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伯齐最终没有从梁含嘉口中得到什么明确的话语。他小看了梁含嘉这个“农民伯伯”。梁含嘉常年在田间劳动，心中有正义感，更愿意站在锁山愚和李承露一边，可是也不愿意得罪焦伯齐和田大顺。他们都不是他一个农民能惹得起的人。

    霍月痕走进超市，看到焦伯齐和丈夫说着什么，他们见她来了，便停止了交谈，焦伯齐还气咻咻地走了。

    “哥给你说啥哩？还背着我这个外人！”霍月痕没好气地质问丈夫。这些天来，田大顺在小超市的消费账单使她异常兴奋，田大顺对她的“骚扰”更让她心花怒放，与此同时，男人的窝囊让她觉得丢人，第一次感到自己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是委屈了自己。有意无意中，她的脾气大了起来，时不时地对丈夫发火。

    “没说啥？一些村里的闲言碎语。”焦仲喜低着头，嘟嘟囔囔地说道。他的话使霍月痕吃了一惊，以前村里的闲言碎语主要涉及严绣裙，现在严绣裙和胡洛口定居在洛城，村里流传的只有对她们幸福生活的羡慕言论，哪里还有什么能够引起人们嚼舌头的话题。除非——除非是自己和田大顺！

    霍月痕转念一想，自己和田大顺并没有上过床，属于清清白白的两个人，谁能颠倒黑白？

    “哎哎哎！村里的什么闲言碎语，你哥俩还躲着我说。我算看清楚了，我终究是个外人！你们才是亲人！”女人胡闹起来，总能给自己找到合适的借口，总能说出别人错误的理由。

    “你别胡扯，这是男人们的事儿！”焦仲喜这几天有些感冒，喉咙发炎了，鼻子里堵着，说起话来有些不太清楚。

    霍月痕听得清清楚楚，往前走了一步，一巴掌拍在柜台上，指着男人的鼻子骂道：“你个龟孙，什么是你们男人的事儿，你晚上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怎么也没分清楚哪是谁的事儿？！”

    丈夫不说清楚，更增加了她的好奇心，她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看看到底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是田大顺！”

    “田大顺咋了？”

    “田大顺和锁老师！”

    “田大顺和锁老师？”霍月痕狐疑地看着男人，确定他说的是实话后，才放下一颗心来，说道，“他俩也是师生关系，其实是误会，都是下边人干的。”

    “我不信！没有田大顺的指使授权，那两个小马仔敢在人家村中对人下那狠手！”焦仲喜硬着脖子说道。他为锁山愚感到不平，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你可别乱说！这两个人都是咱们惹不起的，说错了话惹麻烦。”霍月痕看到丈夫动怒，心中稍微有些胆怯，他很少生气，一生气往往不是小事儿。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说道，“田大顺现在是咱们的财神爷，你不顾及别的，也要考虑考虑我和孩子，我们的钱袋子！”小超市里近来的主要顾客就是田大顺，他一个人的消费额抵得过多半个村子了。

    焦仲喜瞪了女人一眼，低下头没有再说话。说到钱，说到老婆孩子，特别是说到钱和老婆孩子，他便没有了话语权。一家老小的吃喝靠的是家里的两亩多地，而所有的花销都在小超市上。孩子要上学，老婆要买新衣服，人情世故的开销，这些上面的花费，完全可以碾压一个男人的自尊。

    田大顺本来不把李承露太放在眼里，经焦伯齐一番劝说，心中就有些不自在。第二天，他特意带了两个属下，开车回到了南岭村。进村的第一站自然是霍月痕的小超市。超市门外依然是一桌一桌的闲人，他们看到田大顺，个个笑着欢迎他，田大顺很有范儿地挥了挥手，直接走进了小超市。

    门外的人都眼巴巴地等着，男人等的是烟和酒，女人等的是清洁用品，小孩儿等的是玩具和糖果，但他们都没有跟着往里走，甚至没有踮着脚尖、歪着脑袋往里探视，大人们约束着小孩子。北邙山下的农村人，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脸皮也薄。

    田大顺走进超市里，屋子里有些暗，刚开始他没有看清楚里面的情况。稳住了脚步，仔细打量一下，田大顺看见霍月痕正在墙角处的底层货架上摆货。她撅着屁股没有看见他。

    田大顺悄悄地走进去，脑袋往回看了一眼，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如果不是站在门口也看不见里面。他的胆子大了起来，走到她的身后，一只大手粗鲁地伸进了她的裙子里，在她的屁股上爽快地揉捏起来。

    霍月痕愣了一下，扭过头来，看见是田大顺，便侧着身子看着他，脸上露出欲望的神色，嘴里微微喘着粗气，任由他肆意胡来。

    田大顺的手在她裙子内越来越放肆，直到听到外面有了动静，他的手才抽出来。

    甘正雄从路边经过，看到了田大顺的汽车，满以为他会出来见见自己，但田大顺就是窝在超市里不出来，他不愿意给甘正雄这个面子。

    “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田大顺坐在柜台上，听着外面打牌下棋的人给甘正雄打招呼，问道。

