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打乱战！”钟毅重重点头，狞声道，“咬着鬼子第二军屁股，就是一顿乱打，不能给他们调整的机会，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甚至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顿乱拳，先把他们打懵，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顿了顿，又道：“你们必须记住，这是追歼战，追歼战有追歼战的打法，如果一味的等待装甲兵还有炮兵，那就生生的把一场追歼战打成了阵地战，打成了攻坚战，打阵地战是小鬼子的强项，攻坚战更是我军噩梦！”

    周梦熊凛然道：“真要是这么打，伤亡会很大！”

    “不，老周你错了。”钟毅说道，“直观印象上，这样一顿乱打，伤亡肯定会很大，但这只是直观印象，与事实还是有出入！”

    停顿了下，又说道：“这么说吧，趁鬼子立足未稳先一顿乱打，先期参战的部队，伤亡肯定会非常大，整团甚至整师打光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个打法，越到后来，我军的伤亡就会越小，鬼子的伤亡却会越来越大！”

    “反过来，如果从一开始就摆开来跟鬼子按部就班的打阵地战，刚开始时，我军的伤亡的确会比乱战小很多，但是越到后面，伤亡就越大！而更重要的是，打阵地战，我们几乎是毫无胜算，只有乱战，才有赢的机会！”

    孙立人道：“乱战，的确是个办法。”

    说到这里，孙立人忽然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不过，真要想打成乱战，只怕是不容易，别的不说，只是我们的薛总司令，他会舍得让七十四军还有二十九军拼光？如果自己的部队不去拼命，却非要让别人去拼命，别人会乐意？”

    陈敬安道：“最后变成乱打那就尴尬了！”

    钟毅说道：“我已经跟薛岳陈明厉害了！”

    停顿了下，又说道：“希望他能听进去。”

    ……

    与此同时，在汉口北郊二十里的土庙村。

    薛岳已经决定将他的指挥部安在土庙村，一群参谋正在紧张的布置作战室。

    薛岳等不及参谋布置好，便让张灵甫展开地图，然后把参谋长吴逸志也一并叫过来，商讨孝感之战具体应该怎么打。

    吴逸志道：“总座，卑职还是坚持认为，应该等待炮兵以及200师赶到后再行总攻，这样我军的伤亡才会减到最低！”

    停顿了下，吴逸志又道：“武汉保卫战利用一个坦克营全歼日军第3师团的这一战，已经充分证明了坦克的强大的突防能力，所以，不等200师赶到，就着急忙慌的发起总攻，是不明智的，也是对参战官兵的不尊重！”

    “我反对！”张灵甫丝毫没有因为吴逸志是他的顶头上司就有所顾忌，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把吴逸志这个参谋长放在眼里，他的眼里从来就只有薛岳！

    停顿了下，张灵甫又道：“从汉口到孝感的铁路、公路桥梁全被炸断，炮兵还有200师什么时候能到？等他们赶到，日军就已经在孝感及外围构筑起完备的工事，我军更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牺牲才能取得突破！”

    再次一顿，张灵甫又道：“更重要的是，我们没这么多时间！”

    薛岳闻言心头微微一沉，钟毅对他说过，他最多只有七天时间！

    吴逸志道：“有谁规定我们的大炮还有坦克只能走公路或者铁路？汉口到孝感沿途河道湖泊遍布，水路运输极为便利，为什么不走水路？”

    “呃，水路？”张灵甫闻言一愣，坦克走水路？

    之前张灵甫其实也是先入为主了，坦克还真可以走水路！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要在府澴河北岸找一个登陆地点！

    但是怔愣片刻后，张灵甫还是坚持说道：“总座，卑职坚持认为，不能给鬼子丝毫喘息之机，我们应该努力将孝感之战打成追歼战，而不应该放任它演变成阵地战、攻坚战！毕竟我军严重缺乏重武器，攻坚战并非我军所长！”

    吴逸志闻言怒道：“张灵甫，你这是不负责任，视参战官兵的性命为儿戏！”

    “吴参谋长错了！”张灵甫硬梆梆的道，“卑职这么考虑，恰恰是为了参战官兵的性命而考虑，因为只有把孝感之战打成一场追歼战，才能在将战果扩到最大的前提下，将我军的损失减到最小，参谋长，这才是真正的负责任！”

    吴逸志越发大怒：“张灵甫，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官？”

    “够了，都闭嘴！”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薛岳只感到脑袋一个比两个大。

    这之前，薛岳之所以想调钟毅来替张灵甫，然后调张灵甫去51师当师长，跟张灵甫与吴逸志处不好关系也有很大关系。

    看到薛岳发了火，吴逸志和张灵甫才不再吭声。

    薛岳又对吴逸志说道：“老吴，从武汉卫戍区借的炮兵团，还有杜聿明的200师能否及时赶到孝感，对于这一战关系重大，所以就依你之见，走水路，征集船只等具体事宜，也由你亲自负责，总之一句话，要尽快！”

    “总座放心！”吴逸志说道，“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打发走了吴逸志，薛岳又对张灵甫道：“钟麟，你就不能让着呢吴参谋长？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顶头上司！”

    张灵甫抗声说道：“有些事能让，但是原则问题绝不能让！”

    薛岳翻了记白眼，说道：“不过，你主张要把孝感之战打成追歼战，我十分认同，立刻通知51师还有79师，不必等大部队赶到，立刻向着当面之敌发起总攻！电告王耀武和段朗如，不要怕牺牲，等仗打完，我给他们补！”

    张灵甫啪的立正，大声道：“总座英明！”

    “去，少拍马屁！”薛岳轻哼一声，又接着说道，“同时电令其余各集团军、军、师，老子不管他是什么派系，也不管他有什么困难，总之就一句话，赶到孝感战场后，立刻向当面之敌发动总进攻，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进行推诿！”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