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周显祖打过来的。

    央视高层很满意《舌尖上的华夏》的样片，同时希望能早点看到第一节的成品。

    周显祖作为纪录片频道的头头，自然是乐开了花，在《舌尖上的华夏》第一季全部录完以后立刻急不可耐地给陆远打电话，他非常希望陆远能够抽空将接下来的内容一股脑儿地录下来。

    对此陆远自然是没啥疑意，他毕竟是签了录制合同的人，自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不过……

    在即将挂电话的时候，周显祖突然神秘地叮嘱了陆远，让陆远过去的时候好好打扮打扮，说有好事。

    好事？

    啥好事？

    陆远回忆起周显祖那神秘无比的语气以后起初不明白的，但下一刻当陆远却是一激灵。

    他隐约间想到了之前周显祖曾似乎想介绍他的表妹给自己认识。

    周显祖的表妹……

    一想到周显祖的年纪以后，陆远只感觉一副让人窒息的感触从内心深处汹涌而至……

    陆远觉得自己心脏真的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了。

    他能够想象周显祖的表妹是长什么样的。

    肯定是……

    一副少奋斗二十年，不对，是三十年的美丽模样。

    陆远下意识吞了吞唾沫。

    那画面太美，陆远都觉得自己要做噩梦……

    不行！

    必须拒绝！

    麻蛋！

    必须！

    陆远就挺坚定。

    别说他现在已经找到女朋友了，就算之前没找到女朋友而且穷困潦倒，陆远也不可能为了钱去走这条路啊……

    至少……

    他是一个有底线有尊严的男人。

    “怎么了？这电话有问题？”

    “没，没什么问题……”

    “嗯，那你的脸色……”

    “可能是有些累了吧，对了，王叔，我们开始吧……”

    “现在？”

    “嗯……”

    ……………………………………

    杭城。

    陈铭处理完“纽巴克”公司的一些问题以后，揉了揉眼睛。

    她看了看大厅周围，突然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不过，却挺好。

    至少，她闻不到烟味。

    事实上，她是真的讨厌抽烟的男人。

    以前认识王耀华的时候，王耀华还是一个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也从来都没有看过抽烟。

    后来，当结婚以后，她才知道自己这个老公谦谦君子是真的，但却是谦谦烟君子。

    结婚一个月他还是忍得住，不过一个月后，王耀华就忍不住地开始偷偷抽了起来。

    偷偷时候，她还是能忍的。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纽巴克”西服越来越红火，十多年时间逐渐成为华夏的一流服装品牌后，王耀华就开始正大光明地抽起烟来，在客厅里也就忍了，但有好几次在凌晨，她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王耀华点起了一根烟，直接让睡梦中的她犹如经历火灾一样，吸了一大片二手烟……

    她终于受不了了。

    她头一次将王耀华踹下了床，让王耀华摔了个狗吃屎，同时严词厉声地警告王耀华，让王耀华戒烟，至少，不许在家里抽烟！

    事实上，她只是希望他能反省一下，但没想到这坏毛病就一直不改……

    而且，还是我行我素……

    终于，她忍不住了。

    从燕京搬到了杭城，跟王耀华分局了将近一两年，但没想到王耀华二话不说，在处理完燕京那边的工作以后，竟屁颠屁颠地也跟了过来，甚至将公司的分部都搬到了杭城，同时确确实实戒了一两天的烟。

    起初看到王耀华这么做，她其实还是挺开心的，至少，他还离不开她……

    终于，能为她戒烟了。

    可是……

    仅仅一两天以后，王耀华竟然又开始了抽起来。

    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以前的时候虽然名义上是分居，但电话，短信，以及偶尔的联系还是不会断的，但是这次，她完全不想接王耀华的电话了，就算自己女儿王矜雪和儿子王昊过来说情都没用。

    是的！

    她就是这么决定的。

    傍晚。

    晚霞很美丽。

    陈铭走出阳台，看着远处的晚霞，微微地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看了看手机以后，只见是王矜雪打过来的。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接了电话。

    “喂……”

    “妈……”

    “如果你是给你爸说情的那就算了吧……你别跟我说抽烟的事情……”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能看一条视频吗？这条视频并不长，但我觉得挺真诚的。”

    “视频？”

    “是的。”

    “行吧，你传过来……不会是你爸的道歉视频吧？”

    “算是吧，不过其实也不是道歉视频……就是一首歌，很深情……”

    “嗯？”

    ……………………………………

    “写给你的信一去没音讯

    就连手机你也关了机

    我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里

    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你的声音……”

    视频中。

    陈铭看着王耀华拿着话筒，盯着视频正中央唱起了一首歌，旁边有一个弹吉他的青年。

    陈铭皱眉。

    这王耀华又要在整什么幺蛾子？

    唱得……

    真难听。

    王耀华在商场上还是挺厉害的一个人，但是在唱歌上……

    简直是要命。

    破锣嗓子不说，而且唱一首歌就没有不跑调的。

    多年前那一夜的事情陈铭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首歌一开头就破锣嗓子纵横，简直是污人耳朵……

