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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修道士:正文卷 第118,119章【二合一】:春雨纷纷

    自从唐宋之际灵气衰退,道门也走上了落寞之路,而其中作为名门大派的天师府,更是犹如鱼儿离水,只能痛苦的想办法保住自己的体面。

    直到元朝天地灵气彻底消失,天师府的人也算是向现实服了软,决心放下曾经修士的高傲,同官府往来,企图借用凡俗之人的君权来维持道门的威风。

    既然没有了呼风唤雨的本事,那就只能在其他方面想办法,让道门留下一层遮羞布,利用神秘主义和皇权来包装自己,来使得修道士不至于落入俗尘。

    这也是杨老鬼不怎么喜欢如今道门的原因之一。

    它太复杂了,也太乱了。

    当年灵气仍在,大道还可以存想,修行之法当然是越简单越好,即便是做科仪法事,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术语之上更是明了达意。

    而现代的道门虽然看着仍有一层神秘色彩,那些典籍话语光听几句就能让人不明觉厉,可那又能怎样呢?

    不过满纸荒唐言罢了。

    及至明清,天师府彻底被末法劫难驯服,抛弃了曾经的荣耀,扑倒在世俗政权脚下摇尾乞怜。

    而在这几百年里面,能见证一切风雨冲刷的,也只有那枚天师府仍然小心保留着的阳平治都功印了。

    只是可惜在近百年前,家国动乱,有一支天师府的分脉带着这枚法印远走海外,至今未归。

    张守一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当然明白杨希这要求代表着什么——既然张继先遗留下来的佩剑都还具有莫大威能,那传闻中由张道陵张天师留之子孙的法印又岂会一般?

    “我不能决定这种东西。”张守一沉默一会儿才回道,“我不过是小辈,何况海外那一支还未回归……”

    “我又不需要你现在就给我个准信。”杨希拂袖起身,对张守一说道,“等到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再来问你。”

    “只要你记得自己还欠我一条命就好了。”

    “我看过不久就能突破先天了,提前祝贺你一下。”

    “走了!”

    杨希说罢,转身离开,让老人派人把自己送回了黄山。

    “真不多留一点?”老人试图留他继续聊天。

    “不要,我两辈子都没找过大夫看病呢,不习惯!”杨希拒绝。

    “那算了,不过要是有空,你不介意我们找你帮忙吧?”

    “我介意!有事也别来烦我!”杨希甩头就走。

    等回到黄山,杨希见着的头一个家伙自然就是无聊的快要发霉的赵之亮。

    “师父啊!”赵之亮原本是个喜欢光鲜的人,现在做了杨希的徒弟,成天待在深山老林里面练功,自然就有点心情沧桑。

    前头杨希还二话不说的出了趟远门,隔了几天才回来,可把他想的,一见人便喊了出声。

    可是赵之亮看着杨希面无表情,也不回话,这压迫感就起来了。

    “我进屋坐坐,等会考校你这几天的修炼!”

    赵之亮瞪着眼目送杨希快步走进房间,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怎么出去一趟火气还涨了呢?”赵之亮不解的摸头。

    不过他也没疑惑多久,又美滋滋的去练功去了。

    而在房间内,杨希急切的来回走着,心火到处乱蹿,烧的他思绪混乱。

    在前面的医院里,杨希不敢把这一面显露出来,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他当然没了顾忌。

    光走他还觉得不够,又来到书桌之前,提笔铺纸写下了几个大字。

    “长生”。

    “寻道”。

    “执法”。

    这是当年杨希入门,他师父送给他的话。

    修道士自然追求长生久视,但与此同时也不能忘记明了大道,而“执法”,则是要人提精携气,成就大法力,自为大恐怖,再得大超脱。

    杨希写完,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白纸黑字,前世今生的种种记忆在他脑子里翻涌。

    他是地仙却不得好死,所传法脉消亡殆尽,故友亲朋未见其人,虽然侥幸重生,可还是要一人一双手的筚路蓝缕,重建根基……

    凶灵对他真的没影响吗?“心动期”的杨希真能不受它的干扰?

