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浪不动声色，目光朝李莹儿打量，见她也看着自己，眸子里隐隐有光，粉唇微微抿起，对于王夫人说的话，似隐隐期待发生。

    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曾浪装作脸色冷漠，看着王夫人问道:“王夫人，你虽为长房，好像也没有卖妾室的权利吧？”

    王夫人笑道:“原本是没有的，可现在李莹儿的卖身契约归我管，那我就可以做主，想把她卖给谁就卖给谁。”

    曾浪思考了一下，又问道:“倘若你把她卖了，如何像丁老爷交代？”

    “哈哈哈哈，”王夫人笑得有几分夸张，指了指李莹儿，道:“就像这个小贱人说的，老爷已经娶过六房妾了，卖了这个小贱人，老爷他再娶一房，又有何妨？”

    听她出言侮辱，李莹儿眼眶里泪水打着转，但根本不敢出言顶撞，毕竟卖身契约在她手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丁员外手里拿到的……

    曾浪皱了一下眉头，再次问道:“倘若你真把她卖给我，丁平少爷该怎么办？难道要让孩子见不到他的母亲？”

    “呵呵呵呵，”王夫人目光倏然变得寒冷，冷笑道:“母亲？你以为这个小贱人也配当母亲？”

    说着，王夫人走到李莹儿跟前，捏了捏她的下巴，打量来打量去，然后嘲弄地说道:“你这小贱人，你就放心去吧，孩子，我会替你照顾的，我会让他喊我一声娘，哈哈！”

    王夫人带着几分疯狂，好像对“娘”这个字特别敏感，李莹儿迎着她寒冷的目光，抬起头问道:“你……你准备将我卖多少钱？”

    听了她的话，王夫人看向曾浪，笑着问:“解元郎，你有多少钱？”

    曾浪早有准备，以防被讹，便哼的一声，甩袖道:“谁说我要买了？我又没有与她发生什么？”

    “别装了！你们两个连嘴都亲上了，还说没发生什么？这阵子背地做了多少勾搭之事，恐怕只有你们两个自己心里清楚吧？一个解元郎，干出这等事情，要是我传扬出去，你曾解元肯定也会颜面扫地吧？还有今日这抓奸之事，要是我告诉老爷，说你与他的小妾通奸，这事要是捅到官府，怕你这功名，也要被革去吧？”王夫人指着曾浪威胁道。

    曾浪无言，毕竟，她说的都是事实，他实在无从反驳。

    王夫人又指着李莹儿骂道:“你个骚狐狸，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幸亏前儿老爷喝醉酒，我拿到了你的卖身契，要不然你还真以为仗着有个假儿子，我治不了你？哼，从今儿起，我才是孩子的娘，你不配！”

    李莹儿抬着脸庞，仍倔强问道:“你打算要曾公子多少银两？”

    王夫人看了一眼曾浪，又看了一眼李莹儿，冷笑道:“老爷买你进门就花了三百两，这些年你在这个家里吃的、穿的、用的，可没少花老爷的钱，这样吧，一口价，八百两！解元郎，你爱要不要，你若不要，我就将她卖给别人了，哈哈！”

    曾浪还未说话，李莹儿便急得掉眼泪:“他没有这么多钱，你不要狮子大开口！”

    王夫人不理会她，只是看着曾浪:“敢问解元郎，你要不要？你若不要，我就将这小贱人卖给别人了。”

    八百两，不是一个小数目，他这次赴乡试总共带了八百多两，原以为足够用的，若是将这八百两全部给了王夫人，到时候自己身上就所剩无几了，恐怕连回乡的路费都不够。

    曾浪犹豫的间隙，李莹儿两只手往头上摸去，一只手摘银簪，一只手取步摇，耳坠、手镯等身上的饰品，全部被她除了下来，又将腰间的荷包解下，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往曾浪手里塞，道:“曾郎，这些都给你，你若不够，再设法去借借，曾郎，妾想跟你走，妾不想在这儿呆了……”

