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走上舞台，弹奏着他创作的经典钢琴曲《秋之悲歌》。

    这是一首很悲凉，同时很容易让人引起共情的钢琴曲，这个的大学音乐教材里面就有这首《秋之悲歌》。

    当悲凉的旋律伴随着灯光照耀着金色大厅的时候，整个大厅充满着一股低沉的色彩。

    布兰多默默地听着这首《秋之悲歌》，虽然也在赞叹这首《秋之悲歌》的经典与钢琴的至高境界领悟，这种领悟足以让布兰多感觉赞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激动感了。

    其他的音乐家和观众们也和布兰多的表情差不多，不管这首《秋之悲歌》弹得多好，多入味，多有境界，但他们的表情至始至终都缺少点期待感。

    毕竟……

    他们已经听过《秋之悲歌》，已经听过好几次了，就算这一次爱德华把这首《秋之悲歌》弹到了比肩布兰多的至高水准，那也仅仅如此。

    你说，超越布兰多的水准？

    很难！

    就算是爱德华这样的存在，也无法真正超越布兰多，而且就算爱德华真正超越了，也不一定有人能评价得出来。

    毕竟境界至高层次上面的存在，除了超越者本人以外，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评价……

    所以，他们享受《秋之悲歌》带给他们旋律和乐章，但是也仅仅只能是享受。

    甚至，都缺少了一些本该有的惊叹，仿佛，他们的惊叹都已经不存在了一般。

    等等！

    我怎么……

    突然在享受的前提下，又多了很多本来这场殿堂级演奏会不该有的……

    期待？

    几个人突然意识到了这么一个问题。

    随后，他们复杂地看了一眼角落里，正默默听着钢琴曲的陆远。

    ………………………………

    爱德华结束了。

    结束完以后，掌声依旧雷动。

    爱德华走下来以后看着所有的表情，内心深处多多少少有一些失望。

    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角落里同样正在鼓掌的陆远。

    这一刻……

    世界十大钢琴家之一的爱德华头一次产生了一种无形的绝望情绪。

    这种情绪在之前是很少有的，而且，像他这样世界顶尖的存在，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感受到压力的，但……

    它还是出现在爱德华的心中。

    爱德华上台之前那种不好的预感成真了，陆远确确实实把所有人的期待点都给拉满了，拉满了以后，自己上台再怎么操作，观众们也无法再提起情绪了。

    毕竟……

    《秋之悲歌》再经典，在音乐界再怎么厉害也不是一首新曲子。

    刚出来的经典或许有惊艳，但是现在……

    没有了！

    该惊艳的早就已经惊艳过了，现在啥都没有了。

    而且……

    他跟陆远能怎么比？

    陆远要带来的东西全是新的，而且至始至终都是世界经典级别的存在。

    这么一个怪物？

    他能没有压力？

    事实上，不单单是爱德华是这样的，肯尼迪，杰斯特上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他们两人本来有一个尬琴环节，世界顶级两个钢琴家之间的碰撞，实在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肯定能擦出不可思议的火花，甚至还能双双突破到另外一个层次，这本来是整个殿堂级演奏会的巅峰节目，最应该受人期待的环节。

    但是……

    两人表演完节目以后，虽然也存在着一股惊叹，虽然鼓掌声也无比热烈，但两人总有一种完全没有达到想象中那种状态的感觉。

    他们演奏的时候虽然很嗨，但是他们完全感受不到彼此的突破。

    下台的时候，他们同样看了一眼陆远所在的方向，无形中感到失望与压力。

    是的！

    虽然他们不想承认，但《蓝色多瑙河》的影响力实在是有些大，已经有些影响到他们表演的情绪了。

    ………………………………………

    陆陆续续的，世界九大钢琴家演奏完大半了。

    本来让布兰多稍微有些期待突破的环节的两个钢琴家终归是平静收场。

    布兰多略微有些失望。

    他知道原因到底是出自哪里。

    他也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陆远。

    其他的钢琴家似乎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无法超越自己了，以后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超越。

    但是……

    陆远？

    或许可以！

    弹奏上或许不行，但是创作上，陆远完全可以，未来肯定也有好多好多了不得的钢琴曲诞生。

    真好啊，能用钢琴曲这个平凡无奇的世界增添多才多姿的状态。

    布兰多眼神之中饱含着无尽的期待与满足。

    ……………………………………

    有些时候知道真相的感觉是很残酷的。

    不知道真相反而很好。

    布兰多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陆远并没有想以后的事情，也并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会创作什么牛逼的钢琴曲，他毕竟没有狂妄到以自己的才华比肩世界之巅的程度。

