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神明:萌新小白操作失当了。强调:没有分卷... 第四百四十七章 盘冥洞择主
没头没脑的雨,从半空中飘落,并不猛烈。却滴滴打在九溪玻璃屋前院众人的心头!
故事没有那样细致,姬戎渊却是个讲故事的高手。
每一字每一句绘情描境,听者仿若亲眼见证了当年的场景。而这样的感受,却是北弥生承受不起的。
不知何时,他已转过身去,没有人能看到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有晶莹滑落。
只一瞬,便被肌肤上的热量蒸干。泪水早该干了不是吗?两千多年的风,早该把一切都拂去了。
然而,该铭记的,时刻都在心尖荡漾,他没有忘,永远也不会遗忘。
他的阿姐,再也没有回来。
她说,等我回来烤肉吃;她说,我们弥生一定能干成大事的;她说…
她没有看到,他真的干成大事了。
夜袭营地,刺死屠睢之后,那位帝王怒了,继而发兵三十万誓将百越拿下。
桀骏战死,之后便是由他担起了西瓯军的主将。在之后的几年间便将那处山林作为根据地,迎来一波又一波的秦军攻袭。
奇怪的是,秦军就非拿下这处不可吗?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秦军再来袭,以我们这点兵力根本无以阻挡。”姬戎渊曾多次劝说固执的弥生。
但他却始终坚信着那一丝根本就不存在的希望。
“不,留在这里,阿姐如果回来了,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此时的北弥生已经长成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短短五年间,他已不再是那个青涩的被长姐保护于羽翼之下的少年了。
他是一军主将,他的话便是军令。没有人离开,直到一次又一次的攻防击守之后,这支西瓯军脆弱得如同茫茫苍海上风雨飘零的一叶孤舟,不堪一击。
六月呢?六月不见了。
几个西瓯兵满身是血被抬到面前,是负责保护小不点的士兵。六月被抓走了,被秦兵抓走了。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姬戎渊再次劝道,这次北弥生动摇了。
当年的粉娃娃已经长成了半大的小姑娘,她是西瓯军中每个人的心头宝。更是被两人捧在心尖,自小带在身边就像自己至亲的妹妹一样。
阿蓢回不来了,现在连六月也没了。将来,我们有何脸面去见桀骏和阿蓢?
姬戎渊流着泪,坐在溪涧旁,心痛万分地说着。却因为这句话,北弥生动摇的心志又坚定了起来。
不,我们不走。
已经失无可失,就算拼尽最后一兵一卒,流干最后一滴血,也要将秦军留在这个山林里。
他们不是非此处不可吗?他们不是一定要强攻下来吗?那便好,让他们有来无回吧!
时隔五年,蓝夙来了!那个善使长矛的男子,最终被北弥生刺于剑下。
临死前说了一句让北弥生和姬戎渊惊愕的话:你们部族人的灵魂真是独特。
灵魂?!人真的有灵魂吗?
有的。姬戎渊点头,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未弄明白乌渠满的传承,但做为一名大巫,他坚信人是有灵魂的。
很快他的坚定,便得到印证。蓝夙战死,随行有漏网的兵卒逃离。
之后不久,另一支更为庞大的秦军队伍来袭。西瓯这一支军伍人丁已单薄到了只余三千人,最后双方战至几乎全军覆灭。
当秦军的军旗倒下之时,从暗处走出一个白发老翁,小心翼翼地在溪涧里寻找着什么。
杀人杀红了眼的北弥生,从死人堆里跳出来紧张地寻找着姬戎渊的身影,在第一眼看到那白发老翁时不由分说便一箭射去。
老翁以为这个战场已经没有生还者了,他以为自己便是这处山林密野之处唯一的活人。
阴沟里翻船,便是他最后的下场。
作为一个炼丹人,他并没有任何战力。只不过得了些灵山巫族的传承,知道如何用那盏古灯练魂罢了。
能使一些小小的灵力击退本就脆弱不堪的神蓢,却没料到被这一记冷箭刺穿后背。
答案终于在此时揭晓,原来,姬戎渊是对的。
那条溪涧里,真的有秘密!令西瓯覆灭的秘密!
