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张海知道。

    洛寻在跟自己扯皮！

    这个走了好运的新人对和公司续约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尽管洛寻在谈判中虚与委蛇，但这一切瞒不过张海的眼睛，而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他有下家了！

    虽然张海没有证据，也没听到什么风声，但洛寻一介新人，不愿意和天光续约，最可能的原因就是有下家悄悄联系了洛寻，并且给出了比天光更好的条件，这是张海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张海绝对想不到。

    洛寻的有恃无恐并非是出现了下家，而是基于某种程度上的先知，他知道《天龙八部》播出后的全国收视有望破五，也知道《粉红女郎》超出所有人想象的热度，这些才是他的底气所在。

    “哪家公司？”

    秘书瞪大眼睛，声音也不再发嗲，而是用骄傲的语气道：“放眼业内，有几家公司能够和我们天光相提并论？”

    “笨。”

    张海总算明白胸大无脑这个成语是怎么来的了：“公司越大，对艺人的吸引力越大，但这只是相对的，因为公司大也意味着竞争力大，这个圈子里有不少中型娱乐公司，在咱们天光等几家巨头的压制下，他们也能活的很滋润，为什么？因为他们愿意倾尽一个公司的资源去捧一位艺人，而这个条件对于有些艺人而言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这叫宁为鸡头，不做凤尾。”

    秘书恍然。

    张海示意秘书给自己捏捏肩，虚眯着眼睛道：“既然他不打算续约，我们也没必要强求，只是一个有几分潜力的新人而已，两部剧的配角，也只够他在这个圈子混一个熟脸。”

    “那是自然。”

    秘书懂事的上前服务。

    轻重恰当的力道让张海享受的闭上了眼睛，作为天光艺人经纪的一把手，亲自和洛寻谈续约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恰好今天比较悠闲，所以才想和这个特殊的小子聊两句——

    对于业内小公司而言，

    洛寻绝对是优质新人行列。

    但对于天光而言，想要找到几个类似洛寻的艺人却是不难，每年天光都会投资几部大剧，丢几个条件不错的新人进去演配角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至于火不火？

    这种事谁能知道呢？

    火这玩意儿哪有那么简单啊，除了资源到位外，既看天数，也看命数，有时候把一个看起来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新人推出去演男一号都没用，更别说洛寻只是演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配角而已。

    相比之下。

    洛寻和那位主儿当初的关系反而要更为公司高层在意一些，如果不是那位，他堂堂张海能记得他洛寻是哪号人物？

    想起那位。

    张海有点烦心。

    当初的事儿导致那位主儿对公司一直心怀怨恨，如今已是愈发的放飞自我了，偏偏人家正是人气鼎盛的时候，事业发展顺遂的一塌糊涂，谁也无法压制，就连最强势的高层面对她也只能怀柔，不敢如当初一般使用强硬手段。

    ……

    另一边。

    洛寻回到了公寓住处。

    他不知道张海是否已经看穿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不过这不重要，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在天光眼中具有多大的分量，只要自己不跟公司硬碰硬，公司也犯不着跟自己一个小萌新闹别扭。

    事实也的确如此。

    张海和洛寻第一次没谈拢，之后就没有再找过洛寻，显然是放弃劝说洛寻和公司续约了，这符合大公司的脾性和风格。

    接下来的日子。

    没有剧组找洛寻拍戏。

    不过洛寻也并非无事可做，《天龙八部》又进行了几次宣传，洛寻都参与了其中，不过他再也没有遇到如第一次宣传那般的好运气，有《快乐大本营》这样的综艺舞台去露脸——

    作为配角。

    他仍是小透明。

    几次宣传后，《天龙八部》终于定下档期，拟定在二月一日播出，这是竞争激烈的春节档，可见天光和大胡子对这部剧信心十足。

    浙江卫视。

    也就是蓝莓台。

    剪出了三支预告片。

    洛寻觉得很可惜，因为这三支预告片是分别以《天龙八部》三位主角视角展开的，自己的镜头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一月底。

    结束宣传。

    洛寻终于迎来了千禧年之后的第一个春节，当两千零一年的钟声敲响，洛寻站在窗前看到有人放起了烟花，红的黄的绿的蓝的。

    手机嗡嗡作响。

    许多人发了拜年短信。

    全都是《天龙八部》剧组和《粉红女郎》剧组的人，陈好还给洛寻打了个电话，专门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最后话锋一转道：“明天《天龙八部》就播了，紧张不？”

    “期待。”

    洛寻笑着说。

    陈好也跟着哈哈大笑，因为出道的早，她见过许多新人，但是洛寻是她见过最特别的新人，也是第一个她认为注定不会泯然于众的新人。

    挂断电话。

    洛寻准备随便找点东西吃的时候，门被一阵阵敲响，打开后，看到孔双拎着两个行李包：“快帮我提着，手酸了。”

    “什么？”

    洛寻把包提了进来。

    然后就看到孔双打开了两个包，把里面一个个精美的食盒摆到桌子上：“我妈做了好多菜，为了接下来两天不用吃年夜饭没吃完的剩菜，我全部打包了过来，好饿。”

    “你没吃？”

    “陪我爸喝了几杯。”

    孔双笑道：“别愣着了，咱俩一起吃吧，我这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生怕这菜凉了，尝尝我妈做的红烧肉，非常好吃的哦，刚做好就打包的，没人动过！”

    “好吃。”

    洛寻夹了一块。

    他假装没发现孔双小心翼翼生怕要戳到自己自尊心的样子，其实，作为孤儿过只有一个人的春节是洛寻早就已经习惯的事情。

    “新年快乐。”

    孔双又从包里拿出两罐啤酒，分了洛寻一罐，然后一口气干掉一半，顺便打了个嗝，符合她女酒神的设定。

    “新年快乐。”

    洛寻嘴角勾起，却忽然在想，如果以后再过只有一个人的春节，会不会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