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成跟章小军谈了什么，无人知晓。

    但从第二天开始，章主治便开始有意无意绕着周一生走，心里的苦涩只有他自己明白，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一场冲突，最终以无事发生告终。

    众人心知肚明，江主任肯定是言辞警告过的，否则以一个主治的自尊，与实习生发生冲突，不可能就这么轻描淡写过去。

    可他们也不敢问啊。

    不敢问章小军，不然就是在伤口上撒盐。

    更不敢问江建成，领导要做什么事，还需要对你汇报？

    而但凡懂得做人的，也不会在周一生面前旁敲侧击，小周老师也没犯什么错，一场血管缝合进展完美，只因为被人嫉妒而发生争执，锅肯定不能让他背。

    反过来想想这事儿……

    手术台上一助给主刀晒脸，这是犯了大忌讳，即便江主任有意偏袒周一生，但在这种情况下，也让外人挑不出毛病。

    怪只怪章小军太蠢，犯了忌讳，更没能站住道德制高点。

    时间回到前夜。

    周一生与江建成在电话里寒暄一阵，最后也没忘了说明周六要去周县医院手术的事情。

    虽说这事儿程惠民早已与梁院长达成共识，但在周一生这边，到底该如何转换战场，却没来得及商量，所以去之前肯定要汇报一声，听听领导是怎么说的。

    江建成也没来得及跟程院沟通，听到这话后，沉吟一阵，“手术的话，一天时间应该够了吧？还是用交流的名义去，科室这边还是给你满勤，不过以后每次去，都给我提前说一声……”

    “另外，把白明明也带上吧，我听程院说，你俩配合的还行？”

    白老师当然触及不到肾脏手术的门槛，让他跟着一起去，纯粹是打酱油，而带教的身份，也能尽可能避免一些可能发生的麻烦。

    例如这事儿被披露出去，至少可以让白明明出来做挡箭牌，未执业飞刀怎么都不太能说得过去，白老师就是一道护身符。

    除此外，这也是程惠民的意见。

    殊不知白明明已经被买通了，从周县回来的那天先送了周一生回家，后来两人在车上少不得一阵密谋，大佬程道：“小白啊，你从肛肠过来也一年了，我听车主任说，你这段时间跟着小周也学了不少，今年争取努努力，上个老总嘛！”

    “工作上遇上了什么问题，随时可以给我联系，特别是小周，他面子薄，不太愿意跟我张口，这时候你就得多看着，别让他受欺负。”

    瞧瞧我们程院说话，价码开了，任务有了。

    白明明哪儿能听不懂，眼中发亮，似乎又觉得自己离买房结婚的目标更近了一步，“程院放心，小周老师我肯定会照顾好的，绝不让您操心。”

    此时，周一生也不会多想，与白老师一直配合的不错。

    而说到白明明，周一生就禁不住想到苏权，白老师是蹭手术蹭出来了，苏权那边还在打杂呢，工作情况也就比朱晨晨杨凯好那么一丢丢。

    “主任，还有个事，我想请您帮忙。”反正今天也麻烦人了，不如一次到位。

    江主任很少见周一生主动提要求，电话那头的神情中浮现笑容，有要求就是好事，就怕人无欲无求：“你说。”

    “急诊中心后来肯定要重新分组吧？我想把苏权调来。”

    这事儿其实也是江建成这些天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如何分组！

    而今晚章小军的事态，也给他提了醒，成组后小周上头可不能在被人压着了，带组是一定的，组员分配上也要讲技巧。

    例如章小军那类人，肯定不能往进塞。

    现在周一生提出要苏权，这个无所谓，江主任知道俩人是同学，想要带带他也是应该的。

    “苏权一个，白明明也给你，其他人你还有什么想法没有？”

    眼看江主任答应的痛快，对于其他人的事情，周一生还真不好意思开口了，连忙正儿八经道：“其他人还是主任分配吧，我听从安排。”

    周一生当然不知道江建成要让他带组，而以一个组员的身份去挑其他组员，当然是不合适的。

    江建成也没坚持，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大概的人选，“成，这事儿你别管了，我给你安排好……这也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分组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

    周五，程惠民来了急诊，与江建成、房主任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上午，商定的就是这件事，但最后看三人出来后的神情，似乎还没有做好决定。

    现在是两班倒昼夜轮换，接下来四组人马变成三班倒，四天一轮休，休息时间增多，工作质量也会提升，所以人员搭配选择上，也务必要均衡，确保在每一组的相应时间段内，都能有足够面对所有情况的处置能力。

    除此之外，还有对人情上的考虑。

    组长谁当，什么级别当什么组长，是不是会让人服气，都需要细细琢磨。

    就例如吴建兴，内科主治现在就是一组的组长，改组后他可能不能下来，说好的中心扩容便是又一次发展机遇，真要让老吴下台肯定不合适，可老吴的实力鸡肋，组内肯定要有强力选手存在，所以一直以来支撑一组外科工作的孙大神孙政，在此次时机中，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上位副组长了。

    这两人的问题是解决了对吧？

    但也意味着，八个正副组长的名额中，一下子就减去了两个，那仅剩下的六个位置，又稀罕起来，另外还要考虑小周的存在。

    所以，人事问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4月26号，周六。

    例会签到，缺席二人，唯独周一生与白明明不在。

    例会开始前，江建成对两人的去向做了简单说明：“急诊中心现在跟周县医院打成合作共识，小周与白明明会不定期前往交流……”

    交流什么？怎么合作，江建成没有具体说。

    闹得一群人一头雾水，却还不敢细问。

    反正在涉及小周的事情上，大家已经吃一堑长一智了，可不想跟章主治一般，发飙之后又立刻哑火，看似没受到什么批评，但肯定在主任心里挂上了一个‘黑名单’。

    而关于交流之事，就连房建章也不清楚内情。

    例会结束后才询问。

    江建成苦笑道：“老房，不是我不给你说，这事儿比较特殊，等再过些日子，我再讲给你听……恩，这也是程院的意思。”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