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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不可思议:正文卷 车祸

    你见过车祸吗?都说车祸猛如虎,也许生死只在一瞬间。一个个鲜红的生命在车祸面前,就像即将迎来寒冬的鲜花一样弱不禁风。通常在车祸死亡中,我们会以数字单位来计数。一个或是几个,但这次车祸……死了半个人。

    那天很热,仿佛后羿没有完全完成他的任务一样。天上十个太阳,为什么留下了最热的一个呢?如果有机会见到后羿,我一定会问问他。一天的工作开始了,我像往常一样开着一台廉价的国产车行驶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空调在拼尽全力的为车内的温度降温,车内外,喇叭声、发动机的轰鸣声、电台里哈哈的笑声和空调的呼呼声形成了一种独具特色的交响乐。

    打破这平衡的是一个电话。伴着苹果手机独特又普通的铃声,我心里不禁的小紧张起来。谁呢?是不是哪个客户又要订货了?哈哈,今天又没白跑。没错,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销售员。由于工作的原因,我见到了很多的人,也听到了很多故事。但这个电话多少让我有些失望,因为那不是客户,而是我的好朋友——小涛。

    “喂,咋了?涛”

    电话那头,涛操着山东普通话和我说:“翔哥,你知道吗?大磊昨晚出车祸了!”

    大磊,是我们一个老朋友。典型的东北人外貌,他开车十来年,从未出过重大事故,连交通违章都很少,经常多年没有任何交通方面的意外。当朋友间有事,需要司机的时候,找他绝对是个最好的选择。为人内敛、谨慎,闲话也很少,是个比较无趣的人。这样一个朋友口中的老司机,出现了车祸一定是比较严重的程度。

    “哦?怎么回事?严重吗?”我问到。

    “老惨了!据说现在还在抢救。昨晚发生的事,要不是今早我要给他打电话说点事,是他媳妇接的,我都不知道。”小涛说到。

    我下意识的关掉了收音机,把本来用于透风用的车窗缝关了起来。作为一个好友出现如此重大的意外,我不想因为外界的环境噪音让我听不清朋友说的内容。

    “在哪呢?咱们去看看吧?”我说。

    “行,我也准备去呢,在医大,ICU呢。咱们一会医大见吧翔哥。”

    “好,我这就过去。你要是先到了等我一会。”

    挂断电话后,我看准车流中的一个空档,掉头向医大方向开去。我抽出右手,习惯性的在车内储物隔里摸出一支烟点了起来。廉价的烟草味让我冷静了下来。我是个老烟枪,曾经尝试着戒烟几次,但都没发真正戒掉。

    对于大磊,我在深思,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按部就班驾驶谨慎的人,是不是因为被别人追尾造成的,他还好吗?会活下来吗?希望他没事,我可不希望一个朋友就这么走了。越想越跑偏的我,不禁想起了他的音容笑貌和我们一起交谈的样子。

    十分钟后,我在医大停车场见到了小涛。小涛的眼睛比较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看起来好像眯着一样。他眯着眼睛见我几下完成了倒车入位、拉手刹等一系列动作后,对我说“行啊,翔哥,一顿操作猛如虎,一问贩子三千五说的就是你啊?”

    我笑着说“行了,你这又是哪听来的段子?赶紧去看看大磊吧。”

    五分钟后,我们在急救室门口见到了焦急等待中的,大磊妻子。在她周围还有一些除我们外的亲朋好友。医院永远是一个以悲伤为主题的地方,我们周围还有几伙人是其他病人的家属在那互相问询安慰。不时间还有一些医护人员进出。每当有医护人员从里面出来时,总会有一群人围上去问询自己家属的情况。

    有的通知家属签字,有的通知家属缴费,有的在和家属交流病情。在这个炎热的夏天,焦急等待中的人群,头上的汗水和泪水构成了一副苦涩的画卷。

    我们上去和大磊的妻子寒暄了几句后了解到。大磊头一天晚上去参加公司聚会,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他,由于为公司谈下了一个大单而喝了一点红酒。聚会后,大磊最后一个离开,也许是出于对自己驾驶技术的自信,他没有找代驾或者是打车,而选择自己驾车回家。

    但红酒是有后劲的,可能上路没几分钟后,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在酒精的麻痹下,渐渐的失去了自控力。反应和视力水平也开始下降。根据行车记录仪现实,当时突然出现了一个路人,大磊采取了紧急避险,但可能因为酒精的缘故手、脚、眼的协作性没有发挥应有的能力,最终撞上了路旁的电线杆。

