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的大商场，这里硝烟弥漫，这里尸横遍野，这里化作一团火海。只有一辆孤零零的虎式坦克，承诺中的第二道防线并没有出现在这里。237车组试图向总部询问，奈何电台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施罗德茫然的看着这片战场遗留的痕迹：“坚固的防线呢？掷弹兵、反坦克炮，我们的支援在哪里？说好的重组防线呢？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或许这只是施罗德自我安慰的方法吧，尽管没有活人说话，但死去的人足以诉说发生的一切。那些被炸的扭曲的反坦克炮，瘫痪歪倒在路上的坦克和装甲，横七竖八倒在战场上的尸体，既有认得出面目的，也有化作人形灰炭的。

    围绕着一层薄薄的掩体阵亡的战士尤为密集，有德国人，但苏联人的尸体更多，爆炸和燃烧形成的火焰仍然在尸体群中燃烧，仿佛要把所有的尸体都化作燃料，变成臭不可闻的浓烟消散在空中。一片人间炼狱。

    一向对战争狂热的施罗德也禁不住呕吐起来。

    穆勒：“振作起来，施罗德，你们在坦克里待命，我去附近找一台能用的电台询问情况，可能有新的命令......”

    紧握着方向盘的科特兹反对道：“你一个人？附近随时可能蹦出苏联佬，我可不想你重蹈哈特曼的覆辙......“

    “放心吧，”穆勒小心翼翼的掀开坦克顶盖，走出坦克，“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可是经历了血腥近战的暴风突击队的一员呢，一般的苏联小分队不是我的对手。”

    “只是有点惨，连武器都没了，只能从尸体中找一把合适的武器了。”

    .............................

    大商场偶尔还会传出零星的枪声，无一例外都是莫辛纳甘和波波沙发出的声音。在历次战役中专属于德国人的给尸体补枪的权利，这回落到了苏联人手上。

    穆勒谨慎的走过每一条街道，跨过每一个障碍，手里只有一把苏联人的波波沙，穆勒可没有和数十个搜索战场的苏军士兵对战，除非喘上几口气就能伤口愈合，否则迟早被这些苏联士兵干掉。

    但是穆勒的目标，却不得不逼迫穆勒靠近这些苏联士兵的同时，避开他们。因为苏联士兵正是从残破的德军防线中心指挥部向四周搜寻的，而穆勒，必须靠近防线的指挥部，只有那里才可能保留可用的电台。

    穆勒必须等待，苏军只有向四周分散搜寻时，人与人之间的间隙才会拉大；但又有句话叫做迟则生变，时间越拖延下去，发生变故的几率就越大。穆勒必须平衡这二者。

    苏联人的走位忽而紧密，忽而又松散，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任何一个露出了落单的机会让穆勒偷袭，或许他们自己也没有有意识的互相配合掩护侧翼和后方，但多年的战斗告诉这些活下来的战士，这么做，不容易死。

    穆勒甚至可以隐约感受到地面因为坦克碾压带来的震动，但这不会是德国人的，如果是的话，应该早就和老城区里拔地而出的苏联军队战成一团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个装备精良的独立作战营在向大商场靠近，两公里外，就是集团军的司令部。

    “没有时间了，苏联人的装甲部队会把我和237车组碾成碎片的.......”

    正当穆勒准备尝试拼一把时，异变陡生，那个离穆勒最近的苏联人，背后挨了一枪。

    然后很快就是枪声大作，德国人的突击步枪和苏联人的步枪、冲锋枪的声音战成一团。德军拥有武器上的优势，但他们的位置并不得利，苏联人一直保持着在这条防线上的机枪射击点的位置。

    左右两侧的马克辛机枪在各自死了一组机枪手后，立刻被身边的动员兵补充上去，每个机枪组旁边都有七八个动员兵在排队，仿佛是在坐等战友阵亡然后去接过机枪开火。

    机枪成功的压制了地形不利的德军士兵。

    .....................

    穆勒半蹲着身子，从墙壁的缺口处伸出枪口，这是他最后的机会，那就配合不知来路的友军，先打垮眼前的苏联人。

    错误的开枪时机会让穆勒永远失去开第二枪的机会，拿着苏联同款波波沙的穆勒，只能像钢丝绳上的舞者一样，小心摇摆在数十名苏军士兵的后背，一旦被发现，那便是死路一条。

    第一个机会到了，马克辛机枪掩体挨了德国人的手雷攻击，可惜的是机枪掩体的防御做的很不错，德军的手雷落在机枪堡垒内部的那一刻，被苏军士兵一脚从掩体下方预留的空隙中踢了出去。

    手雷掀起的破片，只炸到了掩体的沙袋上。

    但穆勒也看到了这个好机会，利用爆炸产生的短暂的烟雾和剧烈的声响......穆勒用波波沙精准的打出了三个短点射，将一个机枪堡垒后的正副射手和预备射手全部击杀。穆勒也来不及查看确认自己的战果，立马收起冲锋枪向另一个伏击地点转移。

    马克辛机枪阵地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火力输出中空。

    穆勒自以为聪明的举动，不过五秒钟就被细心的苏军战士发现，穆勒显然忘了还有好几个动员兵正等在机枪手后面准备接手机枪呢，机枪手怎么死的，他们自然一清二楚。

    “后方，有德国佬的偷袭，他使用的是波波沙！”

    正在转移阵地的穆勒当即被好几把冲锋枪和步枪火力齐射压制，压低身子伏在一处低矮的炸塌的墙壁后，子弹打在混凝土上溅射出的碎块溅在穆勒身上、在头盔上“叮叮作响”然后落进穆勒的脖子里。

    穆勒却连站起来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只要苏联人继续靠近，这堵低矮的墙可保不了穆勒的小命了。

    “轰——”的一声爆炸在穆勒身边炸开，掀起的碎石和土块几乎要把穆勒整个人都埋在地里。

    “天杀的苏联人！”

    但是等这波泥土和碎砖瓦的雨落完后，穆勒再没有遭到任何一颗子弹的射击，反倒是被炸的迷糊的耳畔，隐约响起了熟悉而又亲切的MG42开火时撕布一般的声音，隐约还可以听到似乎是施罗德在朝自己喊话：

    “穆勒，指挥官，振作起来，237车组前来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