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史: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五章 萧瑀坐镇
冯石头拿着横刀在拼命奔跑,背上还背着水壶粮袋和强弩,外加一件大斗篷,全部加起来近五十斤。往常要是这么重的东西,自己最多能跑七八里,现在光早上就是二十里,下午更长。
如果不是营里伙食好得过分,还真没几人能坚持的,早上杂粮粥绸得可以当干饭,里头还加了羊汤和咸盐拌着,一人一大碗,不够还能加,管饱。中午米饭加羊肉汤,肉少点,可豆腐多,吃了浑身长劲。晚上是胡饼或者白馍馍,再喝碗猪骨头汤,浑身热腾腾,晚上值夜还能加餐,肉比中午还多。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冯石头捧着两个大馍馍啃得香甜,今日运气不错,轮到他带人值夜,总算能尝尝加餐的滋味。
“铁头,叫你那一伙少吃点,晚上值夜还有一顿。”冯石头需要制止手下,都是庄户,可自打从娘胎里生下来就没吃过顿饱饭,眼下这军中不但管饱,还吃得好,往常大半年见不到一次的荤腥,现在天天能吃上,铁头这些人一到吃饭就跟拼命似的。
铁头已经干掉三个馍,正向第四个前进,听到队正的话又把手缩了回来,弄得两个没吃饱的都不敢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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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风很大,小雪不断往脖子里钻,往年要是碰上这种天,莫说值夜,就连门都不会出。府兵都是凑上四五人的衣裳套在一个人身上才能守夜,而今,铁头披着三层布缝的斗篷,把帽檐紧紧系在脖子上,腰上还有条长绳子,拉起两边的斗篷一捆,跟披了被子出门一样暖和。
等熬到后半夜,连冯石头都感到腿有些冻时,厨房已经送来了吃的。大块的羊肉拌着老姜熬了很久,上边还堆满了煮好的面片,喝一口连脚底都是暖暖的,更别提羊肉的滋味,怪不得那帮牲口全抢着值夜的差事。
李孝恭看着冯石头他们三两下吃完加餐就去巡视,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兵痞的毛病还没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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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不知道纨绔们往九江复仇军投了多少钱,只隐隐感觉会有些多,可自己眼下要处理的事才棘手。御史集体弹劾宰相这还是建国以来的头一遭,而且一弹劾就是弎,裴寂,封德彝和陈叔达都未能幸免,理由还是与民争利。这三家做买卖不是一年两年了,御史现在蹦出来是因为大棚蔬菜的事。
眼看上元节快到了,这三家的管事商议着先贩一批到长安探探路,要是销量不好还能趁早往别地运去。于是近弎月没见绿菜的长安市上,一下子冒出销售韭菜,蒜苗和油菜的车队来。什么叫炸锅,这就叫炸锅,车队刚到东市口就被闻讯赶来的管家团团围住,听到一贯一斤的报价,二话不说就招呼下人抢,没错,只能用抢的,没见周遭的管家站了不下二百个,外头还有拼着命往里挤的。
东市住的贵人没一万也有八千,一贯钱的玩意还没手上戴的扳指贵。可扳指一年四季都能买到,你大冬日买棵韭菜看看,皇家温汤监今年没出产,听说是叫刺客给祸祸了,往年等着皇家韭菜显摆的,今年全忙着炖干菜。眼下竟然有人敢拉着鲜韭菜到东市来,莫说一贯,就是十贯都给你包圆喽。
裴管事这段时间见多了玻璃铺子的收益,对大棚菜的收益就有些看不上,眼瞅着一帮同行疯抢,嘴里嘲笑道:“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棒槌,几捆韭菜都抢成这样,赶明要是把芥菜运来,还不得打成猪头。”