    由于撞击角度的问题,车体严重变形,气囊也没有及时弹出,没有带安全带的大磊爬在了车内的方向盘上。路人见状马上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同时上去参与了救援。事后的情况,基本上就没什么了。

    酒驾!多么低级的错误行为!没想到这居然发生在了他的身上,这简直出乎我们的意料。

    大约三十分钟后,一名护士走了出来。拿着本子高喊着大磊的名字。我们赶了过去,听见护士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了,一会准备手术,家属签字吧。”

    “我们能看看他吗?”大磊妻子关切的问到。

    “可以,病人恢复知觉了,而且手术也不在这里,需要你们帮忙,一起把病人推去手术室。”也许是护士每天见到太多这样的场景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麻木机械的诉说着自己应该履行的工作内容。转身的瞬间仿佛给人一种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死了也是常见的啊。”

    五分钟后,大磊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大磊躺在单人的急救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透过头上厚重的纱布,能明显看见纱布下面还有凝固的血痂。他一动不动,记忆中的他像一个巨人一样魁梧,现在躺在那里,目光呆滞神态萎靡,好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

    我走上前去,叫了一下他的名字,他似懂非懂似的看了我一眼,眼里充满了迷茫。他没有说话。我、小涛和他都怔住了,仿佛我们从来没认识过一样。他的家人在护士的指引下推去了手术室,我们也跟了过去,想进一步的了解一下情况。

    手术室门口,小涛的电话响了,电话的那头说着好像停车场有一个新手司机把他的车碰到了,需要去现场解决一下事故。我们和大磊媳妇说了一下,如果大磊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就不在这里等手术了,毕竟人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一根烟的功夫,我们见到了那个犯了错误的新手司机。小涛则是满脸的惋惜,他刚买的沃尔沃,就这么被人夺走了“第一次”。

    “好了,没啥大事,你们等保险公司的人吧,我先走了,去谈个客户”我说到。

    “嗯,你去忙吧翔哥。”

    “如果大磊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我。拜拜。”

    “好的,路上慢点开车。”

    第二天,我接到了小涛发的微信,说是大磊已经清醒了,手术也很顺利。之前身上多处骨折也已经接好了,唯一就是,由于车祸伤到了颅骨,有少量脑出血现象,有点影响语言功能,需要加强治疗,不过不会有生命危险。他又去了趟医院,还给我发来了一段小视频。视频中大磊说话很不清晰,语无伦次的,大概意思好像是说“我没什么问题,不要担心”。

    看过小视频后,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似乎和他的说话方式有关。算了,反正没生命危险就好了,管他呢,等我忙过这几天去看看他,我这个月业绩恐怕又要垫底了,赶紧先忙工作吧。

    “过几天”在通常情况下,其实就是个量词。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就是没日子。

    一晃时间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来,我陆续得知,大磊出院了,颅内出血也消退了,可以正常说话了,行动也没问题。今天正好不忙,我打算去他家看看他。

    我买了条炫赫门香烟,还拎了点草莓,有手机点开他家的地址,一路导航到了他家楼下。他家是半封闭小区。可以通过登记的方式进入小区内部,但想上楼就需要在单元门外,通过使用电子门铃的方式来解锁单元门。我娴熟的按完了他家的门牌号码,不一会,单元门答录机的另一侧传来了大磊熟悉的声音。

    “谁啊?”

    “我”我说到。

    我性子不好,等不得人,大概两秒钟没说话的声音。

    “赶紧开门啊!外面热死我了!”我焦急的说到。

    “嗯”

    咔哒,门被解锁了。我顺着楼梯走到了他家门前,看见他早已在门口等我了。嗯,这才是朋友间该做的样子。

    他看着我,说了句“快进屋吧,屋里凉快。”说话到是没什么,就是哪里还是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咋样了?大磊,我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去看你,你不会生气吧?”

