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晓走后，

    苏青饶有兴趣地看着男子，笑道：

    “鬼看起来好像与常人没什么不同的，我还以为很恐怖呢。”

    叶寻瞥她一眼，懒懒道：

    “这只是特例而已，鬼能表现出死亡时的模样，我曾见过一个生前被分尸的鬼，浑身的肉就像是缝起来的一般，还往外渗着鲜血……

    还有那种吊死鬼，舌头特别长，眼球都快要崩出来了，形态特别恐怖。”

    苏青眼睛大亮，

    “真的？！下次遇到了一定要让我看看！”

    要说这个女人的胆量，就连叶寻也是不得不服，因为当初他第一次看见鬼时，可没苏青这么兴奋，险些尿了裤子。

    俗话说，

    人的底气，与自身拥有的实力是成正比的。

    这话本来是对的，

    因为自从叶寻有了针对鬼的手段之后，也就渐渐不怕鬼了。

    但苏青似乎并不符合这句话，

    她没办法伤害鬼，可却依旧不怕鬼。

    甚至，叶寻觉得，即使她明知道看见鬼的那一刻，自己就会死亡时，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与鬼相见的。

    有些人，在乎的东西就是比生命还要重要。

    很显然，苏青就是这种人。

    叶寻点了根烟，看着男鬼，开口道：

    “说说你的情况吧。”

    男鬼看向叶寻，落寞道：

    “我叫蔡文先，是晓晓的父亲，大部分的情况，她刚才都已经说了。”

    苏青拿着平板，敲击着，点头道：

    “不错，蔡文先，之前是个出租车司机，因强、奸并故意杀人而入狱，被判了无期徒刑。

    13年因在狱中表现良好，改判15年有期徒刑；

    15年又改判为12年有期徒刑；

    17年，改判为十年。

    这样来看，

    你最多在2021年就可以出狱了，为什么要在半年前忽然自杀呢？

    距离你出狱的日子可是已经很近了的。”

    蔡文先沉默不语，

    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寻吐了口烟圈，淡淡道：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先跳过你自杀的原因，说说你的案子吧。”

    蔡文先摇摇头，

    “小雯的死不是我做的，我去她家里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行了。”

    叶寻看向苏青，

    “能查出他的案件卷宗吗？”

    苏青点点头，

    “侵入公安系统而已，很容易，等着。”

    这样的操作，可能平板不太容易实现，苏青自包里取出电脑，快速地敲击起来，片刻后开口道：

    “查到了，你看吧。”

    叶寻取过电脑，看了起来。

    卷宗里，

    有现场痕迹图片、物证图片、监控录像……等。

    死者于雯，17岁，死因是左肺叶与肺动脉受贯穿性刀伤，大量失血致死。

    于雯虽然被强、奸了，但身上却没有精斑，可能是凶手戴了安全、套吧。

    凶器为一柄户外野营防身小刀，大小与普通的水果刀差不多，不过事后被凶手扔进了下水道中，上面的指纹已经难以辨别了，只有死者的血迹。

    蔡文先有在场证明，楼门口的监控显示，蔡文先的出租车，就停在外面，死者死亡时，他正好在死者家中。

    这也是他亲口承认的。

    死者的身上有蔡文先的指纹，地上也有蔡文先的血脚印。

    死者的指甲缝中，有皮肤碎屑。

    经过DNA检验，与蔡文先吻合。

    ……

    种种证据下来，

    蔡文先就是凶手。

    叶寻将电脑画面转向蔡文先，让他开口解释。

    蔡文先沉默半晌，

    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缓缓道：

    “我记得，那天是周末，我女儿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中午要与几个朋友聚餐。

    我以为，她是要与小雯一起的，便也没在意。

    不过平时，

    她要去哪一般都会让我开车接送，但那天我主动提出要送她时，她却拒绝了。

    这一点令我很好奇。

    然后，

    就在我刚要出车时，她的班主任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我女儿好像与校外的一个男生关系不太正常，像是早恋了，让我劝劝。

    任何一个父母，在得知女儿早恋之后，都不会高兴，我也不例外，于是我连忙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是不是真的。

