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低声音招呼着周二狗继续往前爬：“别瞎开玩笑了，赶紧往前爬！”

    “嗨！”

    周二狗答应了一声，我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转头问他：“你说啥？”

    周二狗苦笑抽了自己一耳光：“没啥，答应日本人答应习惯了！是我犯贱了！”

    我压低声音接着话骂了一句：“他娘的狗改不了吃屎。”

    我先是往边上靠了靠。躲开那具孩子的尸体，然后又矫正了方向，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向前爬。

    我一边爬一边回忆刚才周二狗说话的口气，越琢磨越觉得刚才周二狗笑的那两声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于是我试探着把话题再次绕回去：“周二狗！你刚才说那天晚上你看着我被鬼子押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周二狗一边爬一边支支吾吾的不说话，我又追问：“那么说的话，我走了之后你也应该是一直醒着的了？”

    周二狗还是不回答，我把刀子拔出来顶在他的屁股上：“和你爷爷说说，那天晚上我走了之后，那个破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二狗感觉到了屁股上顶着的刀子。马上吓得不敢动弹了，我也停了下来，黑暗之中周二狗似乎是回过头来，好半晌，他突然问出了一句：“爷爷！你现在还相信您那些兄弟吗？”

    我低声骂了一句娘：“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明着暗着的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几次了？你不累吗？”

    周二狗阴森色的说道：“爷爷，真不是我挑拨，人心隔肚皮，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有时候，人比那些黄大仙鬼孩子还要可怕。”

    我板着脸骂了一句：“周二狗！我最后在他娘的警告你一遍，不想死就放聪明点，有话就说，别跟你爷爷绕来绕去的！”

    周二狗沉默了好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爷爷，我跟你闹着玩的，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就看到你跟那个鬼子兵出去了，然后突然就开始犯困，眼皮越来越沉，接着就睡着了！”

    我对他的鬼话根本就不信：“周二狗！别跟你爷爷耍把戏，你肯定是藏了什么话不敢说！好吧，答应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杀你。你说吧！”

    周二还是不说话，又过了好半晌，他忽然向前爬了起来，我怕他跑了，赶紧跟上，周二狗一边往前爬，一边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我说：“爷爷！咱们在这个鬼地方没准都不能活着出去呢，我有什么可骗你的？既然你想听，我先在就把那天晚上我看到跟你说了！”

    我闻言赶紧追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周二狗压低声音说下去：“那天晚上在那个破庙里，我看到的事情跟你说你也不会信的，在你们的人里头，有个人不干净……”

    我急着问：“快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周二狗停顿了一下：“那个人就是……”

    “唰！”

    在我们前面响起了一声划火柴的声音，一道微弱的光亮了起来，我心里一惊，紧紧的握住手里的刺刀，问了一声：“谁在那？”

    周二狗马上闭上了嘴，不再继续说下去。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狗汉奸，你别停，接着说，我们中间谁不干净？”

    火光亮了起来，张大彪的那被烟油熏得油光满面的脸在火柴微弱的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阴晴不定，张大彪用火柴点着了嘴里叼着的香烟，火柴很短，很快就熄灭了，地道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红点漂浮在黑暗之中：“接着说啊，谁不干净？！”

    我心中不由的狂喜：“大彪！你们他娘的刚才都跑哪去了？我在后面追了你们半天，你们都是属兔子的吗？从哪冒出来的！钱龙和胡子虎呢，还有那日本俘虏和日本娘们呢？”

    张大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猛抽了一口嘴里的烟卷，把那烟头抽的通红，接着他咳嗽了一声：“咳！咳！班副你先别急着问。先听这狗汉奸说。我他娘的现在也想知道，那天晚上在那个破庙里，在我睡着了之后，他到底看到了啥？”

    接着我俩就听到周二狗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们…你们那个班长不干净！”

    张大彪嘴里烟头忽然黯淡了下去，一点红光漂浮在无尽的黑暗中一动不动，我压低声音威胁周二狗：“你把话说清楚，班长哪里不对劲，你要是说不清楚，狗汉奸，我保证这个暗道就是你周二狗坟地了！”

    周二狗被我的话吓得嗓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两位爷爷，我只说我那天晚上看到了啥，至于有什么问题你们二位自己判断，说错了什么，别拿我出气就行！”

    我冷哼了一声：“这样最好不过了，你小子别以为那天晚上我不在庙里你就能蒙我，我不在，你大彪爷爷可在呢，要是你说的跟他看到的有出入，你知道后果的！”

    周二狗赶紧连声答应：“爷爷，您可别吓我！我提前说好了！那天晚上把整件是从头看到尾的，除了我，就没别人了，你张爷爷，他还能记得清什么吗？更别说虎爷爷和龙爷爷了，各位爷爷都是当局者迷，而我是旁观者清。”

    我看向烟头漂浮的方向：“大彪，这狗汉奸说的是真的？你不知道我出去之后庙里发生了什么？刘油子不是一直提醒你们别睡过去吗？”

    张大彪答应了一声：“这个二狗子倒是没忽悠咱俩，我确实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梦了，这一点我一直想不通，我觉得我自始自终都是醒着的，可胡子虎他们为什么非说我睡着了呢？”

    周二狗在旁边插话道：“那是因为有段时间您被失去了意识，日本人管它叫催眠，可惜我不知道你们那时候已经准备逃跑了，不然的话……”

    我冷笑着哼了一声：“不然？你想怎样？”

    周二狗马上反应过来：“没想怎样，我是说不然我早就弃暗投明跟各位爷爷一起跑了！”

    张大彪对着我说道：“你先别打岔，让这狗小子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