    “哎,没事,我听小涛说了,说你全家靠你一个人,忙。没事。”

    大磊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打开了冰箱门,准备给我拿冰水喝。冰箱里面,我看到有果汁、冰水、可乐。他顺手给我拿了瓶冰凉的果汁扔给了我。我们是老朋友了,随着多年的来往,我的习惯他是知道的。我只喝可乐,果汁太甜,我不喜欢。

    “你撞傻啦?我只喝可乐。”我答到。

    大磊怔了一下,连忙说:

    “对,对,只喝可乐。”顺手又从冰箱中掏出一瓶扔了过来。

    “知道你身体抱恙,给你买了点草莓,还给你带了你爱抽的炫赫门。也不知道你现在这种情况还能不能抽烟。”我调侃道。

    “能抽,坐吧。”他上下打量着我说道。

    “你这恢复的咋样了?听小涛说你好的差不多了?你媳妇呢?咋没在家护理你呢?”

    “啊,没事了,我媳妇上班了,我自己在家静养就行了。老王你今天咋这么闲呢?”

    老王?我不姓王啊,我蒙住了。

    “咋地?我问你媳妇我就是隔壁老王啊?你啥时候给我改的姓啊?”

    “不是,不是,口误。可能撞车后吧,我那个记忆力有点受损,不好意思啊哥们。”

    哥们?很多朋友都喜欢管我叫翔子,只有他喜欢在前面加上骆驼俩字——骆驼翔子,也算是他的一个习惯吧。“哥们”?很奇怪的叫法。我不禁的想,这傻大个是不是真把脑子撞坏了?

    “行,这点小事就不和你一个半残计较了。下次还喝酒开车不了?”

    “也开不了车了,驾驶证吊销了,五年不能重考。喝酒嘛,你说咱俩好久没见了,等改天咱俩去喝点吧?”

    “哎呀,你小子长能耐啦?以前从不喝酒,这出把酒驾的事,咋地,还打算喝酒啦?能喝过我吗?”我嘲笑着对他说。

    他顺手递给了我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继续说到:

    “能不能喝过你,看我吨位就知道了。还怕你不成啊?以前我那是有所保留,不服哪天练练?我一个月没出去了,顺便和我说说有什么新鲜事。”

    “行。你定时间,我定地点,就当你大难不死给你庆祝了。”

    接着,我们聊了很多,但无外乎车祸那天和这一个月发生的事。车祸的经历他说他都不记得了,事后开始不太能说明白话,很多话胡言乱语的,也不太认识人。我分析,可能真的伤到他的语言和记忆系统了吧。

    但其间有很多问题,让我想不明白。第一,说到有关我或者我们朋友一起共处的时候,他不是说错就是有意回避;第二,以前的他,一条烟够他抽上一个月的了,但今天,每说一会就要点上一根烟,好像一个老烟枪一样,又或是憋久了,好不容易得到烟一样。第三,总觉得他似乎不太了解我,也不太认识我一样,保持着刻意的熟悉,但又无法熟悉。

    算了,可能是因为大难后的改变吧。很多人,在经历了大的变故后,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改变的。我们畅谈了一会,看看钟表上的时间也快中午了。我离开了他家,中午还约了一个客户吃饭,我得赶过去了。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一天他给我发微信,说想找我喝酒,同时还叫了几个我们的共同好友,当然也有小涛。我们定的时间是晚饭时分。

    接到消息后,我的好奇心又上了来。我给小涛发信息,说是否感觉大磊自从车祸后有什么变化?以前他从不张罗喝酒的啊?还有就是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小涛说,可能是因为事故吧,变的想喝酒了,还说最近他经常出去喝酒,他媳妇因为这事,都吵翻天了。至于认识不认识我就不知道了,他就是感觉大磊好像失忆了,在身体恢复差不多后,问了他很多关于我们间共同朋友的事。

    下午4、5点钟的城市,是最拥堵的时刻。路上每一辆参与到晚高峰的车,都怀着急迫的愿望向着自己的目的地驶去。每一次的滴滴声或者叭叭声,可能都带着对这种路况不满的三字经。我跟媳妇报备了一下,驾着车子,一步步蹭到了我们约定的地方。

    那是一处露天大排档,主要是东北的重工业集散地——烧烤。火热的天气配合冰凉的啤酒还有烧烤,是大家的最爱。我把车子停好后,向我们约好那家烧烤摊走去。

    首先看见的就是小涛了,接着还有一个朋友福子。福子,是一名全科医生,这是用他的说法。在我们眼里,他虽然有着高学历,在仅次于医大的医院上班。但在我们的眼里,他就是个庸医,俗话说样样通样样松嘛。但多少还是比较有用的,除了朋友间的交往,我们有什么医疗方面的问题,多少还会采纳他的建议。

    但最让我吃惊的就是大磊了,大磊之前一直在一家金融公司工作,加上他木讷的性格和职业原因,每天都是穿的一板一眼的。西装革履就是他的标配,万年如一日的标准男士中发。此刻,他正拎着一个酒瓶子向我招手,身上穿着夸张的大花T恤和大花短裤,脚上蹬着一双大拖鞋,发型也变成了像是打了发蜡的“根根立”短发。这还是他吗?怎么变化这么大?

