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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恶志:正文卷 0030 效死南行竟为何

    次日,宿醉醒来的柯武与张大姑娘被“铁罗汉”然关山请到了然府的客厅用了午饭。

    然府的午饭谈不上丰盛,但足见主人的贴心。

    清爽的米粥,碧绿的蔬菜羹,嫩滑的鸡蛋羹,油汪汪的咸蛋,一只撕开还淋了香油的咸鸡,对于宿醉的人实在再体贴不过,让两个脑壳子还有些生疼的年轻人胃口大开。

    吃了饭,然关山让下人撤了饭桌,招呼二人坐下喝茶,笑眯眯道:“肚里有了热食,不恶心、头痛了吧?”

    张大姑娘想起自己昨晚的做派,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多谢然伯伯关心,侄女昨日太失态了。”

    然关山连连摇手,笑得弥勒佛一般慈和:“不妨事,不妨事,你毕竟也在江湖上行走,将来还要接你爹的招牌,不能用闺阁小姐那套架势往自己身上套。”

    又看向柯武道:“小柯,你这几日的表现,老夫都看在眼中,称得上有谋略、有担当。听我这侄女说,你武艺也很不错。是个好样的年轻人。”

    当日合义一行人与效死军一战之后,没多久便进了江陵府,张大姑娘将众人安置在有间客栈,自己独自去拜见了本地大豪然关山。

    而随后收敛战死之人的遗骸,用合义众人砍下的脑袋筑造京观,并派人将金国高手袭击合义的故事四处传播,这中间的人力物力,都是然关山的手笔。

    然关山在江湖上闯荡了大半辈子,如何看不出柯武这个计划的厉害?当时就对张大姑娘道:“这一桩事,若是造势造的好,你家合义镖局恐怕不想接天下第一镖局的牌匾都不行了。”

    加上昨天先是听说了柯武在书王面前的表现,后又在酒席上看出了张大姑娘对柯武的情意,为张合义这位老兄弟高兴的同时,也下意识的将柯武视为了自己人。

    柯武见这然关山这般夸赞他,连忙放下茶碗,抱拳道:“前辈谬赞了!晚辈身为合义的镖师,所做的都是分内之事。”

    然关山将脸一沉,嗔道:“什么前辈晚辈的——难道以我和你张伯父的关系,还当不得你称一声然伯伯吗?”

    柯武微微愕然,他昨夜醉的略早些,不知后来很多人拿他和张大姑娘的关系开起玩笑,更不知张大姑娘以一种默认的态度进行应对。最关键的是,他虽穿越至此几个月,但价值观还没完全适应这个时代,虽然看出了张大姑娘对自己极有好感,但后世男女关系的尺度和南宋大不相同,他以为自己没有明确表示接受,还保持在朋友的层面上,并不知道在张大姑娘,他的某些行为譬如自作主张,譬如挡在自己身前面对危险,视作了他认同了二人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张大姑娘本身早已情根深种,她又是敢爱敢恨的江湖儿女,既然觉得双方已经两心相映,自然不会矫情什么。

    幸好柯武情商也不算低,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张大姑娘,发现对方脸上几乎成了一块红布之后,他心中也多少有了数。

    柯武心中念头飞转:自己对于张大姑娘虽然谈不上什么深爱,但对方的相貌、性格显然都让自己很有好感。

    更重要的是,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作为男人肯定推脱不得,不然张大姑娘一个女孩子的面子还在呢么挂得住?还做人不做?

    一念及此,柯武的脸上迅速浮现一个略带腼腆的笑容:“那个……然伯父教训的是!小侄柯武,见过然伯父!”

    柯武离座起身,抱拳作揖,算是正是以“自家人”的态度重新见礼。

    然关山长长的“哎”了一声,起身拍了拍柯武肩膀:“这才是敢作敢当的好男儿!放心,你这小子的人才、本事,你然伯伯都看在了眼里。若是我合义老弟有什么别的心思,然伯伯为你出头!”

