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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碧山:广野山中问道人 第一百零五章 道祖成全收三徒

    陈母并没有像陈、燕二人所想的那般推辞,相反还颇为高兴,玄清不光对他家有救命之恩,而且见识广博,学问精深,本领高强,孙儿能受其教导,不管以后能不能科举中试,至少可以安安稳稳的渡过一生。

    林大磊更是千肯万肯,女儿平日里又不是常驻道观,不能回家,况且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像玄清道长一样的女神仙,到时候他林大磊说不定还能沾了闺女的光,长命百岁,福禄双全。

    次日一早,陈映携妻、母、幼子来到了道观,正式拜师与在学堂受先生教导不同,学堂先生多是开蒙,学生会与不会,精与不精和先生无关。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俗语,又有“生者父母,成者师傅”的说法,把师傅与父母血亲放在了同一地位,一入师门,父母再无权干预,全由师傅管教,从远古之时,天地君亲师,便被确立为了人伦五礼。

    陈映的幼子名唤陈垣,垣本是指城墙,又引申出了保护之意,陈垣就如他名字一般,厚实、沉稳。

    小子年后刚满七岁,比初见时已经长高了一头,穿了一件新作的衣袍,虽未戴布冠,但双目炯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道长,老身要谢谢您能收垣儿为徒,我这孙儿少言寡语,还望道长不要嫌弃...”陈母眼眶有些发红,对玄清诚恳说道。

    “老夫人放心,贫道既然收下了他,那便会用心教导,不会让老夫人失望。”

    “好好...”陈母落下了两行浊泪,语有悲戚的说道:“早先老身还想让他能考取功名,好光大门楣,但近些年,一想到垣儿祖父,殿试二甲高中,最后却郁郁而终,心里便有些犹豫,哎...这孩子不善言辞,就算进了官场,恐怕也会重蹈他祖父覆辙...”

    “老身算是想明白了,功名也好,白身也罢,最重要的还是要平平安安,道长神仙众中人,当也能护得我孙儿周全...”

    玄清却没马上回话,心下有些犹豫,陈垣跟随自己修行,说不定就会卷入三界纷争,平平安安的渡过一生,怕是无法应承陈母了,玄清沉吟片刻,出声道:“老夫人放心,贫道自会护得徒儿周全...”

    陈母听得玄清所说,憔悴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低头看向陈垣,出声道:“垣儿,快,快,拜见师傅...”

    陈垣倒也听话,乖巧的走到玄清面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给师傅奉茶...”陈母又出言提醒。

    这次玄清却是拦了下来,笑道:“老夫人莫要着急,贫道再怎么说也是朝廷敕封的真人,收徒岂能如此简陋,七日之后,贫道会遍邀同道,前来观礼,正式收垣儿还有林家丫头为徒。”

    “道长说的是,是老身着急了...”

    玄清想正式举办个收徒仪式,并非是想大张旗鼓、耀武扬威,而是有其他想法,三清观虽然已开观一年,但仅有玄清一人,此番收徒,传承得续,便可以正式开宗立派,另外也想要昭告人界修士和那些江湖武林中人,我玄清之徒莫要随意招惹。

    陈家一行满意而归,玄清自去巩固元婴修为,这七日,随着纯阳剑宗和北茅山大肆宣传,玄清成道的消息已传遍整个人界修行宗门,而他欲要收徒立派的消息更是传的沸沸扬扬,各大修行宗门大都精心准备,想到时前来恭贺,而那些江湖中人更是大备厚礼,毕竟宁王法会,玄清的赫赫威名这些天已经遍传大半个江湖,就连武林第一人离恨宫主张长陵也在其面前折戟,乖乖受罚,更恍若这些小门小派。

    七日之期转瞬即过,在这期间,三清观闭门谢客,玄清专心巩固修为,而三清观下的各个山村却被各路“英雄好汉”占据,没有客栈,就寄宿在百姓家中,但大都小心翼翼,不敢在饮牛山近旁放肆,之前还有不信邪的在那胡言乱语,欺辱乡民,但不出一会,便会人间蒸发,再无此人消息。

    修行之人自诩高人一等,不愿与凡俗之辈为伍,这些人大多由纯阳剑宗接待,原本这个不起眼的小小宗门,几天里便已传遍天下。

    二月十一,晴,微风,温度适宜,天刚露白,燕柳村北的山门处已是挤满了人,说是山门,不过是那新建的牌坊,因其后便是上山的石阶,直通三清观门前,所以又被称为山门,大门右侧立着一块三丈多高的青石,一面被削的光滑如镜,另一面却依旧凸凹不平,那平整的一面,不知用什么刻了“三清观”三个大字,每个皆有人高,笔走龙蛇,韵味悠长。

