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之歌: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这一拳
接上回的情景,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
刚开始的时候,伊恩的拳心由朝上转向外,当击中曼松的瞬间,拳心猛然旋转成拳心向内。
曼松见状顿时惊慌了,顾不得引导法术,举右手格开勾拳,伸左手扣住另一直拳,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
由于伊恩久战疲惫,而曼松却一直在养精蓄锐,于是,他并不费力就抵住了伊恩这次蛮横而粗野的攻击。
曼松刚要念动口令,想要激发胸针中储存的魔法。
突然,伊恩头高高往后扬起,‘蓬’地一声闷响,一记头锤重重砸在他的高耸的鼻根与眼睛之间。
曼松只觉得轰地一声世界炸开了,脑袋突然膨胀到好几倍,眼泪哗哗的流出来。
他好像掉进粪坑,无数苍蝇围绕在他周围嗡嗡嗡地不停鸣叫,意识也一刹那洗刷地极度稀薄,甚至于一片空白,已不听自己的指令。
他的法术口令登时化作呜咽声,剩余的半截都堵塞在喉咙里,随之喉结跳动几下消失了。
他的眼角酸涩,眼泪迷糊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清,白茫茫的一片强光,光的末端镀着一层变浓淡不一的橙红色。
他闭起眼不由自主地后仰,抓着伊恩的手也就自然而然松开了。
“这一拳,为了父亲!”
伊恩大声喊着,好似在宣判,同时蹬腿转胯,扭腰送肩,调动身体的肌肉爆发出强大力量,一拳重重砸在曼松的脸颊上。
‘砰’的一声巨响,石屑纷纷四溅,他的整个小臂撞击地隐隐发麻,曼松不知在什么时候也启动了石肤术。
曼松这一拳结结实实挨上了,登时两眼冒出亮闪闪无数金星,身体好像是在坐船,一摇一晃的,登时不知身处何方。
更严重的是他的脑袋,此时此际,颅腔每就像一颗受到强烈震荡的悬空的生鸡蛋,蛋黄与蛋清在充溢的密封的空间内剧烈晃漾,脆硬的外壳仿佛随时都要破裂炸碎。
一阵剧烈的恶心感由下到上直透脑门,胃囊里未消化的糕点翻腾着直往上让。
他脖子间的青筋、血管与肌肉条条凸起,激烈的跳动,那阵阵的难以忍受的想呕吐的感觉就在几短短秒内就加重,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拳,为了母亲!”
打出第一拳之后,伊恩的身体略成侧向,略弓着身子,然后弹起,出左手迎面直拳击在曼松的正脸。
曼松的意识是是保留的,能听到伊恩的话,但声音缥缈的,听不分明。
可是,他却能清楚的看清伊恩的每一个动作,他眼里伊恩的动作似乎很慢,拳头处在很遥远的位置,需要很久才能落到他脸上。
曼松想试着退一步,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竟无法支配身体的行动。
‘蓬’地一下,拳头落下,比他预料的更迅猛,也更严重。
石肤术虽能阻挡剑刺刀割,却不能阻隔力道由外向内的渗透震荡,曼松立即就像触了闪电一样,这酸痛当真是无法用言语表述,一股气血仿佛要从内向外喷涌。
他感觉整根鼻梁被打断,从中间凹进去了,嘴唇被门牙磕破了,然后高高的肿起。
头部感觉发热,发涨,身体却冷涔涔出汗。耳鸣一直都在,只能听到嗡嗡的杂响,眼前从静态的白光,开始模糊并旋转。
接着他身体不能控制的抽搐,他能感觉到自己哆嗦成筛子,意识像一团面粉,被揉成一坨,再大力攥住般,呼不得也吸也不得。
“这一拳,为了兰洛斯特爵士,为了那一夜死去的骑士!”
伊恩以肩部关节为轴,由身体外侧直臂摆向内侧,腰部用力,肩部也用力,成一个弧线击向不住打摆子的曼松的头颅。
曼松的头受创,不由自主地向后摔动,鼻血、口水喷的老高。
接连挨了两记重拳后,他反而感觉不到那么的痛疼了,不过晕眩感更加厉害了,整个世界都在一起旋转、晃动。
他的脑子早已经像一口巨大的沸腾的锅,锅内热汤、腥肉、烂菜和发霉的粮食一起炖煮,混在浓稠的汤内上下翻滚,咕嘟咕嘟直冒……
在这五味杂陈中忽一股强烈的不适感占据了他的所有感觉的上风,眼前的光越来越模糊,也不能说是模糊,就是出现那种用力闭上眼,视觉中黑黑的一片中夹杂的非常复杂的各种颜色的光,不是死黑,最开始复杂的光很强、很亮,到最后逐渐溶解成一片,变淡并且消失,而同时声音也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到最后基本听不到外面的声响了。
“这一拳,为了嬷嬷,为了布尔玛婆婆,为了所有被欺压、被凌辱而死去的无辜者!”
伊恩不依不饶,不待他倒下,上体稍向左下转,左腿微屈,重心下沉,随即脚掌蹬地,挺身向右转体,带动拳头由下向前上方勾击。
前一秒,曼松在地上;后一秒,他僵硬的浮空,跟着拳头修正姿势,随后踉跄着后退,但不能摔倒。
曼松只感觉身体一直漂浮着,触不到坚硬结实的地面。
脑腔内的压力压缩到了极点,随着膨胀爆发,一股液体喷射出来,眼睛貌似炸出来了,他不敢肯定这是不是错觉,也无力检查。
现在,他只能看到伊恩的嘴巴一张一合,他已经听不到说些什么,颅内只有些回响,嗡嗡隆隆的,听不清也猜不出来。
他现在完全木了,脸上火辣辣的,血肉横飞,他怀疑颧骨都给打塌了。他想求救,可脑子回不过神,也发不出声音。
“这一拳,没有理由!”
“不需要,”
“不需要理由!”
“根本不需要理由!”
“……”
伊恩嘶喊着,声音沙哑了,声带震荡着空气,左右拳头连续摆动,‘蓬蓬’一拳,一拳,又一拳雨点般地落在曼松左右两边的脸颊上。
两人的石肤术效果早已经失效,曼松的整张脸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一块发青,一块发紫,肿的像个猪头,血从绷紧破裂的油亮的皮肤裂缝飞溅而出。
曼松几乎要窒息了,他拼命的想呼吸,但感觉整个鼻腔都被堵塞满了,一点流动的空气都进不来,他只有张大嘴大口呼气,这样还能勉强在恐惧和绝望中维持生机。
忽然,他觉得整个世界一片空洞,身体特别重,眼睛也无法控制往上翻,骨肉一直往下沉降,灵魂却牵引着他欲向上飞升。
他心知不妙,强打着精神吸住灵魂,并竭力地承受着痛楚,不让自己就此昏厥。
伊恩的拳头打在曼松涂满鲜血的脸上,黏滑滑的,好似削减了他挥出的大部分力气。
“什么都和我作对!”
这让伊恩觉得委屈,却也让愤怒更加炽烈。
他嘶哑的嗓子早已经吐不出连续而高亢的吼声,但仍旧荷荷嘶嘶叫着。
突然,他松开拳头,五指张开如簸箕,往曼松那一团脏颜料般的脸颊上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