    “翔子来啊?赶紧的!我们都喝上了,就差你了。”大磊招呼到。

    “哎呀!可以啊!干几个了?路上堵车,我耽误了一会,差事不差酒啊!我先走一个,解解渴!”说着,我走到了桌边,拿起桌子上的啤酒,一饮而尽。我重重的将酒瓶砸在桌子上,示意,我喝光了。

    “行!有样!”众人夸赞到。

    就这样,我们进入了正题。席间,我们有说有笑,有喝有唠。大磊的改变让我和同样许久未见的福子表示出了惊讶。从前的他从没这么高调,更别提喝酒了,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对于我们共同经历事件的混乱程度。不是说错了,就是记错了,我们都一笑而过,取而代之的就是喝酒。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好像千杯不醉一样,我们四个人,喝了四箱啤酒。结账时,我和福子几乎是一直被大磊和小涛搀扶着的。不得不说,大磊真是一场事故激发自己潜在的小宇宙了。甚至在临走的时候,还在挽留我们,希望去KTV再唱一会歌,继续喝点。我和福子实在不胜酒力,而且第二天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忙,就婉言谢绝了。

    我和福子各自找了代驾回去了,由于小涛家和大磊家比较近,他们共用一个代驾开着小涛的车,送他们回去了。回到家,我咕咚一下趴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工作了一天,加上晚上喝那么多酒,睡觉成了我唯一的愿望。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这天福子发来信息问我是否有时间去他单位一趟,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我就答应了。

    我走过熟悉的走廊,来到了医生休息室。福子一见我,就立刻过来问我“知道大磊的媳妇带大磊来他们医院心理科的事吗?还闹的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回去了。”

    “啊?怎么回事?”

    “前两天,他媳妇跟我说,想带大磊来我们医院检查一下心理问题,因为那次后,大磊像变了一个人。不在喜欢工作了,酗酒,还经常发脾气,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等等很多变化。他媳妇上网查,说是不是有创伤后遗症,想来看看。我就答应了,还约了我们心理科的同事,这不?今天他俩来了,结果两口子刚进屋,俩人就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最后不欢而散,连病都没看上。”福子叙述着事情的经过。

    “那可能是大磊爱面子呗?觉得怕看心理科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尤其是找到你,怕传出去让人笑话。”我不屑的说到。

    “NO、NO、NO,我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就在他俩走后,我同事就把我叫过去了,说见过大磊。他以前来过几次,不过没通过我,是自己来的。还说之前大磊来看病,是因为他说他经常像神游一样,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而且这些不是在晚上梦游的状态,好像是自己的时间被人偷走了,控制了。比如前一秒,他还在家和家人看电视,有说有笑的,下一秒就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还说,她媳妇在那个期间和他说的话、做的事,他完全没有印象。”

    “有这样的事?那他怎么没和咱们提到过?那你同事说没说咋回事啊?”我赶紧把话拦了下来插话到。

    “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我用尽全力瞪着我的眼睛看着福子问到。

    “没错,我同事最后确诊大磊就是有这样的疾病,属于精神病范畴。据说有一部分患有这种疾病的病人,在思想上,会有两个或多个人格。每一个人格,都会代表一个独立性格的人,有的拥有共同的记忆,有的则没有,每一个独立的人格说话、办事方式也不尽相同,有的甚至还有独自的名字和出身。有些人否认这种情况的存在,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这种情况的存在,而大磊就是后者。今天他来我们医院和媳妇大吵大闹不看病,可能就是我同事之前给他催眠治疗时发现的他的附属人格行为。”

    “不会吧?这么严重?他有问题他媳妇知道吗?那得怎么办啊?”我急迫的问到。

    “我同事说,上次见到大磊的时候,大概是三个月前,大磊在进行了两次心理干预治疗后就再也没见到他,直到今天大磊和他媳妇来,这才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切。我推算了一下,三个月前,大概就是大磊发生车祸的前几天。他不肯说也可能是不想家人担心吧?而且他这个情况是病!是精神病!我说的不太准确,可能从法律层面上来说,他属于限制行为能力人,如果没有医院的确诊,和权威机构的鉴定,他在病发时,如果出现了什么违法问题,他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这么严重?那我们得赶紧找大磊谈谈,拒绝治疗是不对的啊!这万一出什么事了就晚了啊!”我急切的说到。

