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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长三尺半: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送死之徒

    苏白龙最后得了殿中侍御史的位子,是掌纠察和朝仪的官员。说白了是闲官,简明扼要就是没什么权力,闲着吃饭的职位。只需要在寻常的祭典出面便足够。

    苏白龙也乐的清闲,反正只要他身在京城,付含章应该便不会对远在北荒城的段易生下手了吧?

    按照规矩他是需要常驻在京城内的,可其他的殿中侍御史都巴不得他离皇宫远一些,苏白龙还是只能回去原本那座小宅子里。

    婉拒了李统领要相送的建议,苏白龙独自朝家走去。

    商九原不愧是天下首富,那座小宅子被送给了他,而且不需要任何的回报。苏白龙也不知道该作何回报,好像商九原需要的东西他自己便唾手可得。

    想通了之后苏白龙也不再想着去回报商九原。

    急促的马蹄声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考,两匹龙夔马在长街上飞驰,行人纷纷避让开来。此刻这两匹马朝苏白龙驰骋而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马夫似乎也才看到苏白龙站在前方,连忙拉住了马缰!马蹄却早已跃起在空中!

    如同一道清风吹过,苏白龙脚尖点地,身体猛然爆出几米远,腰间的长剑忽然抽出,扫起三尺雪!

    “舒清你怎么驾的车?”华贵的马车里传来温和的声音。

    分明是带着些呵斥,可却听不出丝毫的责怪来,反倒是让人觉得在问有没有受伤。

    苏白龙这才发现舒清是个女子,不过脸上并没有涂上厚厚的粉底,而是素颜,倒也不失为一个美人。若是穿上些华贵的衣服大概会和京城富人家里的闺女一般,应该是掌上明珠才对,怎么也舍得让其去做马夫的活?

    “前些天没睡够,差点撞到了人。”舒清不急不缓地说,似乎对车里的呵斥习惯了一般。

    帘子被掀开了来,车里的人星眉剑目,穿着一身华贵的长袍,腰上却挂着个酒葫芦。

    “人没事吧?”那公子哥紧张兮兮地打量着舒清。

    舒清也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一旁的苏白龙,“公子你该问的是他!”

    “对对对!你皮糙肉厚的应该也没什么事!”公子哥点了点头,连忙转向苏白龙,却不是在打量他的伤势,而是望着他腰间出鞘的剑。

    “公子来京城是为了找人吗?”最后还是苏白龙打破了沉默,语气却像是故人相识。

    一旁的的舒清只是在安抚着躁动的马匹,随着她的抚摸两匹极烈的龙夔马居然都安定了下来。

    公子哥点头道:“是为了找人。”

    “寻仇还是是探亲?”

    “自然是寻仇。”公子哥直言不讳地说。

    苏白龙收回了剑去,转身朝市井的酒肆走去:“这些天里京城盘查很严,若是要大动干戈的话还是注意些比较好。”

    “杀了便走,杀不掉便死。”公子哥说道。

    苏白龙愣了一下,忽地失笑起来。他向酒肆老板要了两壶烧酒,自己接了一壶,把另一壶递给了公子哥。

    “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你的葫芦里应该没酒了才是。”苏白龙喝了口烧酒。

    公子哥耸了耸肩,欣然接受了苏白龙的馈赠。他确实是没带几个钱,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用来买这两匹马了,这样他才能从遥远的西荒来到京城。

    普通酒肆里的大多是劣质酒,除了辛辣感受不到其他的味道,两人都不免咂了咂嘴。

    把酒倒进葫芦里,公子哥轻声说道:“这大概是最后一顿酒了。”

    苏白龙又是一愣,疑惑地看向公子哥道:“既然没把握又为何要来?”

    真是奇怪,这寻仇怎么会变成送死了呢?以前有人总是告诉他活着才能拥有一切,他当真了,然后那人轰轰烈烈地死掉了,整个江湖都在传唱他的名字。

    现在又有人来送死了,是因为不想屈辱的活着吗?

    “有些事,是等不了的!”公子哥幽幽的说,“不过你的酒大概是白瞎了。”

    他仰天大笑起来,也不顾及长街上的居民投来奇怪的目光。

    这江湖真是奇怪,有的人想尽办法才能活下去,有的人却把自己的命当作儿戏。苏白龙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却迷茫了起来。

    他们确实是认识的......

    马车上舒清望了一眼越来越模糊的苏白龙,皱起眉头说道:“公子为何不听劝呢?”

    那公子哥躺在马车里抱着酒葫芦,眼中却是混沌的目光。

    “听什么劝?那家伙不也重新佩剑了吗?”他不满地哼哼起来,“就许他寻仇,不许我杀人了吗?”

    舒清不说话了,她沉默地摸了摸龙夔马的马鬃,那匹龙夔马的鼻孔里喷出了两道热气,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如同云雾升上天空消失不见。

    “好了好了,别摸了。”公子哥说道:“要是我真死了,这两匹马也能值些钱,卖了兴许还够你买些胭脂找个好人家嫁过去,你再摸下去可又得舍不得了,那时候还得多出两张嘴,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办?”

    这些话她听了千百次了,可公子哥还是喜欢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说,就像是怕自家女儿嫁不出去一样。

    “以前捡你的时候也没看出你是个美人胚子来,早知道应该先下手为强才是......”他又忽然摇了摇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喋喋不休了那么多年,可该做的还是没做,不该做的却想方设法要去做。

    舒清低下了头去,脑袋里空空的,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对了,你那些嫁妆我还给你留着,都是前些年攒下来的,我可没全都用去买马啊!”公子哥说道,“你要真能嫁出去倒也不错,至少比跟着我强,连套华丽的衣裳也给不了你。”

    他们沿着长长的雪道往白虎桥走去,苏白龙远远地望过来只能看到少女低垂的眼帘,空气了总是男人喋喋不休的声音,也没个边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其实要是他真的太过担心的话不要去不就是了么?说那么多也改变不了什么的,反正你都要死了......

    “到底为什么要来送死呢?宁不笑?”苏白龙还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