    霍月痕刚整理了裙子，又梳理了一下头发，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低声说道：“你田老板不来光顾，生意能怎么样？”

    “生意不好要想办法呀！”田大顺打着“哈欠”说道。他最近比较累，昨晚上和戴大德陪着焦伯齐在KTV折腾了大半夜，来时在车上睡了一路，但还是有些发困。

    “有啥办法？你以后天天来！”霍月痕的声音不大，田大顺从中听出了挑逗的意味。

    不知道外面谁和谁说起了美国的媒体报道中国商品倾销的新闻。一个声音起了头，涉及到了国际问题，南岭村人都来了兴趣。他们虽然生活在一个小地方，很多人只是徘徊在小康生活的边缘，有的人一辈子没出过远门，但对大事件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啥是倾销？”霍月痕没话找话地说道。

    “就是一味地降低价格，甚至于把价格降到成本价格以下，以便抢夺市场占有率。其实这些都是帝国主义对咱的污蔑。他不知道咱们的劳动成本有多低。”田大顺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女人的胸部，夸耀着自己的见识。

    霍月痕听焦仲喜说过田大顺和李承露的事情，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笑着说道：“要是咱们能够来一个‘倾销’，保管那些卖豆腐、豆干、豆皮的人搞不下去！”她的话中有话，田大顺自然也能听得出来。虽然她有自己盈利的想法，但这样似乎还真有可能把李承露打压下来。

    田大顺“啪啪啪”地鼓掌，笑着对霍月痕说道：“好办法！好办法！就这么办！”

    霍月痕当时并不知道他所谓的“就这么办”是什么意思。那一天，田大顺并没有在小超市里购买任何东西，门外等着的人个个都有些失望。

    又过了一天，田大顺回来了，宝马车的身后跟了一辆大货车，车看起来比平时往霍月痕超市里送货的车要大上好几倍。

    “大顺，你这是弄啥哩？”一个人喜滋滋地望着田大顺，以为他又要给村民发福利，这么一大车发起来，人们一定能得到大实惠。

    田大顺神秘地笑了笑，用手指着小超市，点着头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田大顺带着一辆大卡车回来了，车上装了一车的货物。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全村。村子里能跑动的人几乎都到小超市旁看热闹，许多人以为田大顺要免费送东西，眼巴巴地围在小超市门外的空地上。

    霍月痕一脸的喜悦，忙前忙后指挥自己的男人焦仲喜和拉货车的司机一起卸货。整箱整箱的货物堆放进小超市里，里面放不下，很快又在门外的墙边堆了不少。

    “乡亲们！我田大顺在外面挣了点儿钱，想着回来造福大家。想来想去，没有想到好办法，听说豆制品很合大家的胃口，我从洛城专门批发了一批货。”说到这里，人群中有些骚动，大家没有等到他送的东西，等来的却是个推销产品的，“可是，我这个人最重感情，乡里乡亲的，不好意思赚大家的钱。怎么办？白送，这么一大车我也送不起！我给大家一个低于成本的价格，中间的差价算我的！”田大顺说得满脸油污，人们听得面面相望。

    等到霍月痕公布了价格，人群很快沸腾了。豆制品的价格具有可比性，这些小塑料袋包装的都干、豆皮、豆筋看着和李承露豆腐坊里销售的差不多，包装看起来还更上档次一些，价格却要明显低于“大学生豆腐坊”的价格。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不知道人群中谁说了这么一句话，不大功夫，人们的脑海里就被这句话所蕴含的哲理完全征服了——“有便宜不占是傻瓜！”

    人们开始疯狂抢购这些豆制品。因为保质期有两年，怎么着也放不坏，有的人买了一整箱抱回家，有的人手提了两大塑料袋，塑料袋勒得手掌红彤彤的。

    晚上，霍月痕在灯下算了一笔账。今天一天的净利润达到了三千多元。本来对田大顺有着极深成见的焦仲喜也乐得咧着嘴，坐在女人身旁，抽着烟，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这批货很快卖完了。霍月痕以去洛城考察生意为名，到洛城找到了田大顺。两个人在有人的时候还经常眉来眼去，这个时候便顺其自然地失去了自控，干出了一番男女之间不可描述的事情。

    事后，霍月痕躺在他的怀中，感叹着说道：“我还真没想到，自己竟能遇到这么一个有本事的男人。”

    “你说的是哪方面？！”田大顺笑得很猥琐，话说得也很不正经。

    “哪方面都是！你满意了吧。”霍月痕笑着推了他一把，开始穿衣服，她还要搭乘拉货的大车赶回村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