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一年岁末最后一夜，旧岁至此而除，迎接新岁到来。

    在国人心中具有极其重要的特殊意义，阖家团圆，除旧迎新，愿盼美好。

    前一天，周家诊所就挂上了歇业通知了，除夕当天至大年初八都不会营业，望相互转告，若有急事可去大医院就诊；周遭都是老邻居，年岁关头都非常注意，谁也不愿意在节日里去看病，所以对诊所而言，并无影响。

    这天一早，一家人就出发去买了食材。

    周一生开车，苏权坐了副驾，爷爷、老爹在后排陪着婕拉儿，去往农贸市场。

    城市里的人更习惯去超市，超市也会打出过年特价的招牌，但爷爷更偏向于第一渠道的新鲜食材，甚至电话里还保留着一家牛羊肉小贩的号码，预约了当天宰杀的牛羊肉。

    开车出发，街道上张灯结彩，配以古朴建筑，不虚古都之名。

    老爹探着头到前排道：“小苏以前在这边儿过过年没？”

    苏权道：“没有，往常暑假不回家，春节肯定要回的，这还是第一次，谢谢爷爷、叔叔的招待了。”

    “哎，你这孩子，谢谢的话两天都说了多少次了，别跟咱家客气，一生我们知道，性格内向，整个大学也就你一个好哥们，你俩现在又能在一个单位工作，那真是老天都帮衬……”

    “而且别的不说，你家寄来的那些腊肉香肠，味道还真特别，他爷爷就爱吃。”

    爷爷呵呵笑着：“我还行，主要臻西爱吃，甜丝丝的。”

    “爱吃等年后，我再让他们寄来，东西也不值钱，都是农家猪肉自己晾晒的……”

    嘻嘻哈哈。

    一车人到了地方。

    市场门口车辆遍布，不少本地人都知道年节能从这里捞到好货。

    商贩旧岁最后一天营业，也是拿出了不少好东西。

    例如爷爷预约的牛羊肉，真是新鲜啊，带皮帽子的回民，原道从秦北高地拉来的活牛羊就地宰杀，一点腥膻味都没有。更有来自周边三省最大水库的生猛野鱼，最大一条草鱼到了十三斤，被一群人围观。

    鱼大，肉质就发柴发老。

    爷爷按部就班选了一条‘养殖鲟鱼’，实则看那生猛的模样……嗯，懂行的自然懂。

    娃娃鱼也有，但不定能吃得惯，这玩意就是纯养殖了，秦岭山中许多年前就开始推广人工养殖，肉质肥嫩但与鲶鱼又没多大差别，倒是内脏发干后能入药，爷爷试过……质地早已不如古籍所写，毕竟这玩意现在吃得不是山中露水鱼虾苗，而是高蛋白饲料。

    牛羊肉各十斤，各部位都有，炖汤、清炒、卤制……

    似乎多地区的人都习惯在年节后剩菜。

    俗称是年年有余。

    各类蔬菜无需赘述，等都买齐全，大冬天的几人全身冒热气。

    “还差一只鸡，一只鸭，今晚我给叔叔、爷爷露一手。”苏权说道。

    周一生道：“那你们先上车？免得受凉，带着婕拉儿一起。”

    “臻西，臻西，以后少叫外国名。”老爹不满道，随后挥了挥手：“行，你们快去快回，回去早点开工，你爷爷算了时辰，七点四十开饭刚好。”

    中医通玄学，周寿明不定会看命算卦，对旧时掌握还是很好的，也算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今天肯定是要忙活一天的，时间紧张。

    再说了。

    周一生今儿不用上班，苏权还得去值夜，早点吃了饭，晚上还能来一笼饺子。

    让爷爷、老爹带着婕拉儿先回车上，两人才向着远处的禽类商铺走去……

    苏权到底是山里出来的孩子，一路上点评不断：“这一看就是饲养的，走地鸡知道怎么分辨吗？肉质紧实，绝对肥不起来，爪子上肯定山痕累累，毛色不一定靓，但一眼看过去绝对是精神抖擞。”

    周一生哭笑不得：“我看你别当医生，回去养鸡得了。”

    “其实我还真有这个想法，如果最开始实习单位没着落，肯定要回家待一段时间，看看那边的医院能不能收人，再不行……我家还真承包了半个山头养鸡……”

    “精准扶贫知道不？”

    “嘿，你还挺正能量的？”

    苏权耸了耸肩：“你是没感觉，山里人感受切实……”

    选定一家店铺，苏权挑选两只鸡鸭，就让老板宰杀，一直母鸡还带着未发育成熟的鸡子，秦中人不吃，老板习惯性就要丢掉，还被苏权吆喝着捡了回来。

    宰杀的档口，周一生摆弄手机，给老贺拍了几张照片汇报行程。

    陆家肯定没这份烟火气，估计所用的年夜饭食材都是各地空运的特等。

    等他刚一抬头……

    目光登时呆滞了一下，眼神又随着某样事物不断追随。

    苏权拎着俩塑料袋回来，一看他这幅模样，疑惑起来：“哎，看什么呢？”

    周一生转醒，冲着不远处抬手一指：“诺，那人你还记得不？”

    苏权放眼望去，同样一愣：“眼熟，真熟，哎呀，是谁，是谁来着……”

    苏权忘了，周一生可忘不了……

    印象太深了。

    “刘婧。”

    咝~！

    苏权猛地一跺脚：“就，就带咱们来实习那位对不对？你个吊毛，记性太好了吧？”

    真不是记性好不好的问题……

    那天。

    要不是被小姐姐一脑袋撞出鼻血，祖师留下的玉佩也不可能被激活，这种事情太小概率了，没有哪一次，什么时候被激活真不好说。

    再加上实习单位的事儿，刘婧绝对算是周一生整个生命中的大恩人了。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苏权问道。

    周一生想也没想就点头：“肯定啊，她好像也要采买东西，你不是啥都懂吗？去，帮帮忙。”

    从实习开始，就没见过刘婧。

    后来去非洲也走得匆忙，根本没时间打交道。

    儿科跟急诊也远，就算送人转科，也不是周一生负责的。

    “啊，这好不好啊？咱们也不熟，就一面之缘，人家记不记得咱们还不好说。”

    “不记得也得打招呼啊，自我介绍不就完了？你可别忘了，当初可是这位姐姐，把你领进中心院的，没有她，我也没辙……”

    苏权楞楞的……

    他倒是想起来了。

    对啊。

    哥们怎么说服刘婧的？那次事出突然，后来也就忘了问了。

    他想着，周一生已经拉着他胳膊往过去走了，转眼来到刘婧身后——

    “刘医生，您好，您还记得我们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