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上白色衣服的身影，孙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马军，患有精神分裂症，也是全孤儿院最没人敢惹的，发起狠来连自己都打。

    大家长大后都离开了孤儿院，但马军一待就是二十几年。

    “张姨，上次我来马军的病情不是还比较稳定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又不正常了。”孙笑问道。

    “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本来被病情折磨得就够惨，前一段时间跟他关系最好的阿霞又出事死了，病情一下就加重了。”

    “阿霞死了？”孙笑非常诧异，这个女人孙笑印象也非常深刻。

    阿霞长得挺漂亮的，但可惜是个哑吧，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长大后也一直在孤儿院当护工，现在也不过三十来岁而已，但怎么就死了？怪不得自己进屋时感觉到淡淡的阴气弥漫。

    “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阿霞从孤儿院的四楼跳了下来，唉……多好的一个姑娘。”张姨一脸的惋惜。

    “就这么死了？没有其他什么线索吗？为什么要从四楼跳下来？”孙笑追问着。

    “不知道怎么回事，毫无征兆。警察也没有查出什么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反倒把这些孩子吓得不轻，许多孩子都开始做噩梦了。”

    “会不会是马军干的？”孙笑说道。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毕竟马军患有精神分裂，但又没有最直接的证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悲剧就太大了，他们这些年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跟亲姐弟一样。”

    孙笑的脑海里，想起了一些往事。

    小时候嬉戏玩闹的时候，马军就不爱动，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玩着，有时候就爱自己跟自己说话。

    阿霞比马军年龄要大上不少，每次就在角落里陪着他，正好阿霞也是个哑巴，两个人一个胡言乱语的在说，另一个居然也非常认真的在听。

    小时候黄顺还编了个顺口溜，“小马军，娶阿霞，一个疯，一个哑，生个娃，叫大傻！”

    然后就被马军胖揍了一顿，又是抓又是咬，好几个人才拉开，孙笑至今记得当时马军疯狂的模样，从那以后黄顺看着马军都躲得远远的。

    由于马军的病情，他在孤儿院几乎没有朋友，毕竟谁也不敢跟一个疯子玩在一起。

    不过他一直吃药，病情还算稳定，轻易也不发疯，上次孙笑来还跟他打过招呼，状况不错，但刚刚明显是又犯病了，把窗户玻璃都砸了。

    “张姨，我想见见马军。”孙笑说道。

    “这……恐怕不太合适，阿霞死后马军病情很不稳定，为了其他人的安全我们平时都把他锁在房间里。”

    “没事，我跟他关系也不差，不会刺激到他的。”

    “嗯……”张姨沉吟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你这孩子比较善良，都跟你比较亲近，你去看看他吧，最好能开导一下他，马军也是太可怜了。”

    “好的，张姨。”

    “我把锁他房间的钥匙给你一下，如果有什么不对的你就赶紧出来，你可别出事儿了，正好你上去看一下窗户玻璃碎了他有没有受伤。”

    “张姨你放心，我办事有分寸。”

    孙笑接过钥匙向楼上走去，四楼现在已经基本没人居住了，因为孤儿院的孩子越来越少，三层楼基本就够用了。

    “踏踏！”孙笑踩着楼梯，脚步声回荡在了走廊之中。

    四楼的地面看起来倒是比较干净，看起来也经常有人打扫。

    孙笑走向了楼道中央的一个房间，那个房间被一把黑色铁锁锁了起来。

    “咚咚咚……”孙笑轻轻敲着门，他没有直接开门，怕刺激到马军，但里面却没有人回应。

    “马军，开一下门，我是孙笑，我来看你了。”还是没有反应。

    “呜呜呜……”低声的啜泣从屋内传来，哭声的主人像是在极度压抑却又没有忍住。

    孙笑取出钥匙，缓缓打开了锁，内心也略微警惕着。

    推开门，一地的碎玻璃渣映入了孙笑的眼帘，由于门被打开，空气形成对流后屋内刮起了一股大风，将窗帘也牵动了。

    一双赤脚通过窗帘下摆的缝隙进入了孙笑的眼帘，窗帘后躲了一个人，他身躯在剧烈的抖动，啜泣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马军，我来看你了。”孙笑缓缓向窗帘走去，伸出右手想要将窗帘拉开。

    “滴答……”他发现了不对劲，一滴鲜血居然滴在了地面上。

    “为什么？”窗帘后的人突然传来了嘶吼，一把将整个窗帘都拽在了地面，孙笑赶紧后退。

    马军的身影出现在了孙笑的面前，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手上拿了一片长长的玻璃残渣，手掌已经被划破了，鲜血从手掌渗出然后滴答在了地面。

    “马军，你先冷静！”孙笑说道，他能看出来马军的情绪极不稳定。

    “为什么我保护不好阿霞？为什么我这么没用？”马军一脸的痛苦。

    “阿霞的死不怪你，这是个意外。”孙笑轻声细语的安抚着马军的情绪。

    “我是孙笑，我来看你了，你还记得我吗？”

    “孙笑？”马军的表情有些茫然，旋即似乎想了起来，“哦，对，你是孙笑，你来看我了？这里怎么乱成这样，不好意思，好久没收拾屋子了。”马军似乎从某种世界将自己拔了出来，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一些。

    “你手上的玻璃，你先把玻璃放下。”孙笑提醒着。

    “哦，对对对！”“咔……”马军直接将玻璃扔到了地下。“我的手怎么出血了，怎么全是血？”

    “你站着别乱动，地上全是玻璃渣，我把拖鞋给你。”孙笑将地上的拖鞋给马军拿了过去。

    “屋里太小了，你看你都没地方坐。”马军凑到了孙笑的身前。

    “没事，我们坐床上，随便聊会儿天，你先止一下血。”孙笑从不远处拿来了一卷纸，马军手上的伤势应该不重，只是皮外伤。

    孙笑拉着马军，尽量聊了一些轻松的东西，先安抚他的情绪。

    “孙笑，你知道吗？阿霞没了！”马军又重新将话题提到了这里。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一直不相信她的话。”马军似乎又陷入了自责之中。

    “她的什么话？”

    “阿霞一直说孤儿院有鬼，还在纠缠她！”马军的话让孙笑后背起了一阵凉意，有鬼纠缠阿霞？

    难道她的死跟厉鬼有关？但孙笑在这里却一直没有感受到有厉鬼的气息，即使楼里的阴气，似乎也是阿霞死后回魂所留下的，并没有多强烈。

    “都怪我，呜呜……”马军又哭了起来，陷入了悲伤的情绪。

    “有鬼，有鬼缠着阿霞呀！为什么鬼你不来缠着我！”马军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