    然关山这心操的实在太大了。完全带入了角色,生怕自己那位老兄弟眼光高,看不中这个小镖师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他已经开始大包大揽了。

    话说回来,还是柯武这次的布局,让他着实有惊艳之感!生怕老兄弟一念之差,丢了这么完美的女婿人选。

    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情多了,谁的名声不是在无数厮杀中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而柯武这次利用金狗的身份,以“京观”为手段,紧紧扣住了家国大义的帽子,几乎是瞬间就让合义镖局声望暴增——这实在不得不然他为之动容。

    尤其是昨天一掷千金的那场酒宴,不难想象,参加者酒宴的数百豪杰,都会因为喝了这场酒引以为傲,快速将合义、将柯武的名声传遍天下。

    柯武倒是没猜到自己的一系列动作让这位江湖大佬有这么多感想。

    当初归镖师提出“杀了金狗这么多人,他们若是反扑,我们这满营伤兵如何应对?”柯武一想的确是个问题,所以便决定通过宋人对金狗的仇恨铸个金身,使更多江湖好汉成为自己的后盾。至于后面的京观什么的——毕竟来自二十一世纪,对于如何吸引受众眼球、如何制造热点话题,没吃过猪肉也看惯了猪跑啊,那都不叫个事儿。

    双方叙完了关系,又闲话了几句家常,府门外忽然传来鼎沸人声。

    然关山当即起身,对柯武、张大姑娘道:“你们住的客栈人来人往,不是说话之所,我便为你们做了回主,请了几个老家伙来我这里商讨一番。走,随我一起去迎一迎。”

    柯武和张大姑娘对视一眼,同时起身,随着这位然伯伯一起出了客厅,去门口接待客人。

    到了府门之前,柯武一眼扫过去,都是昨天坐主桌的几位,也都曾通过名姓,其中几位跟然关山一样,是江陵府的坐地虎,年纪都已不小,分别是鹤剑门的掌门人“九天飞鹤”凌云虚,青虎帮帮主“青虎”盖威,天王拳的掌门人“翻浪拳”王元庆,青虚道的掌教“铁剑真人”悟真子,这四位加上主人家然关山,又合称荆州五侠,算是本地泰山北斗一流的人物。

    还有两人不是江陵府本地人氏,而是来此办事,恰逢其会,因为名气太高之故,被江陵府几位大佬请了过来,其中一位是夔州麻衣会的会长“风火轮”齐飘摇,另一外则是天下有名的剑客“一剑千军”李越仙。

    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前辈,张大姑娘领着柯武一一见了礼,然关山请了众人一同去客厅落座。

    下人斟茶送上后,张大姑娘使了个眼色,带着柯武一同起身,对众人道:“为了我镖局中些许小事,几次三番搅得诸位前辈奔劳,晚辈二人在此先行谢过!”

    合义镖局镖行天下,张合义与这几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交情,个别没照过面的,也都相互知道名姓。见二人拿出了晚辈的态度,几人都是笑呵呵的摆手,说了些客气话。

    那“翻浪拳”王元庆性子最急,大声道:“其实贤侄女何须多礼?那金狗跑到我们江陵府的地面上要杀人掠货,岂不是不把我等放在眼中?幸好你们合义镖局众人的功夫硬是要得,没有折了锐气,不然我们几个老家伙,哪里还有脸被人叫一声荆州五侠?臊也臊死了。”

    然关山也后怕道:“还好我张老弟领军有方,麾下都是敢死战的好汉。不然我侄女在我这伯伯地面上出了事,哪里还有颜面见他。”

    这些话其实之前也都说过了的,于是“铁剑真人”悟真子便道:“前事毕竟已了,我等不妨议一议后面如何应对。以贫道的意思,放着南来北往诸多好汉齐聚江陵府,这不仅仅是合义的面子大,更是因为此事牵涉到了金狗,有血性的男儿,谁愿意让金狗得了便宜?我等这桩事若是料理不善,丢的不仅是我们江陵府侠义道的脸面,整个大宋的脸面都给咱们丢了。”

    众人都点头称是,那“一剑千军”李越仙接话道:“说起来其实老夫也颇好奇啊,金狗的效死军好久不曾出动了,这番忽然南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传言说此事牵涉到皇城司的东西,可皇城司高手如云,有什么东西会需要一个镖局来送?不知副总镖头可能为老夫解惑?”

    此人与张合义没什么交情,因此对张大姑娘的称呼也是副总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