    山门之下站着十余个负剑之人,其中便有纯阳剑宗的长老刘随风和邓不平,这些人站成一排,放出自身威压,令在场的江湖好汉,静若寒蝉,不敢造次。

    玄清还是那身万年不换的混元道袍,南华方巾,脚蹬云履,手持拂尘,旁边一男一女正是陈垣和小丫头,小丫头怀里还抱着恹恹未醒的小落。

    两个幼童,昨夜便被送上山来,今早也换上了簇新的道袍,明目皓齿,分外可爱。

    道观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人,一个是纯阳剑宗宗主卓不群,另一人却是那日法会之上的清福宫明风,玄清特意请他至此,接待武林中人,本来明风还颇为兴奋,但眼下站在卓不群身边,只剩下战战兢兢,卓不群初成金丹,尚不能收放自如,明风只得暗暗叫苦,却又不敢擅离观门。

    辰时初,山门开,那些江湖中人小心翼翼的上得山来,不住打量位于山道两侧,来回巡视的纯阳弟子。

    “大林达摩院首座空见禅师到...”

    大林寺是不亚于大悲寺的佛门大派,同属禅宗,佛法或许稍逊,但武力方面却是略胜一筹,作为达摩祖师成道之地,向来被尊为禅宗祖庭。

    “真武派长老至虚道长到...”

    真武派也是江湖大派,立派比大林更久,其祖师是葛真人成道之前的三丰道长,算是世俗之中,道教定襄之地。

    一僧一道入得观门,玄清仅是笑笑,点了点头,引得两人有些不满,再怎么说,两人也代表着武林最顶尖的几处宗门,受此怠慢,面色都有些难看,但两人刚刚受了卓不群的威势“洗礼”,此时更不敢出言不逊。

    “岳麓书院右山长冯玄明到...”

    岳麓书院是儒修宗门,理学圣地,由三千年前儒家董舒所创,更得朝廷支持,大周官员有三成是出自此处。

    “五岳剑派盟主岳峰峦到...”

    五岳剑派儒道相合,凡俗剑修之地,五派相合足以和大林、真武相抗,可惜盟内争权夺利,始终无法成为合力。

    “...”

    武林之中数得上的门派大多都已派人来此,倒是道教宗门来的较少,宁王法会,玄清将这些道门弟子通通处罚,让其闭门思过,不管这些人有没有认罚,今日还是要做个样子,不能凑到玄清面前。

    玄清对这些江湖宗门也没有多大热情,仅仅是点头示意,小丫头偷偷藏在玄清身后,暗暗打量院中之人,另一边的陈垣虽然也受这些人气势所迫,心内有些惧怕,但扔倔强的站在原地,不愿退让。

    “北茅钟真人携钟阳宗主及长老到...”就这时刚才一直闭目养神,未出一言的卓不群突然开口唱道。

    院中众人透过门口和篱笆墙,看向外面,山道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群人,竟然年少者居首,年老者居尾,穿着举止,说不出的违和。

    “卓真人...”一行人先是朝门口唱喏的卓不群行了一礼,等他还礼之后,方才进入院中,来至玄清阶下,深鞠一礼,恭敬拜道:“北茅弟子见过天师...”

    玄清下得殿阶,扶起为首那人,说道:“钟真人快快请起,你我之间,无须这般客气。”转身看向两个小童道:“过来见过钟真人和各位长辈...”

    院内的江湖中人更加不满,这群人虽看着像是修为高深之辈,但全身无一丝气势外漏,好似普通凡人,就是那北茅宗门也是名不经传,玄清怎么会这样厚此薄彼。

    江湖中人都是位于院内右侧,北茅一行自顾自的去了左侧,仅钟真人坐了下来,其余人站在其后,素手而立。

    “昆仑太上宗宗主玄都真人携诸长老至...”

    又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宗门,又是一群好似凡俗的道人,依然先是见过卓不群,依然大礼拜见玄清。

    “东海三岛岛主常真人携弟子至...”

    “极北天苍宗掌门胡真人携诸长老至...”

    “南荒灵兽宗宗主厄真人携弟子至...”

    “娥眉慈航云斋静怡师太携弟子至...”

    “西域如来佛宗了空禅师...”

    “...”

    不一会,院内左侧已是坐满,各宗门皆都未曾听闻,各武林中人已是意识到不对,一个两个宗门自己不曾知道还则罢了,但所有的宗门都不知道,那就有些奇怪了。

    真武派至虚道长好似想到了什么,先是震惊的望向右侧,接着满脸热切,几欲冲上前去...

    大林空见似乎也有了些许猜测,不敢相信的看向静怡师太和了空禅师...

    双方人皆坐定,又有一行百姓进得院来,不仅有陈、林两家,还有燕六等与玄清交好的乡邻,其中还混着那在山谷行医的杏妖孙景,一行人走进院里,看着左右密密麻麻的人,不仅有些胆怯,好一会,才挪到近前。

    玄清往前几步,站在殿阶之上,朗声说道:“贫道自幼修行,游历四方,得蒙饮牛山众乡亲相助,于此立观,已近载数,天地莫测,大道难寻,贫道侥幸屡获天恩,道有所成,今日觅得佳徒,传下道统,开宗立派...”

