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可罗雀到门庭若市，只用了一早上。

    唏嘘感慨肯定有……

    其实若不是周一生钻了牛角尖，医疗援助与草医教学工作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很好开展，不愁病患；就如同图拉的两位兄长只是将消息散播出去，就引来了大批患者。

    当地太贫穷了，物质水平低下造就了患病率的上升，不要钱就能看病，没有谁会拒绝。

    利矣亚部族当然是一个例外，老库茨米拉的死，人尽皆知。

    当年一出闹剧后，德西三兄弟将草医的痕迹彻底洗清出去，即便早年间当地草医或许有所作为，但利矣亚部族的人们也很难记住他们的好。

    而德西三兄弟有错吗？

    其实也没有，受过一定程度教育的他们，更愿意相信科学。但问题是，他们的教育程度是受限的，也只愿意相信他们所认知的科学，坐井观天。

    相较之奥萨斯的懂得变通，即便受过教育的德西三兄弟，反而是迂腐的。

    于是乎。

    时至中午，该来的人又准时的来了。

    “周，你准备对阿木里部族的人进行医疗援助？是图拉帮你找的人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万一闹出人命，在这里没人能护得住你！”

    阿桑的话语间能听出几分威胁的意思。

    穷山恶水是会吃人的，奥萨斯经过一遭过错都脱了层皮，这还是有群众基础的情况下，换作外来人，惹恼了当地人，情况当然不会乐观。

    “医疗事故大多发生于急症患者，缓症酌情用药，不用猛药就不会出事，既然你来了，我认为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了……”

    谈什么？

    中医与草医的概念。

    本来这一切就是做给库茨米拉家三兄弟看的，想让他们能够认可草医小组。

    “不，我无法相信草医。”阿桑很果断的拒绝了。

    周一生看他强硬的态度，忍不住蹙眉，但就在这时候，图拉走了出来，而在她的身后，跟着的正是已经逐渐康复的奥萨斯。

    “阿桑酋长，为什么不试试呢？我也承认草医不靠谱，但我渐渐发现，跟随周的草医，跟原来的草医不太一样，例如我……我现在已经快要康复了！”

    阿桑看到奥萨斯，陡然一副活见鬼的模样，瞪大了眼珠子——

    “你，你……”

    “你好了？！”

    震撼吗？

    当然！

    上一次见面，奥萨斯还是一副病痨鬼的模样，虚弱、濒死。

    德西三兄弟怎么可能不关注奥萨斯的死活，早有人从帮助奥萨斯的部族长老口中得到消息，奥萨斯真的快不行了，不断地咳血，像是肺痨。

    可现在，奥萨斯一副红光满面的模样，整洁的衣袍，呈现富态，虽然在话语后还出现轻微咳嗽，但看起来已经无关紧要了。

    “想我死？呵呵，我肯定比你兄长活得久！”

    阿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心态后，将目光落在了周一生身上：“没用西药？”

    “你可以去看看你的药房，哪怕一片阿莫西林，我们也没动过。”

    当然能看出来，阿桑目光中虚晃出了几分松动的意味，他并没有去检查药房的情况，因为没有必要，奥萨斯的治疗过程一直有人盯着，就是那臭气熏天的草药以及石头粉末。

    阿桑走了，好像心不在焉，又心事重重。

    但至少，他暂时没有阻拦阿木里部族的病患，前来问诊。

    ……

    库茨米拉家。

    阿桑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两位兄长，令二人同时震惊……

    草医治好了奥萨斯？

    德西眯着眼，沉默不语，真说要置奥萨斯于死地，也不符合他的人设，更何况被废除酋长资格后，奥萨斯对他们再没有什么威胁。

    可亚克不这么想……

    “奥萨斯这只老狐狸肯定在耍诈，他为什么叫来阿木里部族的人？肯定别有用心，我们不能放任形势的发展，这对我们不利。”

    口碑建立起来后，如果利矣亚部族的病患也接受了治疗，大家当然会对奥萨斯产生改观。

    一个基普的死，真能将他置于死地吗？

    说真的，基普的死活是无所谓的，没人会在乎他。

    阿桑苦笑，看着二哥道：“我觉得你太过于紧张了，周从一开始就站在我们这边，别忘了，是他撕掉了奥萨斯的伪装，让他暴露出来。”

    “他是一名医生，在我眼里，他给我的感觉，与迪莉娅女士相同，没有敌我，只有病人。”

    “我们不让他救治患者，他当然只能自己想办法，图拉可是阿木里部族的人。”

    亚克沉默了，他也觉得自己的思维方式有些过激。

    终于，德西开了口：“婕拉儿的伤势，我们都看在眼里，奥萨斯也病的不轻，但他都治好了……这样吧，先看看阿木里那些病患的情况，如果没什么大问题，看病全凭自愿，当然阿桑你要在旁多看着，好歹你也是半个医生。”

    ……

    “信不信，你的事业很快就会真正的展开了？”

    奥萨斯就像一个地主老爷，捧着一杯红茶，坐在阳光下，一副尽在掌握之中，傲娇的样子。

    周一生真的很不喜欢他这幅高高在上的嘴脸，可无奈何，人家帮了自己。

    铺垫进行的差不多了，还需要他在痊愈后出面亮相。

    “你又知道咯？”

    “因为我了解德西，他是个好人，只要不逼他太过分，他大多会选择包容。”

    “那你为什么要当个坏人？”

    “坏人活得长……”

    周一生没好气道：“别忘了，你之前差点死了！”

    一切都被奥萨斯说中了。

    阿桑去而复返，回到了卫生诊所内帮忙，对草医的不屑也尽可能收敛，情绪更多于在好奇的探知，他倒是想看看，这群草医怎么治好了奥萨斯。

    阿木里部族的病患只是先锋军，很多人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前来，如果有人的确看好了病了，口碑才会传回去。

    对此，周一生等人也不着急，事情已经出现了转机，现在就等着让时间来度化一切。

    卫生诊所内有两间病房，八张床位，现在全部住满了。

    整个小院，连天连夜飘散着苦涩的中药味，西医治疗只针对病情较为严重的病患，周一生可不会为了培训，放任重症发展，那才是不负责的表现，总而言之，凡事需要变通。

    八月二十号。

    奥萨斯风光出院了。

    为什么说是风光呢？因为他要给周一生造势，特别让图拉的两位兄长一同前来，送来了羊肉，在他家门前支起了篝火，对医疗小组进行感谢。

    至于效果，无需多说……

    病痨鬼竟然康复了？

    对于疾病，无论贫穷与富足地区的人们，都有着天性上的恐惧，而前者因为医疗条件的问题更要恐慌许多，当大多数人认为奥萨斯快死了，偏偏他就这样奇迹般的康复了，所造成的震撼，不言而喻。

    饭后，众人准备离开。

    奥萨斯拉着周一生走到一旁：“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合作？你知道我没必要对你撒谎！”

    周一生明白他说得是什么，却依旧摇了摇头——

    “祝你发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