    “嗯,我也这么想的,所以找你来和你商量商量,而且你还记得吗?前阵子咱们出去喝酒,我就觉得大磊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了,原来他那时很有可能是发病期间。”福子扶了扶他那花边眼镜深沉的对我说。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车祸后我见过他几次,期初我没拿这个当回事,就以为他是脑子撞坏了,影响记忆,再加上经历了这样的事,让他心理上有所变化吧。但你这么一说,好像又不是,因为大磊从他车祸后我见到他,直到今天你描述他的行为和病症,我发现他从车祸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说要不我们撺掇撺掇他媳妇,让他来继续治疗呢?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哎?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个问题来了。你说你见过大磊,但每次都这么巧?都是他的发病期?而且我和他媳妇不怎么熟,好像我说,不太合适吧?不如让小涛说吧?他俩有微信,说不定比咱们更熟一点。”福子继续说到。

    “小涛行,我一会和他联系,让他过来,咱们仨研究研究。不过按你的说法,和时间的推算……你别怪我脑洞大啊,会不会是大磊的附属人格占据了主导地位,导致主人格无法正常发挥呢?”

    “你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这个基本上不可能。附属人格普遍都是后天形成的,有一定的缺陷,不能称之为完全的思维及活动行为,所以不可能的。我们还是把小涛叫来研究吧?”

    接着,我拨通了小涛的电话。简单说明后,没到一小时,小涛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详细内容也和我们讨论的差不多,我们仨合计着把大磊媳妇约了出来,时间就定在第二天中午国商百货的肯德基。具体情况我们没有跟她说,只说比较关心他俩的生活,不想俩人总吵架,顺便问问大磊的情况。

    第二天,大磊媳妇如约而至。我们经过简单交谈后,发现大磊自从车祸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果然如福子和大磊媳妇所述,性格、习惯、思维模式完全变了,仿佛就是变了一个人。我们三个好朋友在得知这一切后,似乎心照不宣。没有和他媳妇说大磊之前来过医院看病的事。因为我们发现,大磊之前果然是瞒着他媳妇去看病的。同时我之前的疑点似乎更加向明确,那就是大磊的附属人格似乎占据了大磊的主人格。“还是把大磊也单独约出来吧。”这是我们三个共同的商议结果。

    “约大磊,我这就给他打电话。问问究竟怎么回事。”我斩钉截铁的说。我拿起电话,从通讯录里找到了大磊的名片。电话的那头很吵,似乎在喝酒。什么?大中午的就开始喝酒了?他不应该是那样的人啊。简单说了几句后,我们决定现在就过去找大磊,一起去。

    福子向单位领导告假后,我们一起出发了,三人一行,驾着车子向大磊说的地方开去,一路上除了抽烟没人说话。小涛只顾看着路况开车,福子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把本来开着的收音机也关掉了,一直手托着腮看着路边。而我坐在了车子的最后排,看得出来,大家心里都有心事,而且都是和大磊有关。

    半小时后,我们到了大磊所说的饭店。我们还没走到他说的包厢门口,就看到有几个服务人员在外面围观。

    “咋了这是?”小涛下意识的问到。

    包间里穿来的嘶吼声,听得出来那是大磊在喊。三人走上前去,喝止住了他歇斯底里般的呐喊。

    “干啥呢?什么情况?差不多得了?撒泼呐?”满桌子的啤酒瓶,房间里充满了酒精的味道,一地的烟蒂。我知道他这是喝高了,于是我立刻制止了他。

    “哎呀,你们啊,正好。这小服务员进屋给我拿酒,结果把杯子整倒了,你看看!我这一裤子酒,像XX尿了似的!”这时的大磊和以往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这哪是从前的他啊?这分明是个酒鬼、是个无赖!

