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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鬼爷: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强烈的危机感

    打发了安舟,周轨回到房间里。

    他先是默默站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什么事情而出神,然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从床边把带来的行礼包打开,把里面的急救包拿出来,摆在了床头上。

    然后他把口袋里的手表拿出来,捏在手里,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二十六分。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喃喃自语地说:“还有四分钟。”

    自语的时候,他轻轻的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的吐出来,是在通过最简单的深呼吸来让自己身心放松。

    放松之后,他慢慢把手表戴在左手上,戴好之后再把大衣脱了下来,放在床上,然后站直身体,停了一会儿,又把羊毛马甲脱下来,放在了大衣上。最后想了想,干脆连最后一件衬衣也脱下来。

    虽然现在室内的温度比外面高很多,但毕竟是冬天,周轨已经冷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他显然有要在这个时候脱光上衣的理由,只是冷得受不了,便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并且走的时候很小心,没让鞋跟在地板上敲出太大的声响。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周轨忽然觉得头顶的大灯过于明亮了,刺的他很不舒服,于是走到床头,将床头灯打开,然后关掉了头顶的大灯。

    床头灯是泛着暖意的橘黄色调,不刺眼,但是也足够照明,周轨感觉舒适一些,于是继续在房间里来回走。

    这个过程里他不停地看手表,看一次就会停下做几个深呼吸,然后调整情绪,再继续走,再继续深呼吸,再继续走。

    终于最后一次看表,显示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二十九分二十多秒,周轨脚步一顿,定在那儿,然后两手握着腰,有些紧张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最后闭着眼睛,在心里从三十开始默默倒数。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当三十个数字到了尽头,数到一时,周轨站在那里,全身都呈现出一种异常的紧绷。那是一种强烈的紧张和忍耐,是人体在预感将要遭遇巨大风险时特有的本能反应。

    这种紧绷尤以背部和腹部的肌肉线条反应最明显,条条纹理清晰的肌肉像被上了劲的发条,边缘微微凹陷,中部紧紧绷出。

    周轨就这样像一根石柱一样定定地站着,整个身躯僵持在一种静止的状态,似乎连呼吸都刻意压制了。

    然后他就这么等了五秒钟,五秒钟一动不动。

    然后又过了五秒钟,还是一动不动。

    最后当半分钟过去后,周轨身体的紧绷才缓缓放松,全身因为紧张而略微僵硬的肌肉也得到解放。

    周轨终于睁开眼睛,重重地呼了口气,之后整个人像是刚从什么巨大考验中挣脱出来,几乎不能控制地疯狂喘了几口大气。

    他先是看了看自己肚子、胸口到两臂,还不太确定地摸了摸自己后背,最后还是不放心,把洗手间所有的灯打开,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

    反复左转右转,确定全身没有遗漏检查的地方,也确定全身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周轨脸上露出一抹庆幸的笑容。

    他扶着冰凉的洗手台,弓着腰,镜子里映照出他完全释怀和轻松的脸孔。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头上有一层细密的冷汗了,于是扭头看了看精致高档的大浴缸,还有泛着银色光泽的花洒喷头。

    没犹豫,开了热水,调到自己喜欢的温度,直接开始脱剩下的衣服……

    洗完澡之后,周轨裹着睡衣就钻进被子里,然后闭着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非常的沉,既没有做梦,也没有被什么打扰,一直到第二天太阳完全升起,他才被照透窗帘的光线刺激到,然后朦胧着眼睛逐渐清醒过来。

    他伸手把床头的手表摸了过来,看见时间显示在八点零几分。

    之前两天太累了,被窝又太舒服,于是他有种想打破作息规律,赖床赖到地老天荒的冲动。

    不过他这个冲动很快被一阵“嘭嘭嘭”的无礼敲门声击溃。

    周轨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皱眉看着还在“嘭嘭嘭”、被敲的直震的房门。

    “臭妮子你提成不想要了?!”周轨顶着鸡窝头和起床气对门吼。

    然而回应他的并不是安舟的求饶声,而是一道低沉浑厚的男人声音:“给你老子起床!顺便交代下你昨晚都干了什么!”

    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严肃口吻,把周轨一下子从刚睡醒的迷蒙中拖了出来。

    艹!我爸?他怎么找来了?!周轨在心里大叫一声,感觉脑子被一记天外飞锤狠狠击中。

    脑子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让他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惊慌。

    他一把掀开被子,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

    飞快地脱掉睡衣,找来还压在被子下的皱巴巴的衬衣往身上套,套上之后又慌忙地开始扣扣子,扣到一半又把被子里的裤子找出来往腿上套。

    结果套进去之后才想起衬裤还没穿,又赶紧脱下来找衬裤。确定裤子没问题后又继续扣扣子,扣扣子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嘭嘭嘭”的暴躁敲门声,敲的周轨头昏脑涨。

    “来了来了!”周轨忙不迭地冲着门喊。

    衬衣的扣子很多,他从上往下扣,扣到最后却发现少了一个眼,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从第一粒扣子就扣错位了,当即想抽自己一巴掌,又开始解扣子。

    “妈的以后再也不穿带这么扣子的衣服了!”周轨感觉到了来自扣子的深深的恶意,一边重新扣一边在心里暗下决心。

    当他终于把自己的衣着收拾妥当,乱抓了几下鸡窝头,准备去开门,忽然又看到凌乱的不像话的大床。

    当即放弃开门的打算,扭头去叠被子和整理床单。

    “你再不开门老子撞门了!”林安石像一头狂躁熊在门外咆哮。

    周轨正弯腰把两个枕头整齐地码放,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闪过一个疑问:

    我为什么要这么心虚?我又不是正在偷***!而且就算我在***,他来了我也用不着这么心虚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周轨直起腰,双手抹了把脸,把自己从打扫战场、毁尸灭迹这种角色心理中拖出来。

    然后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打开了门。

    他爸林安石站在门口,高高大大的人影有种一夫当关的气概。加上他此刻脸色阴沉严肃,眉头沉沉压低,简直给人一种“别点火点火我能炸死你”的感觉。

    周轨勉强挤出个笑容,对他爸说:“不是我说你,这是刘女士家,你这么敲法是在损害人家财物。”

    林安石不说话,闷声闷气地进了房间。

    看林安石一副猎犬搜违禁物的架势,周轨刚刚放下去的心又忍不住提了起来。

    可是他心里有点混沌,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直到林安石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还摊开着周轨昨晚忘记收起来的急救包。

    周轨心里咯噔一声,感受到一种被人赃俱获的沉重危机感。

    林安石慢慢回过头,用一种无声却充满压迫的眼神看向还站在门边的周轨。

    周轨赶紧抬起手,做着小心往下压的安抚动作,柔声说:“爸,你冷静点儿……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