    杨希扪心自问,手握成拳在心口捶了几下。

    最后,他抬掌猛地往桌上一拍,笔墨纸砚全做飞灰飘散。

    “天地如囚笼啊……”

    莫名的,房间里响起一声长叹。

    似是悲鸣,又似感慨。

    杨希在椅子上坐了好久,一直从白天坐到夜半深沉,才在嘴角勾起一个苦笑。

    “啧,怎么才显露一次法相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摇摇头甩掉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杨希站起来抖擞精神,打算出去给自己洗把脸,清醒清醒。

    结果才到水井边上,他就瞅着赵之亮迷瞪的走了出来。

    “你干啥呢?”他喊住对方。

    “咦,师父你撒完气了?”赵之亮打了个哈欠,“我起夜尿尿呢!”

    先前杨希发泄折腾出来那么大的阵仗,赵之亮就算待外面都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灵力波动,甚至在道观内卷起了小范围的风。

    “过来跟我说说话吧。”杨希靠着水井,对赵之亮招呼。

    “可我憋着水呢……”

    “你现在知道关心那坨肉了?过来过来!”杨希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对徒弟招手。

    赵之亮没得法,不晓得杨希又发生古怪脾气,拧巴的凑过来。

    “我出门的这几天没出事吧?”

    “没呢,我天天练功!”赵之亮打了个激灵,只当杨希又要找借口抽自己了,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

    “哦。”

    杨希随口应下,然后尴尬的发现他竟然想不到话题了!

    人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感觉烦的时候就想要找人说话,可人过来了,却恍然发觉自己压根没得说的。

    最后杨希恍惚几下,强扯了个由头,“话说你现在怎么没化妆啊?”

    赵之亮说道:“我又不是一直化妆的……我在岳阳也是有工作有朋友的,怎么可能总那样?”

    “我以前顶多只在晚上或者家里补妆,平常还是很正常的。”

    赵之亮虽然脑子有病,可又不是智力障碍,当然晓得自己这类人在社会上有多讨人厌。

    就算没见过真人,只要听到了名声,也会对着赵之亮吐口口水。

    所以杨希说要收他当徒弟,赵之亮当时也是很惊讶的。

    “那在我面前你就很过分啊!”杨希问他,“你就不能伪装一下吗?”

    “物极必反嘛!”赵之亮拨了一下头发,神情倒没像前面那么优柔造作,令人作呕了。

    “我是真把自己当女孩了,可偏偏就生成了男儿身……师父啊,要是有人逼着你成天女装的,你受得了?”

    杨希闻言想了一下那场面,打了个冷颤,“那的确挺反胃的。”

    “对啊,可我也只能忍着啊,等没人注意的时候才能穿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再加上迟来的叛逆期,不就那样喽……”赵之亮捧脸叹气,“我爸骂我变态,我妈见我就哭,我能怎么办?”

    “我爸还把我送去过精神病院呢,”赵之亮眼睛瞅着月亮,嘴里念叨着,“我除了认反了自己性别之外,可是个绝对的正常人……他把我送那种地方……”

    “整整两年,像电击这种东西我都习惯了,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活着从里面出来的。”

    而在那之后,赵之亮就成了他爸眼里的“好儿子”,没再碰过女孩子的玩意儿,等他脱离了他爸的掌控,这人才彻底爆发。

    说他恶心为好,变态也罢,反正他要把自己前面二十多年没活过的滋味好好尝尝,才能释放心底的压抑。

    哪怕他把自己放纵的有点过分了。

    当然,赵之亮也知道自己有辱市容,破坏了祖国的大好河山,也只敢在自己家里浪,在学会了祖传掌法之后,才逐渐的出门吓人,不对,是惩治犯罪。

    他女装归女装,可到目前为止,还是没吓着人的。

    “从心就好啦,”杨希劝他,“你要赌气放纵,那也别来害我的眼睛……”

    “我看你现在这模样挺不错的,以后就这样吧,别乱折腾,那浓妆淡抹的,哪像个人啊!”