盘冥洞。谁能想到这个法阵会匿藏于那个小村庄的溪涧中呢?
白发老翁没有立时死去,不甘心地试图与两人做交易,“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便放了你们亲人同族的灵魂。”
“灵魂?!阿蓢的灵魂也在其中吗?”
两人互视一眼,将信将疑。
老翁释放出几道新收的灵魂,瞬间就被溪涧中的一处所收。
“就在那里了,就在那里。”老翁颤抖着手指向那处,“再过一刻老夫就要死了,不想连亲人灵魂都找不见,就赶紧把那法阵给找出来。”
顾不上其它,北弥生下到溪涧中。浑身沐血的他带着极重的怨念,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盘冥洞苏醒了!
姬戎渊拖着受伤的身躯,拿刀抵住同样受了伤的老翁。
“你怎会知道有此法阵?我亲人的灵魂在何处?”
刀刃划破老翁的脖颈,他害怕了,颤抖着伸出弯曲的手指向不远的密林。
届时此,溪涧中突然狂风大作,天地随之黯然失色,一切陷入了茫茫的黑暗之中。
黑暗只一刻,当北弥生从溪涧底部浮身上岸之时,浑身笼罩于蓝色的幽光之中…
姬戎渊大惊!“弥生,你怎么了?”
他冷笑没有回应,只一瞬便掠影至老翁身旁。
“没想到吧!你要找的东西,现在归我了。哈哈哈…”
姬戎渊永远也忘不了北弥生那一刻的笑声,恣意狂放、诡魅无两,仿佛天地间有一万只厉鬼在嘶叫一般。可怕,而陌生。
老翁惊得喷出一鲜血,牙疵瞪裂,疯狂摇着头讷讷地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为何如此?为何?盘冥洞是老夫的,是老夫的!”
噗,更多的血从老翁口中吐出。颓然倒头,死得不能再死。
两人在老翁指向的密林中找到一只硕大的木箱,不明所以,姬戎渊不敢轻举妄动,北弥生却是毫无顾忌地信手一挥,木箱飞裂成齑粉。现出其中一方古意盎然的四方灯。
为何会有如果巨大的古灯?这是用来作何用的?啊,可惜了那老翁竟就这样死了。阿蓢的灵魂却是找不回来了吗?
突然,古灯剧烈震颤起来,像似有数不清的力量在其中乱蹿。
北弥生召来匿于溪涧中的盘冥洞,那时的盘冥洞还很小。它是以吞噬亡魂为养的,能量不够多便不足以成长到更大的形态。
这些是两人在之后的数百年间搞明白的,当下里谁都不清楚这玩意有何用。
盘冥洞来到古灯旁,灯中飞掠出无数道灵光飘进盘冥洞法阵中。事实上,那些光并不是自动自发飘进去,而是被吸进去的…
同时,北弥生身周的幽蓝之光便随着法阵吸入的灵光更为明亮起来。
在溪涧底,是盘冥洞选择了他,还是他收伏了法阵?这个问题,两人始终都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解释。
那一刹,似有无数把尖刀挑在他的身体发肤之上。
那无比的痛楚,被他硬生生扛下来了。
也许是他心中对神蓢的那份执念,亦或者是坚定到可移磐山的意志,令他忍受住了盘冥洞灵钻心噬骨的占据。原本是要夺取他的心神意识,却被反压制于体内。
这个古老的法阵,在之后漫长的两千年岁月里,一点一点地侵磨着他的心志,唯有姬戎渊在旁不停地提醒他,你仍是个人,不可行不为人之事。
也就是这份残存的信念,令他没有放任体内的暴虐怨气大开杀戒。盘冥洞在他手中,只吞游走之亡魂,决不刻意杀人夺灵。
但两人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从盘冥洞灵与北弥生相融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两人都不可能再世为人渡入轮回了。
乌渠满留下的传承皮书,在盘冥洞的助益之下被姬戎渊一点一点解读出其中奥义。原来,远古的巫者早就记录了关于盘冥洞的线索。只是不知那古灯又为何物?
