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车后浓烟滚滚的农舍，子书陌的眼睛眯了起来，心头忽然觉得有股怒气。

    “停车！”子书陌大叫道。

    凤哥儿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反而加快了车速。

    “我叫你停车！”子书陌怒道。

    “你干嘛！？发什么神经！？”凤哥儿也吼了回去。

    “你为什么要放火烧了人家的房子！？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

    “不然呢？难道你还要去报警？你知道查起来我们会有多麻烦吗？很可能会坐牢的！”

    “我们又没有杀人！为什么要逃？警方不会不调查清楚的！”

    “你是不是傻啊！？在暗网接活儿还敢招惹警察！要是细查起来，我们很可能会被别人灭口的！你不想活了，我还想呢！你别给我惹事啊！”

    子书陌皱着眉头闭上了嘴，满肚子的疑问，气呼呼地摁开了音乐，将音量调至最大，听着歌手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似乎自己也能顺势吐一口恶气。

    憋了老半天，子书陌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货是什么？”

    凤哥儿用牙咬着烟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可是我们现在去哪儿？我们丢了货，难道不会被问责？不会被罚？”

    一连串的问题让凤哥儿的眉心打了结，不耐烦地用左手夹住香烟伸出窗外，甩了甩被风吹乱的头发，看也不看子书陌，答道：“我们现在回城，货丢了，接货人也没了，总不能再把车扔了吧！？还什么问责不问责的，听不懂！会不会被罚，只有看运气了！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咱俩都跑不了！”

    说完，凤哥儿恨恨地将烟头弹出了车外，猛地狂摁了几下喇叭发泄自己的情绪。

    两人一路无话，各自生着闷气，凤哥儿手臂上还有伤，心中更觉烦闷。

    凌晨时分，车子驶入了重装市五环外的一个老旧的仓储区。这里曾经有许多工厂，后来因为城市规划，许多厂子被迫搬迁或者关门歇业。不过，这里还有少数的仓库租给用户，只是生意大不如前，很多地方都长起了没膝的荒草，看起来非常萧条。

    车子拐进了最为僻静的一个角落，此处已经停着一辆黑色的SUV，看到货车开进来后，车子的大灯闪了闪，跟着车内亮起灯，车门打开，几名男子从车内跳下来。

    这几名男子都穿着嘻哈风的服饰，带头的一人剃了一个光头，头上纹着许多古怪的符文，脖子上挂着一大堆夸张的亮闪闪的链子，他走起路来摇晃的幅度很大，弄得链子和坠饰相互碰撞，发出一堆丁铃当啷的声响。

    凤哥儿见到来人，冷着脸扫了子书陌一眼：“下车。”

    子书陌默默地点头，他在凤哥儿的眼神中看到了畏惧的神情，看来这几个人就是这次货物的货主了。能令凤哥儿感到害怕，看来不是什么善茬儿。子书陌心中一盘恒，下车前迅速从白目娘给他准备的背包里抓了一个电击棍和一副精钢拳套，犹豫片刻又抓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别在后腰，这才跟着跳下了货车。

    走近光头男，子书陌这才看清楚，此人约莫三十多岁，他身材壮硕，加之穿得熊一样，看起来倒是显得比子书陌矮一些。

    他长着一张坑洼不平的土豆脸，扫帚眉、眼尾上挑的三白眼、狮鼻海口，精心修剪的络腮胡子让他糙老爷们儿的形象中多了些时尚感。

    他不仅光头上纹满了符文，就连手指上都纹着各种纹身，看来是个纹身爱好者。子书陌注意到，他的手腕上也有一个与凤哥儿一模一样的纹身，看来他们应该是一伙儿的。

    “仁哥！”凤哥儿走到男子面前，带着畏惧的腔调和神情鞠躬向男子问好。

    男子垂下眼帘，看了看自己戴着戒指的手，撇着嘴角讪讪地点点头，忽然猛地一拳挥在凤哥儿脸上，打得凤哥儿一个趔趄。戒指擦破了她的皮肤，瞬间便有鲜血流下。

    仁哥并没有停手的意思，抬起穿着厚重皮靴的脚就揣在在了凤哥儿的肚子上，凤哥儿冷不防竟然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MLGB的！大过年的不让老纸消停！让你办点儿事，竟然把货给我丢了！让我大年初一就赶出来揍你！你他娘的是不是贱！”仁哥说着回身冲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立刻有人递上一根棒球棍。

    仁哥面目狰狞地劈头盖脸骂着凤哥儿，抡起棒球棍一个箭步冲到凤哥儿身前，又一棍子打了下去。

    凤哥儿吓得往旁一滚，棍子重重地砸在地上。仁哥大怒：“草你丫的！你居然敢躲！”

    一面骂着，一面又抡起棍子砸了下去。

    凤哥儿认命地闭上眼蜷缩成一团，等了半天却没有棍子落在身上，不由得偷眼看去，却见子书陌不知何时已经闪身来到她身旁，一手握住了仁哥挥下来的棍子。

    “你他娘的又是个什么东西！？”仁哥青筋暴跳，用力扯了扯棍子居然没扯动，气得咧开大嘴伸着脖子凑到子书陌面前吼道，他嘴里的气味熏得子书陌直皱眉。

    “仁哥是吧？我是这次押车的人，这事儿真不怪凤哥儿，我们到的时候，接货的人都已经被杀了。我们中了埋伏，她还受了伤。对方人多势众还有枪，我们两个实在无能为力。”子书陌扬起下巴，用手捋了下掉落眼前的发丝。

    仁哥没有说话，但是越来越明显的眼白说明他的怒气值已经爆棚了，他用压抑的声音说道：“哼，无能为力？我瞧着你挺有力的嘛。”跟着他忽然高声喊了一个字：“上！”

    俄顷，仁哥身后的人一拥而上，他自己则索性松开了子书陌握住的棒球棍，慢悠悠地往后晃去。

    倒在地上的凤哥儿一瞧急了，慌忙翻身爬起，喊道：“别打！别打！”

    可是箭在弦上，哪里有人会听她说话，各种棍棒铁链没头没脑地朝着二人砸了过来。

    子书陌一面护着凤哥儿，一面抵挡众人的攻击，身上也扎扎实实地挨了几下。

    这几下让子书陌的头脑骤然冷静下来，但同时却感到一种难以遏制的力量开始在身体里奔腾起来。血脉里的那股力量让他烦躁难耐，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咆哮。

    众人都吓了一跳，凤哥儿扭头发现子书陌的眼神似乎有了变化，眼底深处似乎隐隐有火光闪烁，但她也不确定那究竟是车灯映照的光芒还是什么奇异的现象，没等她回过神来，子书陌便身形一晃冲向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