    赵之亮娇羞了,“那化妆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一个野路子,谁会教我那东西啊……”

    “不过师父你都说了以后会把《大同书》教给我,那我也不会那样了……”

    赵之亮下意识的又想翘兰花指,不过没等杨希呵斥,他自己就给收回去了。

    “既然能当个真正的女人,那我也该正常一点……”

    感情你也晓得自己前面是不正常的啊!

    杨希仰头默念。

    等正月过完,黄山上的雪也化的差不多了。

    杨希选了个日头明朗的时候,带着赵之亮去了道田。

    “我这当师父呢,不但要教你道法,也要教你其他的东西……种田也是修行的一种嘛!”

    坐在水潭边上品着小酒,杨希说的轻松惬意。

    弯腰种了一上午地的赵之亮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牙根气的直痒痒。

    他前头听杨希说起道田的时候,还想着是什么种满天材地宝的仙人药园呢,结果过来一看,就是一块光秃秃的地方,还被杨希压榨着翻土。

    “好好耕作,把田都整好了,为师等会才好下种子。”杨希笑着看自己徒弟灰头土脸的模样,只觉得耳边水车咕咚咚转的声响也颇为宜人。

    这有苦力就是比没苦力好啊,想当年自己窝山里开荒的时候,可是累得腰疼腿麻的!

    “那种子当真能种出灵米啊……”赵之亮面带不满的继续拿锄头翻土,嘴里问道。

    “当然,有了灵米,那这生活可就有味道多了!”

    打坐吐纳为的是吸收灵气,而食用灵米也能做到这一点。而且随着修为的精进,很多凡俗食物再吃到修士的肚子里,也是越发的没味道。

    所以培育各种灵气充沛的农物灵禽,自然能让修士的日子过得更加轻松有味。

    眼下已经到了惊蛰时节,春雷要落,春雨将至,杨希便谋划着把自己一直惦记的灵米种上,同时再栽种一些以前收集来的灵植。

    只是他懒得动手,好在有了赵之亮,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可灵米这么重要的东西,师父你亲力亲为不是更好?我这第一次种田,别把它弄坏了。”赵之亮觉得杨希比之自己,可算得上是个种田小能手了,干嘛还让他来侍弄?

    杨希哈哈一笑,“我其实也不太熟这东西……可人都有第一次的嘛,习惯就好!”

    他剥了几粒瓜子扔水潭里喂鱼,斜斜躺着,瞧着颇具风流,“你先弄着,让为师享受一下来自徒弟的孝顺!”

    赵之亮气哼哼的咬牙继续种地。

    等太阳在天上换了个位置,杨希总算大发慈悲,把赵之亮喊过来休息了会。

    “来,坐!”杨老鬼热情的招呼。

    赵之亮痛苦的扑倒,可算是死去活来了一回。

    他抬手瞅瞅手心里长出的水泡,嘴里念叨,“这以后可怎么出去见人啊……”

    女孩子家的手可是很重要的!

    “你就别出去吓人了!”杨希损他一句,走到道田内开始撒种子。

    灵种不多,一下子就扔完了。

    杨希站田埂上捏了个法诀,道田内松软的泥土嗖嗖的自己翻了个身,把播下的种子埋到地下。

    赵之亮瞅着更气,“我说师父,你会这招怎么还折腾我啊?”

    “说了是种田插秧也是修行,大家都是要恰饭的嘛。”

    赵之亮闻言撇嘴。

    跟着杨希在深山老林里住了几十天,他也算看明白了自个儿师父的“耐性”——小道观里面没网没电的,连水也要从井里打,水龙头这种农村设备都没有,真不知道作为年轻人的杨希怎么忍下来的?

