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的时间过得似乎很快，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四月初。

    清明时节雨纷纷，洛阳也飘起了毛毛细雨。

    虽然这种天气挂着细雨，让人倍感不适，但洛阳城里城外，却是一片繁忙的景象，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大批身着麻衣的青壮劳工，在几名身披甲胄的兵将的监督之下，扛着一个个大麻袋，往马车上扔。

    “快点！都给老子快点！”

    “注意点！别把粮撒出来！”

    在兵将的吆五喝六下，这些青壮的效率还算可以，整个洛阳城里城外，八十六万大军的军粮在天黑前就已装车完毕。

    出征前夜，洛阳皇宫。

    袁绍袁术在皇宫里的一间外房大堂相对而坐。

    “小老弟，此番前去征讨凉州…”

    袁绍四下而视，确定房间周围并无外人，低声接着道。

    “千万小心，切勿小视那个女人…”

    袁术听完后，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哥，我们这次结天下之力，大军八十六万，抢功都来不及，你还喊我小心？”

    袁绍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小心使得万年船啊，老弟，切记！切记啊！”

    袁术笑了笑，再也没多说什么，自己的老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是一天比一天怂了，也许是何太后的原因？

    想想也是，陪着那么可怕的皇家寡妇，是个正常男人都得萎了，袁术看向袁绍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同情。

    袁绍察觉到了“来自小老弟的同情”，但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这种事，越解释就越不清楚。

    袁绍又和自家小老弟寒暄了几句，便略带尴尬地离开了袁术的房间。

    袁绍作为唯一留守洛阳的大军阀，于情于理都该在今晚，也就是出征前夜对同级大佬假以告别之礼。

    “袁术这就算完事了，还剩最后一家…”

    袁绍在几名侍从的陪同下，准备前往刘虞安身的住所。

    路上有点泥泞，空气中还带着雨后泥土特有的腥味。

    袁绍借着行走在前方侍从手中油灯散发出的微弱光亮，在黑夜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穿梭着。

    总算，他来到了刘虞的房院，还踏进院子，就看见刘虞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似乎和谁发生了争吵。

    袁绍立马追了过去，这出征前夜，他可不想再出什么差池。

    “幽州牧！”

    袁绍喊住刘虞，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刘虞顺声看去，看见袁绍，似乎也没了那么大的怒气。

    家丑不可外扬，刘虞可不想让袁绍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些事。

    “幽州牧啊，什么情况让您老那么动气呢？”

    袁绍试探性地问询，刘虞也只能应付着回应。

    “没啥事，和公孙将军有点小争执而已，本初你不用操心，我和他啊，经常这样…”

    袁绍依然笑着，是真话假话他心中自有定夺。

    “哦？那现在公孙将军何在？”

    “在房子里啊！”

    “呵呵，来来来，州牧大人，本初陪你化解干戈！”

    “哎，哎，你干嘛！我不是说了本初你别操心吗！？”

    袁绍连拉带哄，硬是带着刘虞回到了房中，一进门就看见公孙瓒面色铁青，坐在一张高凳上，别扭地看向别处，一言不发。

    袁绍卖着笑，贴了上去。

    “公孙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啊？”

    家丑不外扬这个道理，公孙瓒也是明白的。

    “没，没事，小事…”

    袁绍自觉地坐在了另一张高凳上，面前是表情僵硬的公孙瓒，身后是一言不发生着闷气的幽州牧。

    气氛一度显得极为尴尬。

    “明天就要出征了，还希望二位能以大局为重，假若因为一些小事耽搁了集兵，这事要让太后怪罪下来，绍可是担待不住的。”

    袁绍笑道，打破僵局，但言辞里的威胁意味，也是让幽州两人听得明白。

    刘虞强行挤了个笑脸，和袁绍有的没得又聊了几句，便将袁绍一行人送出了门，而公孙瓒，仍旧一言不发。

    在刘虞送袁绍走出房门的那一瞬，袁绍恍然感觉到身后袭来一股凉意，他借着余光看到了，公孙瓒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凶厉。

    袁绍并未多言，离开刘虞院门后，低着头长出一口气，似乎想回头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外人的事，又与自己何干呢？

    袁绍带着侍从，消失在了皇宫中的夜色里。

    东方才刚露出鱼肚白，洛阳城里城外共计八十六万大军就被号角声呼醒，出征的时刻，总算来了。

    八十六万大军汇集成一条蜿蜒百余里的庞大怪物，像一条粗壮的巨蟒般，缓缓向着凉州方向爬行。

    天下人眼中那个“贫弱的凉州”，在这条巨蟒前，成为饵食的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好在八十六万大军行进的速度极慢，也是给了周诗语不少的准备时间，但在旁人眼中，无论周诗语如何挣扎，那灭亡的丧钟最终也会按时敲响。

    ……

    金城已经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城中妇孺病弱在前几天也全部被转移到了他处，城中但凡能拿得动武器的男性，十有八九自愿成为了义从兵，这么算下来，凉州主力骑兵有二十三万，加上那些义从，也有了三十万兵力之多。

    至于那三百步枪突击手，周诗语则根本没打算让他们在正面战场上出现，理由只有一个，子弹完全不够。

    吉米库珀连夜赶工，也只给周诗语造出了三万发不到的子弹。

    三百杆枪就算火力全开，命中率理想化，周诗语预计最多也只能杀死两三万敌军而已，对于敌人那庞大的基数来说，两三万的损失？

    根本不痛不痒。

    要想赢，只能出奇策，出损招。

    周诗语看着全城戒备的金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也是没有一丝波澜。

    “好想抽根烟啊…”

    周诗语想，假如这次赢了，一定得找点上好的烟草，卷上几百根香烟…

    “报！”

    州牧府门外闯进来一名黑衣骑兵，周诗语回身看去，倒是认得此人，是她几天前派出去的探子。

    “女王大人！敌军估计还有六天左右就要到了！”

    “六天？”

    周诗语示意探子可以离开了，转身又回到了原处，看着城中处处戒备森严的样子，嘴角勾出了一抹邪恶的笑意。

    “六天，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