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生从手术通道离开时，早已过了两组的交班时间，但到了休息室，大家竟然都没走，一二组全员都是行色匆匆，苏权从急诊输液大厅过来，二人刚一见面，也只顾着打个招呼，就拧头去了药物室：“我还得送药过去，哎呀，最近太忙了，病人一下子翻了几番。”

    急诊原来的收治原则是很佛系的，八成病患都被转至各科，从前天开始，病患数量骤增，L型的过道已经被填满了竖直一条，估计另一道也就这两天便能住满。

    人数一多，急诊节奏自然加快。

    例如当下，一组下班时间，一个个都没走，写病历的写病历，还有准备处方，安排检查时间，等待化验报告详情的，简直忙的一批。

    周一生原本还说就该下班回去休息了。

    得，一整天手术做完，他也得写病历啊。

    江主任虽然没交代，但主任总不会负责写病历的工作，实习生不主动点儿，真当自己是盘菜啊。

    头疼。

    在非洲救治的患者，手术后也就是没人床头挂一个记录本，上面写着每次用药情况，只要保证消炎情况就妥了。可医院里截然不同，详细的病例记录是硬性要求，偷懒不得，有时候还会面临随机抽查。

    而用药方式也有讲究……

    嗯，有些行业潜规则大家都心照不宣。

    前段时间南岛曝光一起医生自爆受贿，似乎是举国震惊，全院医生都有收受回扣行为。

    可事实上，医疗行业内部，只有无奈，因为大家都这么干。

    早就说过，非洲那样贫瘠的地区，医生福利待遇都远远高于国内，可想而知国内医生的待遇有多么卑微，所以大部分都是科室带头人跟医疗公司谈好，最后拿到钱集中入账，或是成为科室公共福利。

    就说早前周一生实习时，井东为什么能报销买红牛的钱？

    难道医院还负责给医生买红牛喝？

    别开玩笑了，医院可不管这么多，全是科室公共福利，灰色收入。

    见到周一生进来，大家都没抬头，各自忙碌。

    唯独后来吴主治进来了，凑到周一生旁边勉励两句：“小周，加油好好干，你看这儿，欣欣向荣的，多好？”

    言语间，吴建兴挤眉弄眼，大有一种自己人的亲近感。

    拉拢？

    也算不上。

    老吴是聪明人，能看出周一生不一般，提前搞好关系是必然结果。

    所以，也不怕透露点儿意思，让小周童鞋领悟。

    “主任好像要重新开辟一个办公室出来，原来就是休息间，现在肯定不够用了……你别看大家现在叫苦连篇，等月底，一个个就回过味来，肯定兴高采烈的。”

    周一生初听还不懂，打着哈哈勉强回应。

    等吴主治走后，才忽然恍然……

    嘶。

    有意思啊。

    病人多了，治疗多了，用药量大了。

    那么科室收入不也是……

    一念至此。

    周一生扫视众人，皆看他们愁眉苦脸，也觉得好笑。

    估计等月底工资条出来，一个个都要振奋啊。

    加班。

    周一生给贺丛霜发了个短信，老贺回了一句知道了，估计也在忙，走前肯定要把剧本的事情确定下来，估计这会又跟韩姐、小北在家商量事情。

    晚上八点半，总算下班了。

    三份病历搞定，也录入了电子版，最后放在了江主任案头，江建成还没下班，依旧在手术室里，等他出来后审阅签字。

    临打卡出门时，熊志乐呵呵跟护士聊天呢，忙里偷闲。

    路过听了一耳朵，熊主治正科普着科室忙不是坏事儿的言论，反而欣欣向荣。

    小护士听不太懂。

    周一生听懂了，熊志是从骨科下来的，明眼人啊。

    骨科在鄙视链金字塔算是第二层的，典型的高收入科室，急诊一发生转变，他估计比吴主治反应还快，之前还觉得收入降低，所以大包大揽抢手术，现在收治病人数量上来了，整体收入还要上一个台阶。

    甚至于……

    论病人数，一个大急诊真得比不过骨科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一生倒是不想那么多，安安心心度过一周考核，就算考核通过，他对钱的事儿也没念想，能够手术做比什么都强，他算是为爱发电，不差钱的那种人了。

    ……

    一周时间，转眼即逝。

    中心院，急诊。

    晨间例会。

    新办公室已经腾出来了，并且独立开辟了一个会议室。

    原本急诊是没有晨间例会的，只有每周总结会议，但现在……每天早上都会研讨早前收治的病人，罗列典型案例，集中讨论。

    等例会讨论完后，江主任做了总结：“这些天辛苦大家了，但这只是开始，不是结束，往后工作会更加繁重，但我想大家也都明白，繁重的工作，待遇自然也会发生变化。”

    江主任一句话，引人深思，但大家来不及多想，跟着就去查房。

    急诊病房早已经填满。

    七天时间。

    单周一生跟江建成完成的普外手术，就有二十例，平均一天三台，这就是二十个新病人入住，其他人也不能停歇，眼看病房满了，而方才江主任又说，这才只是开始。

    难免，就令人联想……

    “难道，还要加床不成？”从某病房出来，白明明脚步一顿，忽然低语呢喃。

    周一生听见了，也没敢多说什么。

    他还不是正式医生，涉及不到‘科室福利’，这玩意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当局者迷，就是眼下这种情况了。

    周一生反正无所谓。

    七天，二十个病人，再加上钢管贯穿与第一次陪同江建成完成的三例手术，总共二十四台。

    总计为他带来了240点医疗成就点。

    大量的收益并没有着急动用，现阶段的技能足够周一生使用了，有点数保底，可以应急，也可以用来消费‘练习副本’，副本合格虽然会返还点数，但评分合格也是有风险的。

    看似一百点的花费，不如直接兑换技能划算。

    但练习副本对自身的提升是不可估量的。

    最近因为老贺在，周一生没有使用副本功能，但后期肯定不会浪费这项能力去提升自己。

    查房结束。

    江主任叫周一生去办公室。

    “嗯，这段时间我对你的情况，有了一个了解与信任，这样……你还是跟着白明明，他是你的带教，你俩一起接手术，他能做的他来，你给他一助，他不行的你来，相互扶持。”

    白明明给周一生当一助？

    听起来不合适，但白明明原来是肛肠科的，定科还没一年就被发配急诊，对普外手术参与度还不高，真论水平或许真不如周一生，急诊现在急缺人手，白明明与小齐一直在搭配手术，但小齐实力也不行啊，弱弱结合可不行，倒不如一强一弱去搭配。

    周一生跟白明明。

    那小齐肯定要去给孙政当助手。

    江主任机动性就很高了，难的手术才会上台，需要人手时在科室里随叫随到，其实相互不会太影响，毕竟这两个手术组只是完成一些低难度的手术案子。

    不过周一生也得问一句：“主任，这合适吗？白大夫那边……”

    “白明明那边我会交代，你等会把他叫来吧，放心好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