芥菜是什么,那是做芥末的原料哪,大唐吃生鱼片要是没芥末,就相当于吃包子没馅。要不为啥冬日不见平康坊贩鱼的,没人吃呗。
窦家管事跟裴管事是老熟人,当即开口问道:“此话当真,倘若芥菜也有,这韭菜我窦家也不抢咧。把钱全给你做订金,芥菜我窦家全包咧。”
这话捅了马蜂窝,你窦家算个什么玩意,王家,郑家,崔家,还有李家,这哪家比你弱了,凭什么都给你。郑家管事刚喊出两贯钱一斤的价来,崔家已经报到五贯了,论青楼数量,谁敢跟王家比,十贯的价钱连裴管事都吓得直哆嗦。
外头等着买菜的管事不干了,有钱了不起啊,咱家出二十贯一斤,也不要多,够家里吃顿鱼脍就成。百十贯钱谁家贵人拿不出来,我家三十贯一斤,够吃两顿就成。等红了眼的管事把价提到七十贯时,裴管事害怕了,真按这价卖,自家怕是要出大事。
“芥菜价等几日再说,眼下暂不售卖。”裴管事大声朝四周嘶吼。
“不售卖你他娘的刚才显摆什么,今日要是不答应,明日就弹劾你主家去。”窦家管事捋着胡子骂道。
周围全是附和声,裴管事要是敢答应,怕不是弹劾这么简单了。
于是李渊今日早朝时就被各种弹劾奏章淹没。
“卿等皆为大唐臣公,为何做出如此与民争利之举,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你等欲如何收场?”李渊拍着桌子大骂,却是在给几人想法子的机会。
敢做到宰相没点脑子可不行,一个眼神递过去,裴寂等人就懂了,当即俯首说道:“臣等有负君恩,现无计可施,愿凭陛下处置。”
这就对了嘛,李渊板着脸说:“裴寂等人身为重臣,不思为民谋利,反倒与民争利。今责司农寺收缴所授之物,罚俸半年,以示惩戒。列位臣公可有异议?”
谁有异议,闹大了是为争口气,又不是抢种菜的法子,孰轻孰重还是分得出来的。
郑家门下的御史头一个出列表示赞同,剩下的也不好坐着,纷纷盛赞陛下英明。
于是乎长安周遭的大棚菜被宫内挑好的全部收缴,光留下没熟的和长歪的。东市上悄悄出现个铺子,专卖绿菜,牌子上打的是司农寺为民谋利,菜钱分文不取。这皇家都免费送了,御史就算再有怨言也得吞肚里忍着。
贵人的采买马车排着队往里挤,还真有那二百五抱着两斤就想出门的,叫司农寺的人给拦住,菜是免费送的,可皇家体恤庄户冬日种菜的辛苦,麻烦给俩补贴,不贵,一斤才两贯钱。敢说不给,看到坐里屋那老头没,他叫萧瑀,明就找你主家去。
萧瑀现在可是红着眼珠到处找钱呢,见到李渊没收绿菜,立马就带人到东市坐镇。民部的马车一气停了十辆等着拉钱,原本进来想大批采购的管事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按十斤的限量交钱走人。
李渊和裴寂原本坐太极殿里等着数钱玩,听到萧瑀跑东市的消息气得脸都绿了,千算万算,算漏了“萧刮油”这狠角,算了,自认倒霉吧。
......
萧瑀也不是天天在东市坐镇,这不眼下就跑西市来了。
年关可是两市税赋的关键,虽说按往年的尿性也收不到几个钱,可蚂蚱大小也是块肉啊,哪怕有个八万贯也能满足些军需来。
香胰铺子自从破了东市単铺缴税的记录,这几月都属于重点关注对象,老萧就坐那查账呢。
“上月还纳两千一百贯,为何这月有一千八百贯?”萧瑀看着账册问杨管事。
“萧尚书,您在宫里也是知道咱家的,弄虚作假的事咱家还干不出来。您瞅瞅外头这冰,都快冻门槛了,谁还天天沐浴的,就算那波斯的澡堂子日夜不停的烧汤,可有几个愿去的。这一千八百贯还是咱家这月打了九折的旗号才卖出来的,要不连千十贯都不足。”杨管事冲着萧瑀倒苦水。
老萧想想也是,大冬日的,洗个澡还得熬柴费火的烧水,家里要没澡堂的还得让一家老小跑门外喝着西北风等。
杨管事看萧瑀那愁眉苦脸的样,笑呵呵地端上盏姜茶,指着隔壁的玻璃铺说:“您老也别嫌少,隔壁可是个大买卖,一月顶咱家五月,要不您先瞅瞅去?”
萧瑀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也不顾姜茶还烫不烫,端起来就是一口下肚。拿袖子擦着嘴就往隔壁走,杨管事在后边做跟班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