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把自家媳妇拉进了卧室。

    两人坐在床尾，倾诉衷肠。

    半响之后，江父问道：“你怎么那么讨厌小诺？”

    白茹恨的牙痒：“我怎么可能不讨厌他？老公，你是不知道，这小子简直……简直就是个混蛋流氓……肤浅，庸俗，无所事事，一无所长，除了脸皮厚，就是脸皮厚，泼皮无赖，并且……并且……”

    陈一诺瞅见她冲动这话，纠结了半天，没好意思说出口。

    江父却一脸的不可思议：“庸俗肤浅？”

    他真的想不明白。

    他无法想象那个跟他讲因果，跟他讲善恶，跟他讲“对自己残忍并不是对愧疚之人的慈悲”，跟他讲“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跟他讲“人是未开悟的佛，佛是开悟的人，人生一世对或错的过程，都是成佛的历练修行”，跟他讲太多太多江父活了大半辈子，仍旧没活明白的道理……

    这样一个人，和庸俗肤浅几个字，怎么可能扯上关系？

    江父：“你确定他……庸俗肤浅？”

    白茹把第一次与陈一诺见面的场景，隐藏掉“冲动”，原话复述了一遍。

    江父苦笑道：“老婆，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还不明白吗？小诺那么说，分明是故意气你的。第一次见面，你就拿钱羞辱人家。这小子一看就是那种有志气有本事的，怎么可能顺着你？年纪轻轻，腹有诗书，装着经纶天下，没有点轻狂自负，才是怪事了。说那些话气你，也能理解。”

    白茹：“行，就算我看错他了。无赖流氓，总不算委屈他吧。你看刚才他对小寒做的那种事？你还在卧室呢，他都敢耍流氓。”

    江父开明一笑：“年轻小伙子，哪个不是精力旺盛？至少，我在卧室，隔着一道墙，可没听见咱家女儿喊救命。”

    白茹：“就算小寒自愿的。可……可……可是……他也太不要脸了点……”

    江父：“呐，老婆，你怎么骂我呢？”

    白茹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江父：“小诺和小寒多大？”

    白茹：“二十来岁吧。”

    江父讪笑：“我记得咱俩在小河边……好像才十六岁吧……”

    白茹顿时面红耳赤，像个小女生一样，小拳拳捶着江父：“讨厌，老不正经……”

    捶着捶着俩人就抱在了一起。

    外面，陈一诺和江寒四目相对。

    一个嬉皮笑脸，一个凶巴巴。

    陈一诺笑道：“行了，不用瞪，都知道你眼大。生气也要先吃饱了生气，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呢，眼看丈母娘不待见，你这做老婆的，可要好好照顾老公我。”

    江寒：“陈一诺，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被我妈发现你……你个贱人，不早不晚，偏偏我妈回来的时候把你的爪子伸进我衣服里……你死定了！呵呵……你这次死定了……我妈脾气大，我爸最疼我。他俩等会儿商量好，今晚上就把你剁了包饺子。”

    陈一诺开玩笑：“嘁……他俩哪有心思讨论我。你爸疯了这么多年，你妈不离不弃。这是真爱啊。发现你爸正常的时候，你瞅见你妈的眼神没？啧啧……那叫一个激动，一个激情，一个那耐不住，一个骚动不安……房门都关上了，他俩能曰起来。”

    江寒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陈一诺：“一，二……”

    江寒发现陈一诺正不怀好意的盯着她胸口，连忙松开揪着他耳朵的手，凶巴巴的瞪着他：“陈泰迪，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是个流氓啊？哼，懒得理你，看见你就生气。好好练琴，我去给我妈解释解释，免得你真被包了饺子馅。”

    她起身时故意在陈一诺脚上踩了一下，然后嘟着嘴，扭着小蛮腰，得意的离开。

    刚走到卧室门口，正准备敲门，忽然定住。

    侧耳听了几秒钟，一下子面红耳赤。

    转身，踮着脚尖，一路小跑，拽着陈一诺的胳膊就往外走。

    陈一诺坐在钢琴前，双手虚放在琴键上方，闭上眼睛，酝酿情绪，正准备高歌一曲，差点被拽趴下：“假正经，你又搞毛线？”

    江寒：“呃……你……你不是饿了吗？我带你出去吃饭。”

    陈一诺瞅见她表情不对，跟做贼一样，面红耳赤的，还时不时偷偷瞄向主卧，顿时心神领会：“妹子，咱们吃啥？”

    江寒：“你想吃什么？”

    陈一诺：“你！”

    江寒白了他一眼：“我的脚丫子你吃不吃？”

    陈一诺：“我认真的。秀色可餐，如此倾城美色，人间尤物。有你在身边，我哪里还有胃口去吃别的东西？吃鱼翅熊掌，也是味同嚼蜡啊。”

    江寒嘴角抿着笑：“哟……从来没见你小嘴这么甜过啊。不过你少跟我灌迷魂汤。姐不吃这套。楼下烧烤，吃还是不吃？”

    俩人在楼下吃了顿烧烤，江寒带着陈一诺在小区里转悠。

    环境很不错。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

    如果不是摄像头太多，江寒觉得自己肯定清白不保。

    即便如此，为了父母的幸福，她也只能磨蹭。

    眼瞅着半夜十二点了，不能不回去了。

    再不回去，两个多小时的抗日肯定要失败。

    吴妈已经睡下了。

    江父去了医院。

    白茹在客厅看电视。

    见到陈一诺，态度好了些，但很明显对那句“冲动”难以释怀：“小寒，早点休息。明天上午带着这个混蛋去买身衣服，虽然晚宴注定要给我们丢脸，横竖躺的漂亮点。”

    陈一诺：“阿姨，不带这么埋汰人啊，你要对我有点信心。”

    白茹气笑了，麻蛋的，这小子弹琴吓哭江父的事，吴妈已经说过了。

    就这样，怎么有脸让人对他有信心的？

    白茹：“别……别喊我阿姨……我可不敢应……”

    陈一诺：“妈，你放心吧，我保证明天给你长脸。”

    白茹眉头皱着，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刚才喊我什么？”

    陈一诺：“妈啊，你不让我喊你阿姨，肯定是想让我喊你妈对不对。”

    白茹捂着脸，这次不怀疑耳朵了，开始怀疑人生。

    从江父那，刚对这小子态度有些改观，现在又崩塌了。

    到底该有多不要脸啊，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瞅瞅江寒，在旁边低着头，看似乖乖女，捂嘴偷笑。

    完蛋了！

    以后这玩意要是成了自己女婿……

    不敢想象……

    不敢想象啊……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这小混蛋是你老公的救命恩人，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白茹说：“小寒，回你房间睡觉。陈一诺，你睡客卧！”

    可接下来陈一诺一句话，让她平复半天的心情，彻底炸毛了。

    陈一诺嬉皮笑脸道：“妈……我和小寒动静会小点的。你这么拆散我俩，不够意思啊。再说，小寒晚上会偷跑进我房间的，你总不能不睡觉看着她吧。”

    白茹转身往厨房走去，一边还回头指着陈一诺喊道：“等着！你小子给我等着！老娘不把你剁碎了，老娘跟你姓！”

    陈一诺吓得一激灵，一溜烟跑进客房，咣当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