    才华这东西，陆远知道自己应该是有一点的，但是真正有多少……

    陆远不知道。

    舞台的钢琴曲一曲接着一曲转换。

    掌声与赞赏声音不断地在陆远周围回荡，这种感觉对陆远来说非常好。

    以前的陆远并不觉得这种演奏会有什么好听的，但是现在的陆远却觉得不一样了。

    这是一种听觉上面的盛宴，这段时间呆在维也纳，陆远感觉自己的艺术细胞和天赋似乎真的被激活了一样，整个人都脱胎换骨。

    现在，他能在一段歌曲之中分辨哪些乐器，也能拆分一段音乐里面的谱子，甚至能听完一遍音乐以后，写出这个音乐的三分之一谱子。

    当然，这虽然和爱德华等人的谱出全谱不一样，但也非常了不起了。

    这些都是蜕变。

    当第九个钢琴家弹完属于他的钢琴曲以后，灯光逐渐暗淡了下来。

    舞台陷入了短暂的准备期间。

    陆远在王矜雪的帮助下整理了一下衣服，同时调整好最完美的情绪。

    在万众瞩目下，陆远走向了舞台。

    他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看到上面的“我要加油”两个字以后，又把纸放进了口袋里，他产生了一丝斗志。

    然后，一步步走上舞台一步步开始自我催眠。

    我可以，我完全可以，我有天赋，我有惊人的音乐天赋！

    我不输任何人！

    等到真正走到舞台上，微微一束灯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整个人开始变得无比平静，这种平静的状态，似乎比之前的《蓝色多瑙河》还要好上一些！

    掌控一切！

    《命运交响曲》。

    他来了！

    ……………………………………

    事实上，确确实实很多人都在期待着陆远的上台。

    他们很希望听到这首《命运交响曲》到底是什么样的，到底能带给他们怎样的震撼。

    布兰多更不用说了。

    甚至，当陆远登上舞台的时候，布兰多就感觉到了窒息，舞台上的一幕幕全部让布兰多心脏剧烈狂跳。

    他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陆远的脚步声，而且，他发现陆远的脚步声仿佛无比有规律。

    在舞台上，每一步都是节奏，目光所及，似乎分毫不差。

    布兰多深呼一口气。

    这种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五岁那边，当他第一次听到钢琴曲时候的激动感。

    多么久远的回忆啊！

    没想到现在还能再度体验得到。

    ……………………………………

    灯光完全亮起。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一张张带着信任的表情。

    陆远再度走上高台，轻轻地摸了摸指挥棒。

    指挥棒还有点温度。

    《命运交响曲》实际上在《蓝色多瑙河》出来以后，就没有再排练过一次了。

    之前的排练实际上都是失败的。

    这本该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但是陆远不在乎。

    当九个钢琴家状态多多少少有些不对头的时候，陆远的状态却简直好得吓人。

    曾经的自卑已经换成了自信。

    “我相信你们！”

    “你们也请相信我！”

    走上高台以后，陆远突然盯着舞台下的所有人。

    整个会场只有陆远这种平静，但却充斥着无形穿透力的声音，这种声音非常感染人。

    然后……

    掌声响了起来。

    “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他将无法使我完全屈服！”

    掌声结束以后，陆远又在舞台上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以后，他又抬头看了看金色大厅的上方。

    这一次……

    没有掌声。

    因为所有人都心脏一缩。

    他们发现陆远声音里面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跟陆远的脚步一样，带着奇怪的旋律。

    每一个字的穿透力，似乎比刚才那句话更强了，仿佛刺入所有人的脑海，无尽的振奋和热血感，逐渐产生。

    陆远的表情、言语、以及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带着各种暗示。

    说完这几个字以后，陆远幽幽地，缓缓地放下了握着指挥棒的右手。

    平静……

    平静……

    然后！

    陆远猛地抬了起来！

    来吧！

    《命运交响曲》！

    如同狂风暴雨一样，来吧！

    试试看！

    看！

    我！

    能不能驾驭住你！

    ……………………………………

    “噹噹噹噹！”

    “噹噹噹噹~”

    《命运交响曲》的旋律声就在陆远这么抬下去以后，突然升了起来。

    听到前奏以后，布兰多瞳孔一缩。

    脑袋炸裂开了一般，全身窒息，身体逐渐有一股极为阴冷的感觉。

    他惊骇！

    仿佛听到了命运在扣门！

    是的！

    这是一种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