    玄清顿了顿,扫视一圈,接着道:“各位同道能受邀前来观礼,贫道一并相谢。”说完,玄清看向怯怯的小丫头、倔强的陈垣和浑然无知,没心没肺的小狐狸,说道:“你们三个可愿拜我为师?”

    小丫头连连点头,陈垣也跟着点头,郑重说道:“小子愿意。”

    倒是小狐狸一脸茫然,都忘了在人前不能出声:“啊呀,我也能拜师啊...”

    小狐狸一语发出,那些江湖中人倏然惊起。

    “妖...妖...”

    乱糟糟一片,更有人持起利刃,就欲上前。

    玄清皱皱眉头,看向众人,这时就听卓不群大喝一声:“噤声,滚回去坐下...”强大的威压覆盖向那些人,一瞬间,静寂无声。

    玄清朝卓不群点了点头,笑着看向小狐狸,问道:“当然可以,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嗯...好吧...”

    小丫头和陈垣也是一脸惊异的看着小落,好奇倒是远大过惧怕。

    “那你们三人随我祭拜道祖...”

    玄清领着两人一狐进得大殿,殿门大开,院内众人透过殿门、窗户,亦能看清殿内。

    玄清在前,三小在后,齐齐跪倒在道祖像前,小狐狸还是兽身,只能曲下前肢,匍匐在蒲团之上。

    玄清持香,拜了三拜,念道:“道门弟子玄清,得蒙道祖保佑,成道元婴,得人仙妙法,护佑三界生灵,天地雷劫已证,今欲收徒,传承人仙,望道祖首肯...”

    玄清说完,三小也是有学有样,拜了三拜,齐声说道:“弟子欲拜玄清道长为师,承袭道法,护佑三界,望道祖成全...”

    院外的江湖中人摄于卓不群之威,不敢造次,但对玄清祭拜道祖之举,有些不以为然,武林门派收徒,也拜祖师,但那仅仅是个形式,哪有什么成不成全的,难道祖师爷还能从坟冢里跳出来反对不成。

    但左侧的修士却神情严肃,紧紧盯着道祖神像。

    过了片刻,在这些修士天目之中,就看到从道祖神像蹦出四点清光,慢慢飘向三人一狐的头顶,从百会穴没入。

    修士们仿佛送了口气,太上宗玄都真人语带轻松的说道:“这小狐狸以后就不能称作妖狐了,得了道祖成全,要称灵狐了...”

    玄清带着三小又拜了三拜,将燃香插入香炉。

    出得殿门,纯阳弟子早已在殿阶之上放好了座椅,卓不群充当赞礼。

    “请天师就坐...”玄清依言坐到了木椅之上。

    “拜师之礼开始...”

    陈垣年龄最大,当先来到近前。

    “跪...”

    行礼完毕,陈垣接过茶盏,递给玄清,玄清接过,轻啄一口,道:“垣儿,你年龄最大,最为沉稳,作为师兄,当需爱护师妹,勤奋向学,记住了吗?”

    “师傅教诲,徒儿谨记在心。”听得陈垣一本正经的回答,玄清满意的点点头。

    这么多人看着,小丫头还是有些胆怯,来到近前,不等卓不群唱喏,便已乖乖的跪下,拜了三拜。

    而后小丫头手捧茶杯,小心翼翼的递给玄清。

    玄清不禁莞尔,喝了一口茶水,说道:“小丫头,你父母未给你取个大名,是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但你既然拜我为师,那师傅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小丫头急忙点了点头。

    “你最是无邪,天真烂漫,为师希望你能保持此心,不被红尘沾染,就称你芷若吧,林芷若,白芷杜若,香气悠悠,沁人心脾...”

    “林芷若...林芷若...好听,好听,谢谢师傅...”

    “见过你师兄。”

    小丫头看向陈垣,笑嘻嘻道:“芷若见过大师兄...”

    年少慕艾,倒把陈垣弄得满脸通红,低声说道:“师妹...师妹...好...”

    “啊呀,到我了...”小狐狸嗖的一下,窜到了玄清身前,匍匐在地,兽头点了三下,然后看向茶杯,愣在了那里。

    卓不群也是哭笑不得,自己这个赞礼,有和没有没什么分别,还要捧起茶杯,帮小狐狸递给玄清。

    “小落,你我最早相熟,当初为师给你取名之时,就说过,落者始也,希望你有新的开始,但这些日子,你还是如之前那般怠懒,拜师之后,你要多多学习你陈垣师兄,不能再偷懒耍滑,明白了吗?”

    小狐狸听完,恹恹的点了点头。

    “我会让你师兄平日里教你习文识字,若你师兄告你偷懒,为师可要重罚了...”

    三小行完了拜师之礼,齐齐站在玄清面前,玄清站起身,道:“我三清观没有什么戒条,只需记住三点,第一,不可同门相恶,第二不可欺虐生灵,第三不可仗势欺人,记住了吗?”

    “是,师傅。”

    玄清满意的看着三小,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院内众人,道:“劣徒年幼,以后尚需各位同道帮衬,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