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鸿音:显峥嵘郎君重义,托芳心女儿多情 第三十四章 谈隐患同车生隙(2)
厉无咎心里自然清楚自己内功心法的弊端,如他这般的男子修习阴寒内功,基本是活不过四十的。只是他这种自小培养起来,为皇家做阴私的人,本来也很少有长命的。
他沉默了一下,肃容低声说道:“有劳姑娘费心了,请恕厉某先前无力。”说完这话过后就闭口不言,看上去仿佛对自己内功心法的问题毫不在乎。
“你!哼!”宫云箫看着厉无咎淡漠的脸,忽然心中涌起一股怒气,红潮伴着怒气浮上面颊,一对美眸因此更显得熠熠生辉,当真是艳色无双。
宫云箫平复了一下心情,正色向厉无咎说道:“你的内功心法真的有很大的问题,现在因为内伤的缘故又全给激发了出来,奴家现用银针刺穴镇住了你的经脉。但若是不及早疏导治疗,两相交加只怕会酿成巨大的祸患,到时候轻则功力尽散,重则一命归西。”
“厉某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姑娘不必为此费心。”厉无咎垂下眼帘,话音波澜不惊,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呵,厉郎还真是一条汉子,莫不是觉得奴家身份低贱,不配为你疗伤不成?”宫云箫坐了回去,斜斜靠在车壁上,伸手撩起一缕长发在指尖盘弄,黛眉轻挑,语带讽刺地说道。
其实厉无咎并无此意,他冷静下来之后很快便发现,宫云箫那副风流做派更像一种掩饰,而非其本性,自然不会有什么看不起她的意思。
只是他当年修习此功时便已知道后果,此刻不过是等待了二十余年的死亡,终于叩响了他的门扉罢了。他从未想过有人可以去除他心法的隐患,就算有,也不会是宫云箫这般年轻的女子。是以当宫云箫提出为他治疗时,厉无咎虽然心存感激,却也觉得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宫云箫不知究竟,只当是厉无咎看不起自己,一张俏脸气得飞起红霞。忽然出手如电,将扎在厉无咎四肢经脉处的银针全数拔出。
“滚下车去!别叫奴家再看见你!”她提声喝道。
“多谢姑娘照料。”厉无咎也不生气,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发觉已经恢复了知觉,当下向宫云箫一拱手,硬邦邦地说道。说完一掀车帘,下了马车。
是夜,众人歇在了官道附近一家简陋的客栈。宫云箫到底是个学医之人,左思右想终究放心不下厉无咎的状况,辗转反侧了半夜,也未能入睡。终于她定下了心思,悄然起身,没有惊醒同一间屋子的师姐妹们,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她悄悄走到厉无咎的房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推开房门。“咯吱”老旧的门扉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
屋内顿时有了动静,宫云箫知道定然已经惊动了厉无咎,当下一闪身进了屋,身法迅捷飘逸,一眨眼已到了床前。
“谁!”厉无咎听到门口的动静,撑起身低声喝道,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迷晕了过去。
“呼。”宫云箫悄悄舒了口气,想不到厉无咎重伤之下,还是如此警觉,若不是她反应快及时吹了一把迷魂粉在他脸上,只怕这会儿全客栈都知道了:她宫云箫半夜里,偷偷摸进了男人的房中。
宫云箫反身回到房门前,小心翼翼地掩上门,尽管她已经够轻巧了,那门扉依然嘎吱嘎吱的响了两声,传出老远。
“咳咳……”忽然隔壁传来两声咳嗽,宫云箫吓了一跳,伸手把着房门,想着要不要赶紧溜回房算了。却听到那人翻了个身,嘟囔了句什么,又继续睡了过去。
宫云箫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紧张得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了一排半月形的深印,这会儿放松下来才觉得掌中阵阵刺痛。她皱着眉头松开拳头,轻轻揉了下掌心,转身轻轻走回厉无咎床前。
借着昏暗的月光,宫云箫见着厉无咎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白天的时候她没有仔细观察厉无咎的五官,只记得他双目狭长深邃甚是有神。此时看来倒是剑眉入鬓,鼻梁笔挺,脸颊略显瘦削,嘴唇也有些薄,还泛着重伤后的青白色。便是失去了知觉,眉心仍旧皱起三道竖纹,嘴角也是紧紧抿着,透着一股坚毅的味道。
宫云箫看得愣住了,一直到隔壁再次传来咳嗽声,才被忽然惊动。她赶忙收敛了心绪,将厉无咎扶起,靠在床边,伸手脱去了他的亵衣,露出满是伤痕的上身来。
宫云箫看着他身上的伤口,不由得皱眉,新的几处也就罢了,虽然断臂处的伤口看上去依然是触目惊心,但好歹是处理得法。但是那些旧伤,虽然已经愈合了,却仍然看得出部分伤口在当时一定是狰狞无比,也没经过太好的救治,就这般自己熬了过来。现在或许还好,等上了岁数,这些伤痛都会找回来,到时候便有的是苦头吃。
宫云箫细细检查了一番,就这露出的上半身,便有三十多处伤痕,还不知道全身有多少,若是要将他的身体全部调理好了,只怕不是这一年两年就能办到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疏通经脉,先行治疗他的内伤,等把内伤养好了,再想法子调理因为心法落下的隐患,最后才是这些外伤。她扶着厉无咎盘腿坐好,再次取出银针镇住他周身大穴。
这次不同于之前马车上,当时她只是暂时定住了厉无咎的四肢,方便查探他体内的情况,也是为了避免他忽然醒来,不明情况妄动真气,以致于伤了两人。现在却是要以银针辅助,疏通经脉,运功疗伤。一方面既要能镇住厉无咎的行动,另一方面却又不能将他的经脉、内力封死了去,这行针上自然繁复很多。数十针下去,只把厉无咎扎得像只刺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