    “慢着！”王夫人忽然声音严厉地喝道:“谁允许你将这些给他了？你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花老爷的钱买的？这些本就是我丁府的，你休想带走一件，还有你身上穿的，这绫罗绸缎，哪一件不是我府上置办的？你当年是怎么进府的，现在就怎么出去，这叫净身出户！把你身上一件件，给我脱下来！”

    “你……你……”李莹儿粉唇抖了抖，整张脸因委屈而隐隐颤抖，脸庞慢慢浮现倔强之意，伸手将一件件衣裳剥了下来，身上所有的环珮饰品全部摘除了下来，王夫人让两个丫鬟去拾取，最后李莹儿剥得只剩下一身白色单衣，一薄衣，一薄裤，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怎么样？谢元郎？钱准备好了吗？如果你没钱，那我可就将她卖给别人喽！”王夫人看着曾浪含笑问道。

    曾浪看了李莹儿一眼，看着她在风中抖瑟的身子，这具前几日在自己怀里发软到能出水的娇躯，如今在风中却是那样的被摧残着，一念及此，曾浪暗暗咬了咬牙，出声道:“钱我有，莹儿的卖身契约呢？”

    王夫人将李莹儿的卖身契约从一个小红锦匣里取出，曾浪将八百两银票递上，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约。

    一拿到卖身契约，曾浪当场将它撕了个粉碎，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李莹儿的身上，搂着她的柔肩:“莹儿，我们走。”

    “哈哈，解元郎果然是爽快人，这八百两分文不少，”王夫人点清银票，目光收敛，仿佛一下子变回那个念经诵佛的中老年太太，随口吩咐:“玉儿，带他们从角门出去。”

    “是。”

    丫鬟玉儿一福身之后，引着曾浪和李莹儿从丁府角门出来。

    出了丁府的门，来到街上，此时临近宵禁，而且已入深秋，天已经开始寒冷，风吹起街上树叶，冷风一吹，李莹儿身子瑟了瑟。

    曾浪也不再管丁府会发生什么，而是替李莹儿紧了紧衣裳，扎紧了衣服束带，带子一扎上，整个衣服在李莹儿身上就显得有几分肥大，而她那柔软小蛮腰，似变得更细小了。

    “曾郎……你待我真好……”李莹儿有点受宠若惊地道。

    曾浪抓着她的手，扑哧一笑:“有点儿意外，有点儿惊喜……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能买你出来，我还是很开心的，跟我一起回乡吧？”

    “嗯，妾今生今世，永远跟随曾郎，曾郎到哪儿，妾就到哪儿。曾郎，你不会也将妾卖了吧？”李莹儿道。

    “不会，我哪舍得卖你。”

    听着他的话，李莹儿一双秋水剪眸深情凝视着他的脸庞，纤纤五指抓紧了他的手背，就怕他会松手似的，嫣然笑道:“对了，曾郎，你哪来那么多钱呀？其实妾已想好，若是王夫人将我卖给别人，我就去死……没想到郎君居然能拿出八百两，真是让妾着实吃了一惊呢！”

    “哎，”曾浪叹口气，摊摊手道:“反正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今晚客栈都住不起喽！”

    “啊？”李莹儿惊讶出声，低下头去，嗫嚅着道:“都怪妾不好，让郎君花去这么多钱……妾真是该死呢。”

    说着，偷偷将一粒珍珠塞到曾浪手里，温柔地说道:“妾偷偷藏了一粒珠子，郎君快拿去当了，今晚才好找个地方住宿啊。”

    曾浪笑着将珠子塞回她手里，从腰上摸出二两银子:“我还有二两银子呢，何必用你的钱，珠子你留着吧，我还是先去当铺替你典两件衣裳吧。”

    说完，拉着李莹儿到典当行，花二角银子典了一套旧布衣裳，然后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要了一间房间。

    李莹儿在房间里换了那套旧衣裳，虽然不很合身，但她身段实在是好，虽然是旧衣，穿在她身上，也丝毫不掩其姿色。

    眼看着宵禁时间到了，街道各处关灯熄烛，李莹儿将客栈房间里洗澡间的木桶放好温水，而后面含羞色，朝曾浪盈盈福身:“曾郎，妾服侍你沐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