    “谁还没个不注意啊?你这么跟个小姑娘嚷嚷,是咱们东北爷们的作风吗?别喝点X尿就变态!”我也没惯着大磊,这一幕确实是让我心有不平。

    “小姑娘咋地?小姑娘就得有特权啊?今天必须把我裤子给我整明白的!单钱你自己给吧,要不就找你们老板!”大磊边说边要脱裤子。

    我们见状立刻冲了上去,一边制止他这种不雅行为,一边安慰一边正在摸眼泪的服务员让她回去好好工作,这里的事,就不需要她了。我和小涛合力把大磊重新按回了椅子,福子也坐下了。四人对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空气中除了酒精味还参杂着尴尬的意味。

    首先打破这僵局的是福子“你今天几个人来喝的啊?喝这些酒?其他人呢?”

    “没人,就我自己,你们不都上班吗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大磊也是喝多了,在一旁边趴着回答到。

    “来!哥几个既然来了,咱们再喝点,正好我这又叫了一打啤酒!”大磊强撑着拿起酒瓶子和我们比划到。

    “滚!我们来这看你撒泼来了啊?找你有正事谈呢。”我一边喝止住了大磊,一边夺下了他手中的啤酒。

    “你这大中午的,自己一个人来喝酒?啥意思啊?心理有啥过不去的啊?”小涛的问题也是我们大家的问题。

    “没事,就是馋酒了,爱喝,不行啊?没见过中午就开始醉生梦死的啊?”大磊真是喝多了,说话方式、行为举止,完全不在正常轨迹上。我给小涛使了个颜色,小涛马上心领神会,出去买单了。

    我决心换个套路,大磊这个状态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于是对他说“喝点行,但我们都开车了,而且刚吃过饭,肚子里实在没地方下酒了。要不你跟我们去醒醒酒,晚上继续,你看咋样?”

    “行,去哪啊?你们说吧。”大磊那迷离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们,他可能此时最需要的不是酒,而是休息。

    “去汗蒸,你醒醒酒,晚上就能继续了。正好对面有个新开的洗浴会馆,咱们去看看。”福子的专业解答一下让我明朗了,也许这是最好最快让他醒酒的方式了。不过这么热的天去汗蒸,也够遭罪的了。没办法,谁让我们是朋友呢。咬咬牙去吧。

    正在返回包间路上的小涛边走边说:“汗蒸去啊?行啊,正好对面那个场子据说新开的不错,咱们去呗。”

    大磊实在太重了,我们想搀扶他离开饭店,他还死撑着说自己没喝多,能走。但摇晃的步伐出卖了他。一个原本睿智、稳重的大磊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也许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们走进了那家富丽堂皇的洗浴会馆,热情的招待侍者指引我们进入了男浴区。脱去各自身上的衣服后,大磊身上那手术后留下的伤疤还在,让我不由想起车祸那天的情景。“如此巨大的创伤,也许留下创伤后遗症也是有可能的。”我自己安慰自己想着。

    我们四人,在热水池的浸泡下每个人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是温度,加速了我们的血液循环,同时也带走了大磊体内大量残留的酒精。交谈中,我们了解到,今天大磊确实是自己一个人去喝酒的,心情又有些不好,加之服务员的小意外,就发生了之前在饭店里的那一幕。我们各自稍作冲洗后,换上了会馆提供的可循环汗蒸服径直向二楼的休息大厅。休息大厅内部,装修成了一种韩系和日系混搭的风格,有供人趟着的休息区,也有小桌小藤椅包围的休闲区。我们选择了一个四人位的小桌,小涛招呼服务员拿来了一壶茶,继续我们的交谈。

    “大磊,和我们说说吧?你这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和以前变化这么大?”我心里藏不住事,话肯定是我第一个说出口。

    大磊的酒劲看起来已经过去七七八八了,他望着我和我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压力大吧,最近因为车祸事故的事,让我没法安心工作。”

    “就这么多?就这点事?”我追问。

    “嗯”大磊想用一个字封堵住我的疑虑。

    “那好,咱们是哥们,既然你这么不配合,我就开门见山了。你说说你为什么去福子医院看病的事吧?”

    大磊的回答完全在我意料之内,他确认了他和他媳妇去过的事实。但是在准备看病之前,因为他总觉得是他媳妇认为他有病,他心里过不去那倒坎最终才离开医院的。话语间丝毫没有透露在车祸之前去过医院的事实。

    “你确定你车祸之前没去看过心理医生?”焦急的我早已迫不及待的撕下他的伪装。

    福子看了出来:“行了,别纠结这点破事了,我们来也没别的意思,看你之前在医院和你媳妇闹的挺不愉快的,而且你今天又喝了这么多酒,我们担心你。觉得你这是创伤后遗症,需要点心理干预。要不容易造成心理问题,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明天吧?明天我值班,我给你约大夫,去看看去。挺大个老爷们有啥的?大姑娘上轿啊?”福子趁大磊不注意,还给我和小涛使了个颜色。面带微笑的他,让我重新对这个庸医有了新的认识。高!毕竟是专业劝导,就是比我这个强!

