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半天，马驰到底是谁啊？”周佳辛问道。

    一向笑容可掬的柳如烟，竟然都忍不住抱怨道：“没有耳朵，真是麻烦。”

    周佳辛尬笑：“那也不能怪我啊，卞城王不给我耳朵，我有什么办法？”

    柳如烟道：“周判官，我为您做翻译，倒是没什么。可它说完一遍，我再翻译一遍，实在太浪费时间了。照这个速度，一天审不了几桩案子。”

    “那怎么办？”周佳辛正听到兴头上，很想知道后面的事儿。

    “去取孽镜来！”柳如烟扭身对鬼卒们说道。

    一个判官道：“柳使者，孽镜不离大殿，这是规矩。想看孽镜，须我们去第一殿。没有将孽镜拿到这儿的道理，秦广王恐怕也不能答应啊。”

    柳如烟犯起了愁。

    周佳辛突然想到，秦广王曾经给过他一块孽镜碎片。八爷说过，碎片的功能和孽镜一样，也能照出天上地下、古往今来任何人身上发生的任何事儿。

    周佳辛翻找全身，终于，他在怀里翻出了那块孽镜碎片。

    “柳姑娘，柳姑娘。你看！”周佳辛带着几分炫耀似的，将孽镜碎片在柳如烟面前晃了晃。

    柳如烟一把抢下来，讶道：“这是孽镜！？”

    “正是！”周佳辛得意洋洋。

    柳如烟拿着孽镜，在骆驼身上照了照。孽镜中立刻出现一副画面——确切的说，更像是视频。

    骆驼流着泪趴在一处小沙丘旁。离他不远处，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正在柔声安抚一匹小骆驼。

    “接上了，接上了。”周佳辛非常高兴的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的盯着孽镜：“刚才故事就讲到这里。”

    “周判官，这不是故事！这是人生！”柳如烟郑重提醒周佳辛。

    “知道了，知道了。”周佳辛道。

    “周大人，周大人，我来报道了。”墩子背着一个如小山般大小的行囊，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周佳辛看到墩子背后的行囊，以为是墩子给他准备的礼物。周佳辛立刻笑逐颜开的道：“墩子，你太客气了。”

    墩子推开骆驼，蹲到周佳辛面前，放下了行囊。他一边解行囊，一边说：“张大人让我送您两件小礼物，请您务必要笑纳。”

    周佳辛笑靥如花：“真是的，还送我小礼物。这个老张啊，太见外了。”周佳辛探头看向行囊，里面一堆一堆的，全是皮。有仙人皮，有人皮，有动物皮……

    墩子突然从一堆人皮底下，拎出了五颗人头，往周佳辛面前一凑。

    周佳辛当场被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我擦！”

    墩子道：“周大人，瞧您这激动的样子，我就知道您识货。”

    “我识你大爷！赶紧拿走！”周佳辛躲在桌后骂道。

    墩子为周佳辛一一介绍手中的五颗人头：“这是状元头，这是鹘鸰眼，这是枕流耳，这是千番鼻，这是呼巧舌……”

    周佳辛躲在桌后，冲墩子挥舞着手：“滚！滚！滚！”

    “枕流耳！？”柳如烟略带几分惊讶的问道。

    墩子急忙回答：“对啊，对啊。嚯，这可都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上好零件。张大人特意孝敬给周大人的。”

    柳如烟笑道：“状元头就不必了，都市王赐了周判官一个宰相头。”说着话，柳如烟指了指脚边的木箱，对墩子说道：“把这头、眼、耳。鼻、舌，全都给周判官换上！”

    墩子答应一声，从腰后掏出一把尖刀。

    周佳辛狂呼：“你要干他妈的什么！？”

    墩子道：“大人，您也是经历过扒皮换骨的，怎么还如此胆小呢？来，别怕，不疼。”

    柳如烟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周佳辛的双臂，对墩子道：“动手！”

    周佳辛极力扭头，质问柳如烟：“柳如烟，不！你一定是张菡筱！张菡筱，我待你和柳如烟可不薄啊！你干嘛要这样对我！？”

    “这是为您好！还有，我才不是张菡筱！”柳如烟回答道。

    “打个麻醉吧？”墩子向柳如烟征求意见。

    柳如烟一挥手，打在周佳辛脖颈后。

    周佳辛晕死了过去。

    墩子手持尖刀，给周佳辛开了颅。接着，他手脚麻利的从四颗人头上，分别取下眼、耳、鼻、舌，为周佳辛换上。最后，他又为周佳辛换上了木箱中的脑子。

    柳如烟从一个判官手里接过一碗水，泼到了周佳辛脸上。

    周佳辛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

    “您感觉怎么样？”墩子一脸笑意的问道。

    周佳辛没有回答墩子的话，因为他听到有人在骂他：“怎么还不判案，这个糊涂判官！”

    周佳辛一扭头，看到第四十八司门口的一个判官，嘴巴正轻微动着，似乎在叨咕什么。

    “唉，真怀念崔府君啊。崔府君在时，这会儿早已经断完几百桩案子。可这位周判官，磨蹭快一天了，一桩小案还没解决。”周佳辛又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他四处寻找，这声音肯定不是柳如烟。

    在那！第五十九司门口的一个鬼差，一个女鬼差，正在嘟囔着。

    “你们对我有意见，可以大声说，没必要嘀咕。”周佳辛对女鬼差说道。

    周佳辛声音洪亮，众人全都吃了一惊，齐刷刷的看向他。

    柳如烟拉了拉周佳辛的胳膊，轻声问道：“您在跟谁说话？”

    “她！”周佳辛一指女鬼差。

    柳如烟垫着脚，伸长脖子，可仍然什么都没看到。七十二司，足有几万平米。五十九司不远不近，在七十二司的正中间位置，距离周佳辛等人，至少几千米远。柳如烟道：“果然换了耳朵、眼睛，就是不一样。这么远的距离，您居然听得清、看得见。”

    “呀！”周佳辛这才反应过来，这么远的距离，他似乎不应当看的这么清楚，更不应当听的这么真切。

    周佳辛明白是墩子的功劳，正要夸奖墩子几句。柳如烟却将周佳辛按到椅子上，说道：“您还是先断案要紧。”

    “是是是。”周佳辛喜不自禁的拿起桌上孽镜碎片，观看起来。

    “主人不要我了。”孽镜内的骆驼流着泪说道。

    “呀！”周佳辛再次大吃一惊，并指着自己的耳朵。

    柳如烟点点头：“枕流耳，听不懂万物语，但是足以让您听的懂三界六道众生语，您不必大惊小怪的，先断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