    “他难道要恶心死我吗？”

    陈铭摇摇头，准备关掉视频。

    不过，就在即将关掉的时候，歌又开始慢慢变了……

    王耀华很深情地盯视频中央……

    “把你的名字写在烟上吸进肺里

    让你保持离我心脏最近的距离

    再也不用担心会和你断了联系

    一辈子也要在一起……”

    当唱到一首歌高.潮部分的时候，陈铭有些呆住了。

    虽然还是熟悉的破锣嗓，虽然还是有些跑偏感，但是……

    他唱得很深情，很认真。

    她能听得出来他确确实实在用心在唱。

    尽管……

    唱得很难听……

    “把你的名字写在烟上吸进肺里

    让你留在离我心脏最近的距离

    就算下辈子你会和我断了联系

    可我还会记得你……”

    当陈铭听到这里的时候，陈铭摇摇头。

    她的心有些被触动了。

    “都老夫老妻了，还学年轻人玩这一手……你……”

    “哎……真不害臊！”

    ……………………………………

    “妈，怎么样？”

    “那个弹吉他的是你的男朋友陆远吧……”

    “是！”

    “看起来确确实实挺真诚的，这首歌是他写的吧，不但是他写的，而且是他教给你爸唱的吧，而且肯定是一句一句教的。”

    “啊……妈，你怎么知道……”

    “真难为陆远这孩子了，我怎么知道？呵呵，你爸这跑调音痴，学一首歌别人随便学学就能学到，但是他起码要学好久，而且要一句一句教，一句一句修正才勉强能唱标准……”

    “嗯，是的，这首先是陆远结合爸对你的心思写的……”

    “呵呵，矜雪，妈是过来人，你们这些人就算合起伙来是骗不了我的……”

    “我们没骗你。”

    “呵呵，矜雪……”

    “什么？”

    办公室里。

    王矜雪疑惑地听着电话里老妈若有所思的声音。

    这首歌确实挺感人的。

    但她妈并没有想象中被这首歌给感动，而是抱着怀疑态度。

    这是什么意思？

    “你对陆远了解多少？”

    “我？妈，你怎么问这个问题？”

    “这首歌写得很深情，不过，你爸不是那种能说自己内心深处心事的人，你明白吗？”

    “妈？”

    “陆远以前也吸烟吧，我虽然没见过他，但我听说他以前吸烟的时候非常厉害，巅峰时候比你爸还要猛……”

    “额，是的，以前确实是，但是现在他不怎么抽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这首歌不是帮你爸写的呢？或者说，结合了你爸的故事，他有自己的故事？”

    “啊？”

    “也许，故事里面的那个女孩子是你，也许不是你……”

    “……”

    王矜雪挂掉电话。

    被老妈的两句给弄得有些怪怪的。

    随后默默地离开办公室……

    她听到会议室里面陆远正在和自己父亲灌输戒烟的念头……

    “叔……《下辈子也要找到你》挺好的，要不我们再来一首？”

    “还来？我真唱不来了……”

    “来一首《我要为你戒烟》呗……”

    “戒烟？不！我不想戒烟啊！”

    “态度稍微端正点，嗯，我们先表个意思，争取先得到阿姨的承认再说呀……至于戒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我觉得这首歌有意思得多……”

    “嗯？”

    王矜雪默默地听着。

    然后，会议室传来陆远的声音。

    陆远弹起了吉他。

    然后……

    “我愿为你改变……

    为你戒烟

    为了你可以再也不说抱歉

    要你相信永远

    相信誓言

    相信明天的幸福一定兑现……”

    陆远的声音很深情，仿佛在说什么故事一样。

    他是在用灵魂在唱歌。

    似乎……

    在唱自己的歌。

    很认真，很认真。

    当听到这里的时候，王矜雪突然想起了自己和陆远认识的一幕幕……

    他曾经……

    确实抽烟抽得很厉害。

    但是……

    认识自己以后，陆远似乎真的在努力戒烟了。

    从之前的一天好几包，然后慢慢少了起来，然后到了现在……

    基本上不抽了。

    也许……

    第一首歌并不是我的故事，或许我从来都没有参与过。

    但是这首歌……

    应该是我的故事了吧？

    他……

    为了我戒烟的吗？

    王矜雪想到这的时候，本来有些遗憾的心情突然就充满了幸福。

    …………………………

    “我不去，我死都不去！”

    “听话……我听说你表哥看好的男孩非常有才华，才华超出你的想象……”

    “才华？妈，你知道什么是才华吗？如果你见到那个人，你就知道什么是才华了！”

    “你别藏着掖着，你表哥说的那个人，肯定比你说的那个人有才华……我相信他的眼光！”

    “那个人是陆远！”

    “陆远？陆远是谁？”

    “妈，你不认识陆远？”

    “我不认识，总之，我不管陆远怎么样，这个月中旬，你必须去！”

    “我不去！”

    “这事由不得你，现在我从美国回来了，公司你也不用管了！”

    “妈，你连陆远都不知道，你还怎么管娱乐公司？”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