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应神父注视丰南许久，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你说对了一半。”

    “二十年前，我和医生还有院长的确是一个人，当时的我们补全了造神计划，可惜到了最后才发现，这个计划里面仍旧存在不小的漏洞和缺陷，后遗症你也看到了，哈德应变成了现在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哈德应说完，天上突然响过一道恐怖的惊雷，四周的温度骤然降低，寒霜开始在地上蔓延。

    丰南知道，这是‘院长’来了。

    黑影不知从何处出现，在哈德应身边，黑乎乎的影子里面有一双诡异尖锐的红色眼珠，阴冷而刻骨。

    直面院长的感觉并不好，丰南现在浑身的鸡皮疙瘩，心头狂乱预警，却死死压住自己的脚步不愿离开。

    “护士不是祭品，不过是一个发泄对象罢了！我厌恶‘学校’，厌恶从它那里来的所有！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已经成神，可以主宰一切！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自己还是那颗任人玩弄的棋子！卑微的像条狗！”

    言及此处，哈德应神父的脸上表情开始扭曲，无边怨恨在眼中弥漫，他愤怒地盯着丰南许久，眼神逐渐转化为贪婪，像是看见了一个红果果的美人，露出怪诞的笑容，继续道：“你明明该是第一个祭品……可惜，我看走眼了，你和其他人并不一样，你很强壮……非常强壮，我在你身上划下的阵纹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你竟然比我更强，在不断抽取我身体里面的力量！”

    “所以你才借着院长之手将我吓跑是吗？”丰南接过他的话题，心里杂乱的线总算开始互相配对。

    “没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现在有了这个小女孩与我共享力量，我便能够彻底摧毁你！让你同样成为我的一部分！只要能够得到你的这具身体，我便能够真正一定程度上弥补成神失败的缺陷……我的孩子！你的身体是一座巨大的，无与伦比的宝库！”

    哈德应神父说着说着竟然开始激动起来，裂开的眼角竟流下红色的血泪，浑身颤抖。

    丰南轻轻敲击了三下空心铁栏杆的表面，雨水在这一刻好似凝结，空灵而清脆的声音让哈德应神父陡然从无边的欲望之中回过了神，眼神稍微清醒。

    “你说的对，我的身体是一座巨大的宝库，也的确从你身上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当时我并没有发现，直到昨晚十点十二点的时候，我做了一场梦，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从你身上得到了什么。”

    丰南说到这里，唇角微微上扬。

    “你并不是人，而是一只下等的鬼物，我从你身上得到了鬼物特有的唯心力量，虽然很微弱，但至少我有了一条新的变强的路，与此同时，我也得到了能够伤害乃至杀死鬼物的能力。”

    “你想让我做祭品，巧的是，我今天也想杀了你。”

    丰南摸出了袖子里藏着的那把普通匕首，眼神逐渐冰冷。

    雨水划过他的脸颊，不断冲刷，哈德应神父的面容上闪过一道惊异，面色变得微微难看。

    丰南提着匕首一步一步朝着哈德应神父接近，一边嘲笑道：“院长根本就不会听你的话，他也不会主动杀人，否则以他身上的恐怖气息，我根本就跑不掉，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哈德应被裂分成了三份，医生和院长得到了大部分属于神的力量，而你却什么都没有，对吗神父？”

    “绑架花花也不过是借着它们害怕院长的本能吧，否则以它的能力，你们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丰南每说一句话，哈德应神父的脸色就愈发差一分。

    这很容易想，院长虽然只继承了部分原来‘神’哈德应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全然不是丰南能够抗衡的，唯一的解释，要么院长自己不想杀人，又或者限于学校的规则它不能随便杀人，但这二者其实都一样。

    无论院长是不是有杀人的触发契机，但很明显，随叫随到并不是这场测试里面的死亡契机。

    丰南的这种猜测固然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事实上早在他第一次在514遇见院长的时候，心里就有了疑惑，身后的危机感虽然十分强烈，但却没有针对性，所以在他进入2号病楼拿到造神笔记之后，出来就顺手又试了一试。

    那个时候他认为院长是要杀人的，但是给了他们这些人反应逃跑的时间，直到此时，他才能确定，院长根本不会因为叫了这两个字而杀人。

    “嗷！！！”在哈德应身旁的程楠云看着不断接近的丰南，发出一声威胁性的怒吼，腐烂扭曲的面容上像蜘蛛一般生长了两只巨大的獠牙，看起来格外可怖。

    “我的孩子！杀了他！”

    哈德应怒喝一声，程楠云闻言整个人的身体顿时从地上朝着丰南弹射而去，速度极快，身后溅开大片水花，弄的神父哈德应十分狼狈。

    程楠云身后的骨刺不断朝着丰南扎去，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穿透夜中落下的雨滴，入眼是一抹诡异的白。

    丰南随意躲过，手间匕首轮转，不过短短数息之间，地上已经多了八根断成半截的骨刺，程楠云吃痛，迅速后退，后背断掉的骨刺截面口子流出浓黑淤血，阴冷的目光里浮现忌惮之色。

    她有几根骨刺穿透了丰南的身体，但似乎并不能对丰南造成有效伤害。

    “该死！”哈德应神父看着丰南面无表情的模样，心头泛过焦虑，他过多地低估了丰南的战斗力，并且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失误让丰南有了伤害鬼物的能力，如果没有后者，程楠云尚且可以和丰南死斗，毕竟丰南无法伤害她，然而现在情势似乎倒转了过来，程楠云才吸收完2号病楼里面的变异体，力量还没有消化完全，强大的唯心能力还没有演化出来，如今只能跟丰南肉搏。

    孰强孰弱一眼便知。

    “孩子！拖住他！”迫不得已的哈德应神父对程楠云下了命令，自己的身体开始逐渐变成黑雾。

    “要逃跑了吗？”丰南看着突然发疯一样扑向自己的程楠云，皱着眉头，他到底是不能真的无视程楠云凌厉的攻击，虽然自愈能力很强，但不代表他不会受伤，不会死。

    二人缠斗一会儿，哈德应的身子彻底在雨夜之中消失，与此同时，丰南也血腥残暴地拧下了程楠云的头颅，浑身是伤地坐在天台上喘息。

    院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似乎并不关心这场闹剧，将手头已经卷曲的匕首扔掉，丰南脑中随后传来任务提示：“叮！学员丰南，萧彤特殊任务‘营救花花’完成，任务奖励等待屠夫亲自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