    虽然尴尬的氛围被福子打破了,但大磊还是犹豫了一下,勉强“嗯”的一声答应了。

    晚饭我们就是在会馆里度过的,因为明天要带大磊去医院,我们都提议今天就别喝酒了,改天有很多机会。回到家后,我和我媳妇谈起此事,媳妇说,从女性的角度分析这个问题,应该是大磊作为一个典型东北直男,在经历了这一切变故后,即无法开车,无法安心工作,又损失了那么多资金的情况下,应该是一种自我否定的情况,所以出去买醉吧。我不赞同,但也没有当面反驳她,想着明天,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第二天一早,小涛来信息说,今天有事,就不过去了,让我和福子看着,有什么情况告诉他一声。我如约开车带着大磊去了福子单位。

    排队、挂号、叫号,最终我们见到了之前给大磊看病的医生。也许是之前福子对他有什么交代吧,这名冯医生没有表现出见过大磊的样子,大磊也似乎装作第一次见冯医生。我和福子被赶了出去在外面静候。

    大约过了半小时,冯医生出来了,小声对福子说了些什么。我心里暗想到,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还不能当面说的?

    福子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翔子,我今天没开车,一会大磊出来你让大磊去挪一下你的车,就说你的车挡住别人了。这是冯医生交代的。”

    “他没驾驶证!哪能……”

    福子一把按住了我的嘴“小点声,不能让大磊知道,我知道他没驾驶证了,但不是会开车吗?就那么三米两米的,这也是检查的一部分。而且你那车行车记录仪不是能连手机看实时播放吗?你顺便打开看看。”

    我一脸狐疑的看着福子和冯医生,最终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我谎称肚子需要去厕所,同时还需要挪车,而福子则不能离开医院,需要随传随到,就把挪车这个重担顺势甩给了大磊。大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去了。

    我、福子、冯医生,一同注视着大磊在停车场走向了我的车子。我打开手机上的APP,调出了实时影音。他走到车前,转了一圈。突然手机里传出了他的声音,那是一句自言自语的话。但就是这句话,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玩意我哪会捅咕啊?”边说着,大磊边向回走。

    天呐!大磊居然说他自己不会开车!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和福子对视了一下,脸上都表现出了惊讶的神情,但此刻的冯医生看上去却没那么讶异。冯医生再一次把福子拉到了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接着福子向我走来说“翔子,你先把大磊送回去吧?我一会和冯医生交流一下病情,回头和你们细说。”

    很多情况下,医生越是刻意回避,说明问题越严重。医生甚至没有要求我们去做其他检查项目,这让我很意外。作为以盈利为目的的医院不应该是要做一堆检查才放人的吗?我顾不得那么多了,见到大磊回来也只好想办法带他回去。

    这一天,我都在焦急的等待中。福子发来了消息,分别通知了我和小涛去他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晚上下班见。难得的雨终于盼来了,天凉快点了。突如其变的天气好像两岁的孩子,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不消半小时的功夫整个天都黑了起来。瞬时的暴雨冲刷着这个城市的燥热,也让空气中也充满了清新的味道,许久不见雨水的树木,伴随着雨滴沙沙的笑着。大雨冲洗着这个城市,也冲洗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

    我、小涛、福子一见面,没有过多的寒暄。毕竟大家都那么熟了。一坐下,福子开口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大磊死了。”

    “死了?开什么国际玩笑?”福子的回答让我十分的诧异。

    “不,可能我说的不够准确。我说的这个死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传统的死亡无非就是失去生命体征,还有一种死亡是脑死亡。脑死亡的患者虽然看上去像睡着了外,其脑部功能已经死亡丧失,对于外界刺激也不再有应激反应。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植物人。”福子的回答算是给我们普及了一下科学知识。

    “那关键是大磊还活着啊,而且他能说话,能走路,能吃能喝。也不见有你说的植物人状态啊?”小涛也开始了疑惑。

    “嗯……这么说可能你们就能理解了。”……

    福子开始以叙述的形式,向我们说明他从冯医生那里得到的信息,期间不乏一些专业词语,虽然这些词语对于我和小涛来说无法明白,但冯医生和福子讨论的结果和过程我们是理解的:

