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荷》第一季《演火品天》第三卷：九婴乱水

    第八十二章：反间计中计（一：唯我灵凌）

    这话把邹灵凌顿时惹怒了，“你说什么？你赞成我加入藏魂阁？”

    本华伦不语，深知邹灵凌还要焦躁一会，便下心耐候她的脾气。

    邹灵凌果真还像是蚂蚁咬身的，又是怪哼又是跺腿，“你···你这个···呵！你还真的渣！就是一个渣男！我为了救你，跑去和杀人犯谈条件，你不感恩就算了，现在···现在还叫我真的去做？你···渣男！！”

    邹灵凌见他还是嬉皮笑脸的，怒从中来，一扭头就想走。

    本华伦在其后喊道：“邹姑娘可曾听过反间计？”

    邹灵凌止住了步，回身问：“你说什么？”

    “敌欲离间我等，使其间，用间反间，是计反间。”本华伦析道，“商惠来一直想离间你，何不反过来？你顺他意，加入藏魂阁，洒家在暗中指点你。这么一来，商惠来为了拉拢你而准备的手段，便可省去，你身边的亲友，譬如你那收容所的姑妈，同房的杜若，都可免再遭商惠来毒手，而你又可为洒家提供商惠来在藏魂阁的一举一动，何乐而不为？”

    邹灵凌向来聪明，本华伦这么一说，她很快就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仍难消气。

    “可是···”邹灵凌郁声说，“可是···这样···那···那干脆你自己加入藏魂阁啊，那不是更直接吗？你让我一个女孩加入一个杀人犯组织，合适吗？那个集团还杀了我父亲！你咋不想想？这是···这是多么···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不合适，要是我在藏魂阁被欺负了，谁帮我？要是那些恶棍还真的对我想入非非，我怎么办？你···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你···你觉不觉得自己很自私？”

    本华伦小叹一口，坐下到岸堤边的公共椅上，说：“这罢，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你要离去，便离去，洒家不劝。你要留下，便坐下，洒家为你一一解困。望姑娘先放下成见，就膝下来，听完洒家一说，再定去留。”

    这发感言，也非肺腑泪目之谈，却是本华伦此刻唯一可以说的话了。又见他两眼耽月，望出个自然洒脱的态势来。

    邹灵凌也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还真的有点想坐下来听他说，但这么乖顺地坐下到他身边，岂不是减低自己的品味？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邹灵凌不甘驯服道。

    本华伦笑了笑，“你走的那么远，洒家放个屁你也不知是香是臭！”

    “去你的大爷的！你去死吧！”

    骂完，邹灵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你可知邹婞是谁人？”本华伦大声地道。

    这个问题，又一次把邹灵凌问停了脚。

    邹灵凌速回过头来：“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本华伦讨打地笑说：“邹婞是你祖先，洒家怎个不知？若想多听，这边坐下。事本杂乱，洒家并无虚言，而你无虚心，怎个谈得痛快？你要是听后不爽，再走又何妨？洒家要想害你，何要待到今夜？”

    邹灵凌知道“邹婞”这个名字，对她家族的意义，便只好忍了忍脾气，坐到本华伦旁边：“说啊！渣男！”

    本华伦这才开始述说事由。

    “距今一千零二十二年，宋朝第三任帝王，赵恒登基。丁谓、王钦若为宰相。丁与王二人，深迷天书符瑞，是以多占星治国，以吉运之说，剥削下民，胡惑朝政。赵恒深信宰相二人，广建宫馆，劳民伤财···”

    “等等，你···”邹灵凌打断说，“你能用现在的话来说吗？我能看文言文，但是听起来会有很多误解的同音意思。”

    本华伦点头道：“今文学而不精，洒家尽力而为。是以···就是那个时候，流行一种‘黑荷’的治罪执法。丁、王两人，定期为赵恒占星，占出一个意图谋反的罪人。其后把那个罪人找来，当场斩首。丁、王两人怕被斩的后人，还会谋反，就把后人连坐···‘连坐’就是以同谋的罪名定罪。所以，被斩人的后人，本来是要一连诛杀的，但是那时兴起一个民间组织，阻止丁、王捕杀占星所得的罪人的后人···”

    邹灵凌速语道：“让我猜猜，你所说那个组织，不会就是藏魂阁吧？”

    “正是藏魂阁。”

    “怎么可能？”邹灵凌惊呼。

    本华伦释道：“藏魂阁之所以能一直存在到今天，是因为它的前身其实是个抵抗暴力、维护人权的组织，深得人们爱戴···”

    “你怎么开始···现代话说得这么溜了？”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打断洒家的话？洒家是跟展徵、杜若、南茜等人学来的，又有一些是从报纸杂志看来的。”

    “哦。”邹灵凌才想起他在杜若公寓里经常看报纸，“那好吧，你继续说。”

    “后来，丁、王两人连藏魂阁的人也追杀。藏魂阁为自保，开始广泛地收集民间秘术，用来对付丁、王两人。他们收集到的秘术，大多是以鬼魂作为辅助的禁术，把鬼魂囚禁起来，用帮鬼魂投胎作诱惑，驱使鬼魂替他们办事。因而，‘藏魂阁’的名字才被这样命名出来，藏魂阁组织的人，被称为‘藏徒’。随时间的推移，藏徒人数越来越多，人品越来越杂，藏魂阁的目的也越来越大，野心越来越广，甚至开始也认同了占星治国的法则。藏徒中的首领，也就是藏主，也认为占星所得的人，可以推翻整个朝廷，建立新的国度。慢慢地，藏魂阁开始和丁、王两人争夺占星所得的人。发展到后来，双方都开始把占星所得的人，或者后人，送到一个神秘的地方藏着，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把那人带回来，改变格局。丁、王二人，经多年寻找，寻找到了‘长生岛’，把占星所得的人送上长生岛。因为丁、王两人都有占星的能力，在后来知道赵恒快要驾崩的时候，两人也打算去长生岛度日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当初带路去长生岛的那个渔夫不见了。藏魂阁得知有长生岛这件事，也发动藏徒去找，也找不到。”

