个兵卒的身上扫过,项羽放开声音,朗朗的说道:“钟离昧身为将军,无论何缘故触犯军纪,都不能免除刑罚。”

    “项王——”季布此时也如钟离昧一般单膝跪地。

    项羽却如同没有看到季布,依旧不紧不慢,却气宇轩昂的说道:“尔等身为兵卒,触犯军纪理应受罚。然,军中兵不能安,罪在将军无方。今日之事免除尔等刑罚,下不为例。”

    春风扬起一阵灰尘,吹成了一个地表的小漩涡,徐徐从君王和众将之间吹过。

    众将中虽在无声响,却是接二连三接连成片的行了礼。无声的说明着什么。

    仿若未见,项羽无奈的转对单膝跪地的季布,放缓了声音道:“等下传令全军将士,再忍耐一番,休整到戌时,天黑之后袭击汉军营地。”

    话落,项羽便不再多留,

    如今军愤难平,若是将这数千兵卒一并罚了,最后只能让将士们更加的悲愤,这影响军心跟士气的事情自然不能做。

    可如果不做出惩罚,军纪的威严又何在?

    为了一个平衡点,项羽只能选择惩罚钟离昧。一个是维护军纪,再一个是防止钟离昧又一次头脑发热。

    眼下形势逼人,不出兵肯定是不行的。

    可出兵如果带着钟离昧出兵,一旦开战,他很可能会杀红了眼。

    人都有依附的心里,可也有忌惮心里,没有将军的带头,一般士卒除非是那种本就不服主将的情况下,才会不顾一切的肆意妄为。而眼下的楚军,并不是那种军纪本就涣散,不能让兵卒信服的存在。

    出于种种想法,项羽只能选择委屈钟离昧。

    在项羽回到房舍之后,周兰又在其后觐见。

    “项王,将士们心中有愤,若是无处发泄,这恐怕?”听那担忧的语调和话音,应该是还不知道自己传令入夜再进攻的事情。

    回首看了一眼,项羽淡淡道:“将士们如何想的,本王都清楚。毕竟,本王也心有愤怒。方才已经让季布将军传令,入夜之后再出兵。”

    听到这话,周兰终于算是松了口气:“末将代将士们谢过项王。”

    看着周兰,项羽微微一笑,道:“下去先配合季布安抚一下众兵士。到了用饭时,煮一份肉给钟离将军送去,让他这些时日好好休养,静静心。”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