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别听那些人瞎说啊，那些只是故事，只是传说的！根本不是真的！”老人叹气，是真心觉得他的弟子走上了歪路。

    马风雷摇头，他是有一肚子话想说，可他知道，师傅恐怕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风雷，就算退一万步说，这些是真的。又跟你我何干？”老人走进几步，看着马风雷的眼睛开口：“就算这些是真的，那么我们应该做的，也是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再面对这些，是不是这个道理？”

    马风雷不说话，就像他说的话他师傅听不进去一样，他师傅说的话他也听不进去！

    老人看着他，眼中的热意慢慢冷去，他忽然伸手一巴掌扇在马风雷脸上：“我就不该让你看那些闲书！”

    “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为了个传说，十年呆在这破镇子里，你是想做什么？你良心给狗吃了吗？老子教你就是教出你这么一个玩意来？”老人压着自己的怒气，花白的胡子都被呼吸的气流吹的飘动着，他看着一边死气沉沉的马风雷，想说什么，却最后还是没说，甚至闭上了眼。

    好一会他才睁开眼睛开口：“风雷，我老了，你师兄师弟是什么样子你清楚，咱不说这些你不高兴的事情，师傅管不了你，你也管不了师傅。咱们各做各的，可是桂州呢？你放心把桂州交给他们吗？”

    “师傅，朝廷不是摆设，所有的事情都有规矩可依，少了谁都不会出现麻烦。”马风雷摇头：“我志不在此！师傅还是不要逼我。”

    “风雷，有天赋的全在修行，够聪明的全在当官，认命的都在好好生活。”老人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心平气和的开口：“你呢？你在这破镇子里浪费时间吗？”

    马风雷无法回答。

    “我知道你觉得师傅我是错的，这很正常，因为我也觉得你是错的。”老人看着马风雷沉默，赶紧趁热打铁：“这是意见不同，甚至直接点来说，这是咱们俩的看法不同，对发展的看法不同，可是对行事有什么影响吗？没有！你觉得师傅我不对，可是你看师傅我这一生，可曾做过一件坏事？”

    “师傅，你说的都没错，可是我真的志不在此。”马风雷还是摇头，他的眼神很清澈：“我知道妖族是真的，我知道一百零八州是真的，所以我怎么可能假装不知道？”

    “那你更应该接过我的势力不是吗？把我的手下，我的势力都接手。然后控制住他们，掌握更多的资源去追寻你自己的梦想。”老人挑挑眉毛笑笑：“你该不会是没信心掌控他们吧？”

    马风雷依旧摇头：“就算我能控制住他们，也一定得先帮你们做事。这个过程也许十年，也许更久，也许直到我死也做不到。就算我能做到，我已经做错了那么多，又怎么可能走回正确的路？”

    马风雷是软硬不吃，可是能把他教出来的师傅，却依旧没有放弃。

    “风雷，拉拢宗门之人不是我做的决定，也不是从我而始。传承已经很久很久，若说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宗门之人知道，那肯定是假话，若说这么长的时间，一个宗门中人都没有拉拢到，那更是假话！”老人的语气平和下来，看着犯错的马风雷叹气：“你说是师傅我错了，是说这么多年，那些支持我们的人都错了？还是说被我们拉拢进来的宗门弟子错了？还是早已知道我们存在却依旧放任我们的朝廷错了？还是所有人都错了，只有你是对的？”

    马风雷张张嘴，他想说自己肯定是对的。可是原本确切无比的话语却有些说不出口，就像师傅说的那样，难道是所有人都错了，就他一个是对的吗？

    “不只是如此，你以为只有我们吗？”老人冷笑：“不是的，朝廷上所有的势力都在做着一样的事情。所有的宗门都一样在做着这种事情，犬牙交错，各得其所。你若说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不知道这些，那是笑话！一个大笑话，那他们为什么放任不管？为什么？”

    马风雷不知道。

    老人笑的意味悠长，他相信随着时间的过去，随着马风雷的成长，马风雷自己会找到答案。

    马风雷无法反驳，难道他在书中找到的真相都是假的？难道他打听到的消息都是传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是那么多人中难道没有比他更聪明的人？

    “风雷，你是我的弟子。是我最看好的弟子，这次我趁着王瘦虎的事情出来，不是为他，是为你！”老人抓住了马风雷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着他：“醒醒吧！风雷，看一看脚下，看一看天空，你做的梦该醒了！师傅我老了，我现在还有权力在手，我还能护着你，我若不在了呢？你怎么办？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弟子！他们会放过你？”

    “我不怕死！”

    “啪……”

    老人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眼神失望无比：“谁会怕死？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这就是我给了你十年的时间思考后，你给我的回答吗？我门下只有你一个人堪担大任，你若不接手，你死，我死，我的儿子孙子都得死，你所有的师兄弟都只有死路一条。你都不管？”

    “可是那些是真的，真的有妖，大夏也真的一百零八个州！”马风雷还是死不松口。

    “然后呢，你证明了那是真的，又想怎么样？”老人的眼神很冷漠。

    “要是我可以证明那些是真的，大夏就该整合起力量来，一起面对妖族，而不是现在这样内争！”马风雷的眼神亮起来，他看着老人开口：“师傅，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肯定可以证明妖族存在，等到我证明了妖族存在……”

    嗤……

    马风雷的声音停下，他低下头，怔怔的看着胸前的剑尖，他认识这剑尖，这是他年少时送给师兄的长剑。他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师傅，缓缓倒在地上。

    老人的嘴角抽搐着，眼神里的不舍难过狠辣和痛恨交织在一起，印在马风雷生气慢慢消散的眼中，而马风雷眼神中最后的倔强不舍愧疚和担忧也同样印在老人慢慢浑浊的眼神里……

    马风雷的眼神慢慢暗淡，他不怨不恨，站在他前面的是老师，站在他身后的是朋友，死亡之后是梦想。他只是愧疚……

    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