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之江山无尽:天心 第三十六章 福王书召
“狗东西,小爷要怎样哪轮到你们两个狗奴才说话,”没有等李继周说完,看到朱慈烺露出不悦之色,常进节就一脚踢了过去,“两个狗东西莫非是拜了新主子不成?”
“没有没有,小的们生是东宫的人,死是东宫的鬼……”不敢避开常进节的拳打脚踢,李继周和冯进朝只能哭喊叫道。
朱慈烺冷哼一声,摆手说道:“好了,常伴伴也不要为难他们了,你们两个给我站起来。”
听到朱慈烺的话,常进节停了手,气喘吁吁地在一旁怒视着李继周和冯进朝,这两个小宦官却哪里敢起身,泪眼婆娑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朱慈烺冷笑道:“福藩的信你们也为他送到了,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出去和那几名军士回留都覆命,不过,从此以后你二人就不再是我东宫的人。二是选择留下来,至于我怎么打发那几名军士,自然与你们无关。”
李继周和冯进朝本来就是伶俐人,二人是在李自成攻下北京那天逃出来的,自打来了留都之后就处处受人欺负,要不是这次福王要他们带信给太子殿下,偶然想起了他们东宫旧侍的身份,根本就不会搭理他们,刚才进门的时候又看到有许多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军士在严密守护着太子的住处,那些人还凶神恶煞地将福王派来监视看管他们的几名军士挡在了门外,现在太子不计前嫌给他们机会,哪里还不晓得如何选择,当即说道:“奴婢们自然留在小爷身边,服侍小爷,一切谨听小爷安排。”
朱慈烺又对常进节说道:“既然如此,常伴伴就带他们下去吧,他们毕竟也是我东宫旧人。”
等常进节将千恩万谢的两个小宦官带下去,朱慈烺又吩咐张三道:“告诉门外的那几名军士,就说福藩的信我收到了,让他们回去,李继周和杨进朝是我东宫旧人,我就留下了。”
张三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看到太子这样处理福王派来的人,史可法心里自然怪福王等人太过骄横,不顾礼仪,想凭借区区一纸书札就召太子入京,却又不希望太子殿下和福王因此闹僵,让局势无法收拾,正要开口,这时,朱慈烺却说道:“让史大人见笑了。”
史可法哪里敢见笑,忙低了头不说话。
朱慈烺却又正色说道:“北都沦陷,君死社稷,南北音讯隔绝,留都诸公心系社稷安危,见君位虚悬,故而拥立监国,稳定人心,也是分内之事,这自然怪不得诸位大人。”
史可法闻言也松了口气,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又有几个帝王真正不计较这种事,对这个问题,史可法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现在听到殿下亲口这么说了,没有对他们这些拥立监国的官员问责怪罪的意思,那就说明殿下心胸宽大,明辨是非,这让史可法多多少少放了点心。
“史大人乃是留都兵部尚书,想必对四镇将领都比较了解,不知道大人对他们四人有什么看法?”见史可法的脸色好了些,朱慈烺又问道。
史可法心里想到太子殿下还真不简单,才刚到淮扬就了解这么多情况,一眼就看出了如今留都的形势,也没有留意太子还说他是兵部尚书,忙施礼答道:
“四镇将领,分别是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四人。高杰原先是闯贼部下,后来投顺朝廷,多次破贼立功,累功升至总兵,可见此人是真心投顺,也有忠义之心。靖南伯黄得功原为京营将领,后调南直隶,长期与贼寇张献忠作战,数次大破贼寇,屡建功勋,人皆称颂其有古大将之风,先帝也是得知他对大明的耿耿忠心,为表彰他的功勋,才会封他为靖南伯。刘良佐原也是闯贼部下,降顺之后,因其作战勇猛,贼人呼其为花马刘,受到时任淮抚朱大典的重用,后来又同黄得功一起大破贼寇张献忠于潜山,被朝廷授予总兵官一职。刘泽清本是山东总兵,国变之后,率部南下,其人将略无所长,犹爱吟诗作赋,手下也有五、六万人马。”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听了史可法的介绍,朱慈烺就知道史可法对四将的评价与张同敞的分析不谋而合,又问道:“我听说凤阳总督马士英对黄得功有提携之恩。”
史可法回道:“黄得功此人虽然与马士英有些私谊,不过此人素来谨遵朝廷号令,并非只听马士英一人。”
听完史可法的话,朱慈烺的心里就开始飞快盘算起来,如果说张同敞的分析只是提出了问题的解决方法,那史可法的介绍就可以看做是在进行可行性分析了。朱慈烺相信史可法的眼光不会错,更不会轻易给人好评,既说高杰有忠义之心,又说黄得功有古大将之风,既然高杰和黄得功都有忠义之心,不,起码有忠义之名,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这两人还是有很大可能被争取到的。
有了方以智在留都先声夺人的舆论攻势,又加上路振飞的官方通告,如果再能争取这些军头支持自己,就是三管齐下了。此时,在朱慈烺的脑海里慢慢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正在思考,却见常进节匆匆走了进来,走到他身边就靠近耳边说话,朱慈烺当然不会傻到给一干文臣留下宠信阉竖的印象,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连忙道:“常伴伴不必如此小心,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常进节恭敬地点点头,方说道:“奴婢刚才又问了那两个狗奴才几句话,得知了他们此次前来的原因,原来那福藩是叫他们来认人的,说是当日太子既已落入贼手,哪里有这么容易逃出,恐怕是别人所扮,并非真太子,让他们认好了去。”
“呵呵,”朱慈烺冷笑一声,心里感叹那个福王还真是蒙对了,说道:“老师和张先生听听,想不到你们二位也是眼盲之人,我身边的这些内侍也认不得他们的主子,公主也认不得他的嫡亲哥哥,连年纪轻轻的方以智方先生也没有看出我是假冒的太子,偏偏他坐镇留都,与我素未谋面的福藩,倒是慧眼如炬啊,哈哈……”
李士淳气得揪着自己白胡子说道:“颠倒黑白!包藏祸心,罪无可恕,其心可诛!”
张同敞却是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黔驴技穷罢了。”
朱慈烺对常进节点点头,吩咐他下去,调整好呼吸,又正襟危坐好之后,才缓缓说道:“老师,史大人,张先生,我此次南下,一路经历无数艰险,我也生出过‘从此再不生帝王家’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