    我记得，她那里的音乐声很大，她说听不清我说话。

    为了能够与她正常交流，我说话的声音也很大，可能是她觉得，我在生气，态度太过强硬了吧，结果与我大吵了一架，我什么也没问出来。

    但我却得知，

    我女儿并没有与小雯在一起。

    当时我自然能想到，既然她没有与小雯在一起，那就一定是与她那个神秘的男朋友在一起。

    之后我就想到了小雯。

    我想，

    她们之间既然是最好的朋友，那么女儿早恋的事情，小雯一定会知道。

    于是我就开车，去了小雯家里，想要问问她我女儿的情况。

    可是，

    当我到了小雯的家门口时，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我敲了敲门，但没人应答。

    就在我犹豫该不该进去时，

    忽然听到里面有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痛苦的呻、吟。

    我一惊之下，连忙推门进去，就发现地上有很多血迹，一直延伸到卧室。

    当我进入卧室之后，

    就看见小雯浑身赤、裸，嘴里往外冒着鲜血，已经半昏迷了。

    于是我连忙跑过去，摇晃着她的肩膀，喊着她的名字。

    小雯清醒了那么一瞬间，看见我后，努力地抬起手，挣扎着抓住我的手臂，只模糊地说了一个“救”字，便又再次昏了过去。

    我想，

    她指甲缝里的皮肤碎屑，就是这样留下来的。

    我先是打了120，然后又报的警。

    可惜，小雯已经没救了。

    这就是事情的所有经过。

    我至今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杀的小雯，可是证据却显示是我做的，我百口莫辩，怎么说都没人信，包括我的女儿。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纠结事情的真相了，我已经死了，带给晓晓的痛苦也已经全部发生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查到真相又有什么用？

    或许，

    查到真相唯一的好处，就是能让晓晓原谅我吧。

    可是，

    那样一来，晓晓心里一定会非常痛苦，觉得冤枉了我这么多年，愧疚感会让她感到很难过……

    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之所以跟在她身边，就只是想看看她罢了，这么多年了，我很想她，我希望她能过得好。”

    高远好奇问道：

    “那你究竟为什么自杀？”

    蔡文先闻言又沉默了起来，没有开口。

    叶寻猜测，

    他可能是对未来没什么期望了吧。

    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这三者他全占了。

    他已经彻底绝望了。

    自杀的人，都有那么个绝望的理由。

    “你的想法不对，查清真相，是必须的，你女儿因为你的缘故，精神受到了永久性的创伤，难道你不想让她恢复？

    实话说，她现在的负面情绪，比正能量远远要多，查清真相，虽然她会愧疚，会自责难过，但同时也会对生命的希望会增加许多。

    这会让她在往后的日子里变得积极阳光。”

    蔡文先点点头，叹了口气，也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叶寻有些头疼，这个案子，很难查，毕竟都已经过去七年多了，现场的证据除了这些冷冰冰的图片，其它的已经无法再查证了。

    至于目击证人，是小区里的一个邻居，他只看到蔡文先进入了小区楼里，这与监控吻合，没有调查的价值。

    因为凶手既然是打着强、奸的目的作案，那自然会避开大部分的监控与人，不会轻易让人察觉到行踪，没人看到也是正常的。

    叶寻现在不知道，这个凶手究竟是流窜随机作案，还是与小雯有仇，为了报复而作案。

    如果是报复作案的话，那么调查小雯的社会关系，可能会有些眉目。

    但如果是随机作案，那么想要查清真相，

    可能就是在大海里捞水了。

    现在暂时的方向，

    也只能是调查小雯的社会关系，希望会有些线索吧。

    “案发当天，你去了小雯家里，你是怎么知道她家住址的？”

    蔡文先回答道：

    “我们两家的小区离得并不远，之前我经常接送女儿与小雯，去过好多次了。”

    “嗯，你说你到了于雯家之后，发现她的门是虚掩着的，那门锁呢？有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蔡文先摇摇头，

    “没有，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门锁没有被破坏过。”

    高远惊讶道：

    “这么说，是于雯主动给凶手开的门？难道是熟人作案？”

    叶寻点点头，

    “不排除这种想法，当然了，也可能是某些特殊职业，比如送快递、物业查水表……之类的。”

    “会不会是送外卖的？”

    “应该不会，于雯是上午死的，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而且那个年代，外卖行业还不太发达，点外卖的人很少。

    不管了，明天先查查于雯的社会关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