    听说他师父在老早前就搬山里来了,还就一个人,想想也是恐怖。

    可要是光凭这点就说杨希是个喜欢折磨自己的苦修士也不行,赵之亮看他每天喂鸡喂鸭挺开心的,没事还会去调戏一下水池里的那几条鱼……

    古怪!

    活的跟个古代人一样!

    琢磨半天的赵之亮也懒得再想,凑水潭边上给自己捧水洗了把脸。

    杨希没理他,从带来的背篓里取出来了几个小绿苗,绿苗根部裹着土,用纱布包着,瞧起来娇小柔嫩。

    这是他在外寻宝的时候找到葫芦种子。

    结出种子的那棵老葫芦藤虽然受到了灵气影响,可后面却升级失败了,只在最后爽了一把,留下了种儿。

    他选了个偏角落的地方把绿苗移植好,又插上了几根杆子,算是给以后葫芦藤爬的。

    此时有微风吹来,撩起杨希的袍子。

    “惊蛰是个好时候。”他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赵之亮一愣,不晓得杨希这是什么意思。

    杨希撑着杆子,给自己的这次播种收尾,嘴里仍旧在说,“惊蛰一到,就要响雷。”

    “像这种时候,不管南北,无论西东,都要起风,也要下雨……等过完了惊蛰,就到了春天了。”

    “春天可是个万物悸动的时节,该来的会来,不该来的也会来……”

    “师父,你说啥呢?!”赵之亮越听越觉得糊涂,忍不住打断他。

    杨希笑了,“自言自语呢,就当我嘴碎闲的吧!”

    “收好东西,到打坐的时辰了。”他让赵之亮休息好了把各种家伙带上,返回了道观。

    而在半夜,好像是特意应和杨希白天说的话一样,天空猛地爆裂出了几道雷,轰隆隆震的人心都跳快了几分。

    睡得正香的赵之亮被震醒了,雷霆暴起的闪电照亮了他的房间,莫名的让人感到点点阴寒。

    赵之亮打了个抖,心底涌起奇怪的躁动。

    “不行不行,得睡美容觉……”强行压下那突然的感觉,赵之亮把自己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继续打鼾。

    而在雷光出现的那一刹那,不止是黄山,整个华南都听到了这深夜里的霹雳,无数人被吓得从梦里醒了过来,心里藏着诡异的惶恐不安。

    于是第二天,昨晚的老天打雷理所当然的上了热搜。

    沉闷黑暗的鄱阳湖底。

    被杨希扔箱子里的大白蛋忽然动了。

    它借着水滚了几下,蛋壳鼓起了几个小包,一只长着锋利指甲的爪子破开蛋壳,伸了出来。

    孕育了几百年的孩子终于出生了!

    小鲛人从破口里探出脑袋,双眼处还笼罩着一层白膜。

    刚出生的小鲛人跟人类婴儿一样,是看不清东西的,只有等到白膜褪去,它们才算有了最基本的行动能力。

    过了许久,小鲛人眼睛上的白膜这才消失殆尽,它也有了点力气。

    努力的顶开箱子,小鲛人从里面钻了出来,身上还带着刚出生的黏液。

    它的鱼尾又粗又肥,看得出在蛋里吸收了足够多的营养,身上各处也分布着鳞片,嘴巴里的是长着倒钩的牙齿,整体上看着倒没像人类传说里的那么美丽诱惑,反而有些吓人。

    好饿啊……

    趴在箱子上恢复力气,小鲛人的脑海里有了生命中的第一个想法。

    好想吃东西……

    遵循本能的甩甩尾巴,在水底游动起来,它试图找点可以填肚子的水草和小鱼。

    然后不经意的路过了那个摆着人骨的大蚌壳。

    人骨上面已经覆盖上了一点污泥和苔藓。

    小鲛人愣愣的看了它一会儿,最后才缓缓的游过去,用脑袋蹭了蹭人骨。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