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碧山:广野山中问道人 第十章 有人欢喜有人哀
燕柳村不大,也就这二十来户人家,不论有什么大事小情,盏茶功夫就能传的人尽皆知。昨日,燕六等人回村,却不见了两人,虽然说五人已经对好了说辞,但回到自己家,却会忍不住说给家人,提醒这几日不要入山。传来传去,不到天黑,全村就大都知道了。
三叔和秀才两家人更是呼天抢地,悲痛欲绝,燕六几人无奈,只好把事情原委详详细细的说给了村里人听,省的到时以讹传讹,当然也包括玄清的那些神仙手段。
村里人拗不过三叔、秀才两家人的乡邻情谊和苦苦哀求,本来想连夜进山寻找,好在村长及时拦下,要不然昨晚少不得要有几人受伤送命。今日一早,村里男丁大都结伴进山,寻找三叔二人,恰好,在磨盘坪遇到了归来的玄清,听完玄清讲述,村民即喜且悲,喜的是凶兽已除,秀才保住了性命,悲的是三叔却是尸骨无存。村民们也不急着进山采药,跟在玄清几人身后,浩浩荡荡的回了村。
三叔及秀才的家人早已在村口望眼欲穿,当看到一群人前呼后拥的从山里出来,急急忙的迎上前去。“六子,六子,找到俺家三哥了吗?”不等近前,就听到跑过来的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大声疾呼。女人大约四十许,头发却已有些花白,皮肤黝黑,跑步时的动作也不太灵便。
燕六也忙近前,扶住那女人,张了张嘴,交了一声“三婶”,却再不知如何开口。这时,其他几人也围了上来,有白发婆娑的老妇人,也有正当风华的少妇,少妇身后还跟着个垂髫童子,众人七嘴八舌的急急询问。燕六疲于应付,忙朝着老人和那年轻少妇道:“大娘、嫂子,秀才被道长救回来了,柱子正背着他,在后面呢。”
“真的?”两人由悲转喜,见燕六肯定的点头,这才匆忙又往后面赶去,就连一直被牵着的童子,都被忘在了当场。
“那你三叔呢。”三婶满脸希翼的望着燕六。
“那个……那个……三婶。”说着,燕六求救般的转头望向不远处的玄清。
玄清叹了口气,道:“无上太乙救苦天尊,还请居士节哀顺变。”三婶望了望玄清,又转头看向燕六“六子,道长是…是什么意思?”
燕六咬了咬牙,扶住三婶的胳膊,沉声道:‘三婶,三叔他…道长救人的时候,没…没发现三叔…三叔可能被那怪物……被那怪物吃了。’说着,眼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三婶呆愣在原地,慢慢转头看向玄清,玄清内心酸楚,只能缓缓点了点头。眼看着三婶眼睛一片死寂,脸上全无表情,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双手紧紧抓着燕六的胳膊,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凄厉的干嚎。接着两眼泛白,昏厥了过去。
燕六忙扶住三婶,急声唤道“三婶,三婶……“见三婶全无反应,这才望向玄清“道长,这……”。
玄清走上前来,认真查看,过会才说道:“无事,只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不要急着唤醒她,找个人小心看护,让她休息一下。”
“好好好”燕六忙点头答应。就这时,村里留守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寻人的队伍回村了,都匆匆忙忙的来到山下。而跟在后边的柱子等人也出了山来。秀才家的两位妇人跟在旁边,见到玄清,二话不说,就当场跪在其身前,那少妇还不忘拉了一下旁边的童子,让他一起跪下。“多谢道长,救了我孩子,多谢道长。”那老妇人颤颤巍巍,口中念着,泣不成声。
玄清见状,忙闪到侧旁,上前扶住老妇人,道:“老人家,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老人却不站起,只是连连道谢。玄清扶住老人的手,接着道:“老人家,贫道自幼奉侍三清,被教导贵生济世,遇到事情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而且秀才居士被那凶兽上了魂魄,还需尽早医治。”
“对对对”老人反应过来,秀才现在还昏迷不醒,要靠小道长医治,“道长,老婆子就这一个儿子,今日就拜托您了,以后道长有事,尽管吩咐就是,我们一家必竭尽全力。”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外号,秀才一家看来颇有些知书达礼。玄清笑道:“老妇人严重了,还请三位快快起来吧。”说着,顺势将老人从地上扶起。
村里人这时也从进山的汉子口里知晓了来龙去脉,中间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走上前来,手里拄着一根普通树根雕成的拐杖,朝玄清弯腰施了一礼,道:“道长,多谢您了,杀死凶兽,相当于救了我全村老少的命。”老人说话已经有些含糊不清,但眼神清明,进退有据,倒不像是其他不见世面的山民。
“老人家严重了。”玄清笑笑,看向燕六,燕六忙介绍道:“道长,这是我们燕柳村的村长,禄伯。”
玄清点点头,又道:“禄伯,大伙还是先回村吧,有几位居士还需要救治。”
“好”禄伯答应一声,然后又朝村民喊道:“留几个人帮忙,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想来禄伯在村里颇有威信,就见大伙应了一声,留下了五六人,其他人都该回村回村,该进山进山去了。
“不知道,道长救治这几人,需要什么物什。”禄伯又问道。
“无需特别,普通的药炉、砂锅即可。”
“那去我家吧,我家就在旁边,离这里最近。”燕六在旁插嘴道。
禄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玄清,玄清点点头,道:“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说完,又看向留下的数人,接着道:“还烦请几位居士,去把燕奇等几位居士一块叫来。”
“我去。”中间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高声应下,也不管玄清是否有后续交待,转身朝村子里跑去。
燕六家老娘刚才也听到说进山寻人的队伍回来了,但她眼睛看不清东西,就没跟着村里人到山脚,自己摸索着出了院门,在外面等着。过了好一会,就听到自家儿子说话的声音:“道长,这边。禄伯,您老慢点,我扶着你。”
燕六娘模模糊糊看到几个人影往自己这边走来,就高声叫道:“六子,找到人了吗?”
“哎呀,娘你怎么又出来了。”说着快步跑到老娘身边。
“怎么样,你三叔和陈家后生找到了吗?”陈家后生说的自然是秀才。
燕六叹口气,道:“秀才被道长救回来了,可是三叔没找到,可能被怪物吃了。”燕六娘听完,晃了晃身子,沉吟一会,才叹道:“让我那老嫂子怎么办啊。”
这会,玄清几人已经走到近前,燕六忙道:“娘,道长、禄伯还有秀才家里人要来咱家熬药,给秀才他们治病。”
燕六老娘忙抬起头,用她那浑浊不清的眼睛看向玄清几人方向,道:“快进来,快进来,还要多谢道长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