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臣子:魏武挥鞭某执戟 第一三二章、谋权之道
陈恒的一百部曲,刨去战损的伤退的,只剩下了二十几人。
人数少了,行军速度也就快了。只用了十天的时间,他们就隐约看到了寿春高高的城墙。此刻,众人正围着火堆,烤着一只倒霉的狍子。
夜幕下,火光中,徐盛神情有点落寞,和一脸期待看着肉食的张仁形成强烈的对比。陈恒也在火堆前,看似眯眼养神,实则打量着众人的神情。
其中,眼光落在徐盛身上最多。
他对徐盛的优厚,整个扬忠都尉部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甚至刘鹏和顾烨还私下嚼舌头开玩笑说:如果他们的都尉岁数再大点,说不定就提出收徐盛当义子了。
的确,陈恒并没有避嫌自己的厚此薄彼。因为觉得,他以后想堆功绩,要依仗徐盛的地方许多。毕竟他是历史名人,东吴的名将。
所以看着对方在火光中的神色,便拿起几个麦饼起身,对着众人说,“尔等先食用,不必等某。文向,随某走走。”
今夜难得有了月亮,水银般的月光洒落在还未抽芽的树木上,更显万物的萧条。两个人的脚步不紧不慢,踩着叽叽响的雪层,缓缓向前。
陈恒将麦饼放进了口中,也递给了徐盛一个,沉默的啃食好一会儿才问:“文向,汝心里不舒服吧?”
“嗯。”
“因为某来寿春城?”
“嗯。”
“其实某也觉得憋屈。”
徐盛闻言转过头来看着陈恒,沉默中眼光尽是疑惑。
“那都尉,为何还要将袁术的首级和传国玉玺带来交给曹议郞?”
陈恒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坐了下来,反问了一句,“文向,还记得某曾言必能尽汝胸中所学吗?”
顿时,徐盛的脸上闪过一丝感激。
他是感恩陈恒的,对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了自己最大的舞台。
“都尉厚恩,盛从不敢忘!”
“嗨...某不是这个意思。”
陈恒转头盯着徐盛的眼睛,声音幽幽,问道:“文向,若是某将玉玺与袁术首级亲手交给曹司空,能如何?”
“都尉必然得朝廷封赏!升官加俸,甚至封侯!”
“嗯,然后呢?”
“都尉之声望益隆,四海皆称赞夺回传国玉玺之功!”
“嗯,然后呢?”
徐盛哑然。
这还不够吗?大丈夫生于世,不就是扬名和求封侯吗?
“呵!升官!加俸!扬名!封侯!”
陈恒冷笑着,复述了一遍徐盛说的好处,话锋一转,“汝只看到了好的一面。某若得了朝廷封赏,以后扬忠都尉部就是驻守一郡县,不再随征了。”
摆了摆手,制止了想说话的徐盛,陈恒继续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虽说不遭人嫉是庸才。然,乐文谦、于文则现今不过是都尉;卞秉、文稷、楼异不过别部司马;曹子孝、曹子和不过议郞!他们可是跟随曹司空征战十年了!功劳要比某多得多!”
“某今岁不过二十有三,得曹司空厚待,以别部独断军机,已经行高于人。若是再高一步,其他将领情绪当如何?届时曹司空为了安抚其他将领,将如何安顿于某?”
说到这里,陈恒搂过徐盛的肩膀,在他耳畔轻声加了一句。
“文向莫忘了,某毕竟是姓陈啊...”
是的,就算娶了夏侯渊的女儿,也改变不了陈恒是外姓人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外姓和宗族本家,从来都是泾渭分明的。
比如徐晃,因为外姓之人统领骑兵就被排挤着。
毕竟姓陈!
如同一记惊雷,狠狠的砸在徐盛的耳朵上。让他眼睛慢慢睁大,眼神急促凝聚着,大冷天里冒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徐盛心里有答案了。
曹老大为了安抚其他将领的情绪,为了内部稳定,肯定会挂起陈恒一段时间。
至于这个时间是多久,那就是不知道了,说不定挂着挂着就忘了。毕竟如今曹营中,人才济济,兵少将多,最不缺的就是独当一面的将领。
“唉...”
有些认命的叹了口气,徐盛站起身子对着陈恒一揖到底,“都尉不以盛才疏学浅,初见便委以重任,今又以诚相待推心置腹,盛感激于心,愿为都尉效死!”
额...
这是表示以后跟着我混意思?
大半年了,终于得到你这句话了!陈恒丝毫不掩饰情绪,很开心的笑了。
心情好了,谈兴也就浓了,马上的,陈恒又扔出了自己的腹黑:“呵呵,其实呢,文向也不必叹气。斩杀袁术之功,曹议郞会留给我等的。”
“嗯?”
徐盛眉毛一挑,马上就恍然大悟,又坐在地上露出了笑容。
曹仁是淮南战场的主将,所有的功劳他都能分一份。而陈恒献上玉玺和袁术人头,他也不会吃相太难看,绝对会留下让别人喝汤的机会。
看着徐盛露出了笑容,陈恒又勾过他的肩膀,“文向,你我年纪相仿,年轻着呢!不必在意眼前得失。正逢大争之世,执掌兵权还愁着没有立功的机会吗?汝领兵之才倍于某,日后扬忠都尉部汝可尽情为之!”
陈恒这是承诺,将临阵决机之权交给徐盛的意思。也是扔出了让徐盛觉得,跟了自己是跟对人了的筹码。
话语刚落,徐盛一个激灵起身,又是一个躬身,嘴里慌忙推辞着:“属下不敢当,还请都尉收回此言!”
收回?不用利益绑住你,你日后会以我马首是瞻吗?就算你是一诺千金之人,我也不敢信啊!
陈恒心里呵呵了下,故意混肴视听的说,“有何不敢当?文向刚说愿效死,欲反悔乎?”
“盛不是...”
“那就这么定了!回去吃烤肉,这麦饼硌牙!”
打断了徐盛的辩解,陈恒起身就走。
徐盛愣了下,不再说话也跟了上去,眼中看着陈恒的背影尽是感激。
而行走在前方的陈恒,眼光无比的冰冷。
他是故意将曹老大内部权利争端说得复杂的。为了让徐盛死心留在他的麾下,为了自己的仕途走得更平坦点。
而玉玺,则是敲门砖。
曹魏军方两大巨头,是夏侯氏与曹氏。他将迎娶夏侯若君,已经搭上了夏侯氏的线,是时候搭上曹氏的线了。
都是在一个锅里捞饭吃的,双方的勺子难免会碰到。卖个好让你先捞,到我捞的时候,你就该礼尚往来了。
权利嘛,不就是相互妥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