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那个小镇，那股怪味越是浓重。这味道虽然比不了当年遇到银伥时的那股恶臭，却让人无时无刻不感到喉咙刺痒。

    我又把布偶头套戴在了头上，防止被镇上早起出来的人看到，早晨的空气还是微微清凉，眼前的镇子，笼罩在灰蒙蒙的雾霭之中。

    来到了镇子的边缘，天原本应该大亮了，可这里反而比刚刚昏暗了不少，我扫视了一下周围，所有东西都覆盖在一种淡淡的灰色之下，空气中似乎流动着烟雾。

    “嗯？”我发现那边远处的电线杆下，有一个身影晃动着，看身材并不高大，应该是个孩子。

    “咱们得问问哪里有眼镜店。”我对一旁的李寒说道。

    “嗯，确实得问问，没眼镜真是别扭。”他揉了揉眼睛：“往前走，看看能碰到谁。”

    “别往前走了，那边有个孩子，我去问问他。”我指了指电线杆。

    李寒眯着眼睛看向了那边：“哪呢？问小孩子能靠谱吗？”

    “你和我现在没准都上通缉令了，应该尽量避免和成年人接触，如果他不知道的话，那再找别人问问。”

    “好吧……咱们走。”

    那根电线杆偏离了主路，要从平坦的地方走过去，需要绕很大的一个弯。但是走直线过去的话，这坑坑洼洼的地面和遍地的野草，可是够李寒喝一壶的。

    “算了，你现在看起来比较可疑，还是可爱的我去打听一下吧。”我说道。

    “怎么看也是你比较可疑吧！哪有大清早穿着布偶服出来问路的！”

    “这还不是你给我拿来的！我还发完了那么厚一摞传单，八十块钱呢？！”

    “你那不是都扔了吗？！这件衣服押金还要400块钱呢！”

    “丝道普，咱们不要争了。你现在眼睛不好用，就呆在这里别动。”我不得不说出心里所想的。

    “好吧。”听了这话，李寒通过了我的建议。

    “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这有卖橘子的吗？！你占我便宜！你以为我没学过朱自清的《背影》吗？！”李寒气呼呼的说道。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呆着，谁给你糖也不许吃啊。”

    “我又不是几岁的孩子！”

    我迈步走向了电线杆，不让李寒跟着过来是正确的，就算我如此小心翼翼，也有几次险些因为藤蔓和碎石滑倒。

    深一脚，浅一脚，我终于来到了电线杆旁。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踮着脚，在电线杆上比划着什么。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脚上一双褐色的皮鞋。

    她有着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可爱的圆脸上，一双的大眼睛闪闪发亮，似乎蕴含着无数星辰。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她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依然专心致志的忙活着手里的活计。

    我蹑手蹑脚的转到她那一旁，看到她正在用手中的刷子蘸着红色的油漆，在描着电线杆上已经褪色的字迹。

    “小小一支烟，危害万万千。”

    这不是宣传禁烟的标语吗？为什么会让这个孩子来维护呢？工作人员都去哪里了？

    “喂，小姑娘。”看她描的如此认真细致，我原本不忍打扰她，但是想起李寒还在道边等待救援，我不得不开口打扰她。

    小姑娘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了我，有些好奇的歪歪头。

    “我是路过的奶牛。”我开起了玩笑：“你知道你们这里，哪有眼镜店吗？”

    小姑娘眨眨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呼——”我松了口气：“那能请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去那里吗？”

    小姑娘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她的意思是……她没有办法讲话？

    我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为这孩子感到十分惋惜。

    看到我的情绪低沉了下去，小姑娘脸上重新绽放了笑容，她放下手中的刷子，用手拉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跟着她走。

    “你要带我去？”我十分意外，赶忙推辞道：“没事，我再问问别人就好了，我是要帮那边的男人配眼镜。”

    我用手指了指远处李寒，她看了一眼，调转方向，带着我朝李寒的方向笔直走去。

    “哎，不是……我的意思是……算了，那就不好意思了。”被这么一个可爱的萝莉拉着手，我那拒绝的话又怎么好说出口。

    地面崎岖不平，到处都是碎石，我走的依旧十分辛苦，那女孩子却轻车熟路，走的如履平地。

    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我回到了李寒所在的地方。

    “我回来了，有没有吃别人给的食物？”我笑着说道。

    李寒坐在路边，听了这话，哼了一声，头转向了一边。

    还闹起脾气来了。

    “你运气好，有贵人指路，走吧！”我指了指笑嘻嘻站在一旁的小姑娘，对李寒说道。

    李寒站起了身，又冷哼一声。

    小姑娘开始向前走去，我顾不上责备李寒没有风度，连忙紧走两步跟了上去，回头看看，李寒也跟了上来。

    我们三人排成了一路纵队，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镇里进发。

    李寒似乎还在气头上，打定主意一言不发，而要和小姑娘交流，必须面对面才能表达的清楚。于是我放弃了活跃气氛的话语，只是心里想着，等就剩我和李寒两个人的时候，好好教教他什么是社交礼仪。

    就这么向前走着，道路两边的建筑越来越密集，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我不敢东张西望，深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即便如此，我还是发现了这个镇子的一个特点。

    宣传禁烟的力度非常大。

    街道两旁，随处可见禁烟的标语，什么“饭后一支烟，亲人两行泪”啊，“燃烧的是香烟，耗尽的是生命”啊，还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我本人是很讨厌烟味的，所以对公共场所禁烟这件事情十分支持。可是，看到如此多的禁烟标语，我还是有些疑惑。

    有必要做到如此程度吗？

    看看前面走着的小姑娘，我想起来，她之前不是正在电线杆上写着禁烟宣传语吗？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转念一想，我又不会手语，要和这姑娘交流如此复杂的事情，恐怕难以完成。

    还是先找到眼镜店，帮李寒恢复视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