没有关系,不知道便去学。
反正北弥生得了盘冥洞灵自此不腐不老不死,而姬戎渊也从皮书中得到了真正的巫者传承。那些黑色符文便是他身为巫者后人的印记,唯有他可驱使,同样可令他不死不灭。
可笑!在过去很久之后,两人才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想明白了。
原来那白发老翁便是令西瓯覆灭的始作俑者,他诱使始皇所说的话并没错,西瓯山岭之中确实藏有可令人永世长存的法器。
然而,谁能想到,最终始皇没得长生不老。
本身就想将之据为己有的老翁也没能如愿以偿,反倒是两个名不见经传,意料之外的年轻人受了惠。
如果,忍受两千年的折磨算是好事的话,他们二人确实是最大的受惠者。
古灯为何名?他们当时还不知道。
姬戎渊在巫者传承之中找到了重要线索,那是在二人活了几十年之后发现的,最大的惊喜。原来盘冥洞可以找到依据生者生前留下的残念找到其魂灵所在。
每一件神蓢的物什都被两人完好地带在身边,功夫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功夫。
谁能想到,原来阿蓢的魂灵就在那盏古灯里呢。只是为何她没有被盘冥洞吞噬?两人没想明白。
当那抹灵光从灯中飘出之时,惊喜只一瞬,几十年与亡魂打交道,很显然,这朵魂灵是不完整的。
姬戎渊又再埋头于皮卷之中,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既然寻回了阿蓢的碎魂,那就一定能找到凝结出完整魂灵的法门。
信念是最强的动力,翻遍能找到的上古典藉,一一对照皮卷上艰涩难懂的鬼画符。
他终于找到了,那个残忍可怖的方法。
用?还是不用?用,便是滥杀无辜!不用…
用。当然要用。
北弥生打消了姬戎渊的犹豫。部族人都死光了,他们这一支西瓯人就只剩下自己二人了。这世间还有什么人值得他们去留恋的呢?
那些曾经的强者,天下苍生皆为蝼蚁。
而如今,你我已经身得秘术法阵,这些凡人又何尝不是我们眼中的蝼蚁呢!北弥生冷漠地看着盘冥洞中被悉数化去的魂灵,淡然地说道。
不。弥生,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为了寻回阿蓢,只要寻回阿蓢,便收手吧!切莫造孽了。姬戎渊痛苦地挣扎在底线的边缘。
然而,坚持不过片刻,执念推了他一把。自此,掉入万丈深渊再难自拔。
没有人知道,这两千年的时光,他们是如何熬过来的。
北弥生无数次被盘冥洞灵侵噬意识的时候,是姬戎渊攥着他紧紧地不让他滑入黑暗。仅存的一线光明,便是阿蓢。
只要阿蓢回来,他们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只要阿蓢回来,就算万劫不复也甘之如饴。
阿蓢,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并不完整的魂灵,没有前世的回忆,但没有关系。只要她回来便好。
姬戎渊相信不管怎么都能找到法子,让她意识融合成为完整体的。他坚信,便是这份信念让他存活至今,便是这份信念让他还能抑制住弥生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恶念。
盘冥洞的秘密没有人知道。也许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但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姬戎渊的痛快并不是来自于扶苏的痛苦。
事实上,往事不可忘,只是淡却了。
像埋于深心底里的风,而神蓢便是可搅动风起的那双手。如今,她回归了,风散开去,尘封的故事便像是初见天日的阴霾,被晴朗拔开、被铭记者从眼底隐去。
两千年前血与火、仇与怨,请随风飘走吧!
如今将之作为一个故事说出,不过是最后残留的一丝善念使然。
“扶苏,故事说完了。你觉得阿蓢会跟你走吗?”
姬戎渊时刻注意着桑夏的反应,她仍一动不动地站着,仰头望向天际。面上没有一丝变化。
但他知道,她在思考,思考自己的前世与今生。
思考着该何去何从。她从来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人,无论是两千年前还是如今,她都有着自己最纯粹的心意。
扶苏之于她而言,是这二十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那么,他便不会轻易与对方为敌。这是他的心意。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