    “后来呢？”

    “后来，邹婞，也就是你的祖先，在一次失事后，无意间来到了长生岛，被洒家救下了。”

    “什么？”邹灵凌哄问，“你？”

    本华伦此时双目凝视着邹灵凌，说：“洒家的父亲，正是占星所得之人。洒家头上的黑荷纹章，就是王钦若刻下的！”

    “那···后来呢？”

    “后来，洒家把自己造的船，送给了你祖先。洒家如今才明白，原来你祖先还真的回到了陆地。”

    邹灵凌听不明白，“什么意思？你的语气好像···不太想我祖先回到陆地一样哦？”

    “洒家被困在长生岛上千年，一直在寻找离开岛的法子。洒家当时把船送给邹婞，也是想着自己出不去，干脆送与他，看他能不能出去。如今看到他的后人，你，邹灵凌，洒家才明白，他成功离开了岛！”

    “你···你···我就说你是渣男！人渣！败类！你竟然叫我祖先去探路？！渣崽啊你！”邹灵凌气道。

    本华伦耸肩回道：“洒家送船给你祖先那时，也提醒过他，洒家自己都不晓得如何出去，岛周布有机关法术，海里又有怪物出没，天上又有不死飞鸦。洒家劝过他啊！但是他一意孤行，一心想回去与妻子相聚，这番勇气，叫你继承了。”

    “我继承···了？”邹灵凌不解问道。

    “是的。”本华伦说，“你敢直面商惠来，便知你勇气可嘉。你们邹婞一族，在洒家心中，向来勇敢无畏。那天藏徒在追，你开着铁马车子，操盘仍稳如泰山，不慌不乱，实属女中豪杰。只可惜···”

    “可惜什么？你倒是说啊！”

    “只可惜，有勇无谋啊！你刚与商惠来会面，好在你是答应了，若言你与他会面了，不答应加入藏魂阁，而是单说要商惠来交人出来，恐怕洒家也不能在此处和你见面。所以，你应拿出祖先的勇气，继续和藏魂阁斗下去！”

    邹灵凌这刻却说不出话来，心想：没想到老爸所说的那个祖先的故事，竟然是真的，我还一直当是童话故事来听！

    本华伦又道：“洒家刚回到这陆地，也用过反间计，套路南茜，南茜中计了，不敢杀杜若。这番再试试用在商惠来身上，你若有危险，洒家定来相救。洒家曾在长生岛上向邹婞承诺，他日若见邹婞后人，定不遗余力相助！邹婞也亲口答应洒家，说若是他能安全回到陆岸，洒家也能从长生岛出来，他的后人见到洒家，也定力助洒家未完之事。”

    邹灵凌好心问道：“那就是说我一定要帮你啰？”

    本华伦搓掌取暖，一日未食，又讲了那么多说话，还是得不到邹灵凌的同意，便不怀希望地叹气说道。

    “帮与不帮，在乎你的决定，洒家与你祖先的约定，只限立约二人，不拖及他人。洒家也见过令堂，令堂处事细致，不拖累他人，是个真情大丈夫。他的死，洒家也有责任。他虽说是死在南茜手下，但真正害他的，是商惠来。死在藏魂阁手中的人，多得不计其数。洒家确实知道，叫一女子伏与危险之中，与凶徒共事，好比手执刀刃，却要稳住刀柄般困难，更何况对女子来说，的确是件艰难的事。你身为邹婞后人，若不站出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受牵连。本来婺女之星照耀的人，少之又少，如今难得有你当堂星照，你不做事，洒家上哪再找能文能武的女豪杰？婺女星也不再闪亮了，洒家也是无计可施······洒家只是想说，若果你能在藏魂阁暗中帮洒家调查商惠来，那你的仇，便能报得彻底。”

    此时的邹灵凌两眉一竖，不再矫情，想必是知道了自己的祖先也是个铁铮铮的好汉子，自己也自豪了不少。听到本华伦的这番感叹后，让她又念到父亲生前的教育，耳濡目染的那番话，那道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回荡。

    “灵凌啊，打你小时候，就跟着老爸熬穷日子，还要经常被这该死的怪病纠缠，真的让你受罪了。老爸知道，知道你经常被同学嘲笑，被邻居欺负。老爸没用，在你饱受欺凌的时候，老爸不但不能为你出头，还要低声下气地跟别人赔不是。老爸知道你瞧不起老爸···老爸也哭过你的痛，老爸也流过你的泪，老爸也尝过你的苦。老爸知道你心里难受，妈妈又不在了，老爸一个大男人，怎么都安慰不了你···老爸给不了你富裕，给不了你健康，作为父亲，老爸没脸陪你过完这一生。但是请你记得，你永远是老爸最爱的女儿，你不用为老爸做任何事，你不要管老爸的卑微。老爸只是想，任何有可能帮你除掉这怪病的人，老爸一个都不能得罪。你要记得，你，是老爸心中的宝贝，老爸知道你日后肯定能翻身做主人，不管别人怎么说你，老爸依然相信你，你的能力远超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你不能平庸过一生，哪怕是前路荆棘，要芳名立万的，就要迈过这些荆棘；哪怕前路烧着烈焰，要证明自己的，就冲出这烈焰！还记得小时候老爸跟你说的睡前故事吗？演火品天，唯我灵凌！”

    寒夜风中，一句傲气的话，点燃了冰冷天气中的斗志，连饥寒交加的本华伦，也感能到那股热涌。

    “行！我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