    大约三个月前,大磊在冯医生那里做心理干预的时候,他们是相互有所了解的。一个低调、有内涵、会开车的东北汉子的形象在冯医生那里也是十分确定的。无论从福子的衣着、言语表达方式、以及其在诊疗过程中接打电话的行为举止方面都证实了这几点。但今天到的大磊,这些行为指向和之前比较,全部都大相径庭。还有就是在停车场的那一幕,更是证实了冯医生在为大磊检查的那三十分钟内得出的结论。

    冯医生在今天初见大磊的时候,就觉得大磊有哪里似乎和之前有什么不同。鉴于之前冯医生为大磊确诊为人格分裂后,今天冯医生决定在大磊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大磊进行催眠。大磊在催眠过程中,没有展现出大磊的双重人格现象,也就是说,冯医生今天见到的大磊,只有一个人格。

    冯医生初步觉得是不是之前的附属人格消失了?但大磊今天的举动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磊附属人格样子。是主人格不见了,还是附属人格不见了呢?冯医生用停车场的那个小测试得到了答案——大磊的主人格消失了。在我和大磊离开后,福子和冯医生展开了包含医学范畴内的讨论,结合大磊发生车祸对脑部造成的严重创伤,最后二人定义为一场车祸撞死了大磊的主序人格!

    虽然这种说法超出了医学解释的范畴,也背离了人类对于死亡的基本认知。但这种情况的的确确的发生在了大磊的身上,也是世界医学史中从未发现过的独特案例。由于两套人格的问题,他们的很多记忆不是共存的,除非有严重交叉行为的记忆才会产生共存现象,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大磊在受伤后开始对一些人和事的模糊,以及行为的变化。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面对的大磊,已经不是从前的大磊了,而是一个我们需要重新认识的人。恰巧,这个人有着和大磊一样的生活背景和外貌,而他的名字也和大磊一样。

    扑朔迷离的事件渐渐清晰了起来。下一步,我们是时候找这个叫“大磊”的人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约这个周日吧?这几天我有事。我不想错过这次谈话。”小涛提议到。

    大家表示都不差那几天。

    这几天,我们都没有和大磊联系过,也没有见过他。直到星期六晚上小涛的一个电话,打破了对于大磊车祸事件的暂时平静。

    “翔子,大磊失踪了。”小涛说。

    挂断电话后,我们三人于第二天又紧急的见了一面。原来就在大磊和我们去见冯医生的那天晚上他就失踪了。期初大磊媳妇以为大磊又出去喝酒了,就没太在意。接着第二天晚上接到大磊单位领导打电话说大磊没有出现在单位,接着就是连续的电话关机状态。大磊媳妇问遍了所有她能联系上的亲朋好友打听大磊的下落,结果都是无果。

    大磊去哪了?大磊是不是知道我们发现了他的问题?大磊的主序人格真的死了吗?那他现在是谁?他要做什么?他为什么失踪了?

    也许这些问题只有大磊自己能解答了。唯一能够证明大磊的存在的,就是派出所给予大磊媳妇的一张失踪人口证明了。

    其实,若干年后,我们又见到了大磊。不过那就是另一个不可思议故事里发生的事了。

    笔者自述: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大家好。

    我是笔者瓶装百草枯,由于我的生活经历。让我萌发了创作这本《都市不可思议》故事的想法。本书预计以小短篇合集的形式出现。每一章都是一个独立的故事,不会有什么章节之间的主线,更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主人公。这种写作风格可能不太会融入主流写作风格,但依然感谢在未来能够接受我和我的作品的朋友们。

    由于本人工作的问题,《都市不可思议》初步暂定为该书的第一季,本季中将会为大家呈现6-8个小故事。更新时间也会由我的工作时间来调节,或多、或少。即使没人买账,也一定不会“太监”,因为这是我的爱好。同时,希望本书的忠实读者,能够为我提供些宝贵的素材和建议,我定会不负大家所望。

    本书,不会有明确的故事定论。是好是坏、是对是错、是是是非,全看本书给你的感觉。本书中的所有故事,均采自现实生活改遍,名字也是随心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最后,祝诸位读者,读的开心,读的顺心,读出深度,读出感悟。

    谢谢

    2018年12月13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