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时间过去，潘思齐大学毕业了，何小美等着他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

    “小美，你看我现在刚毕业，工作都还没有着落，你现在来，不是让你跟着我吃苦嘛，等我安顿下来，一定把你接来。”潘思齐说道，依旧是情真意切。

    何小美虽然没有表态，却做了决定，她没有征询任何人的意见，辞去了服装厂的工作，到了罗阳，投奔潘思齐。

    她去到了他的住处，却找不见他。

    “他呀，去泡网吧了。”与潘思齐同住的男生这样说道。

    当她找到潘思齐的时候，他正在网吧吃着泡面打游戏，专注、颓废。

    “你不是正在找工作嘛？”何小美问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美，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心情不好出来放松一下，我真的有在找工作！”潘思齐又开始解释。

    何小美也许信了，也许不信，她自己都不知道。

    他们搬了出来，搬到了和谐小区，16号楼2单元402。

    潘思齐手里没有一分钱，所有的开销都来自于何小美这几年的积蓄。

    潘思齐还在找工作，眼高手低，遥遥无期，窝在家里，抽烟打游戏。

    何小美看在眼里，暗暗摇头，她一瞬间觉得潘思齐这个所谓的大学生连一个最普通的车间工人都不如，他们务实上进，而他呢，空谈梦想，实则连一技之长都没有。

    何小美也开始找工作，但她的高中学历在这座城市根本不够看，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做洗碗端盘子打扫卫生这种工作了么，何小美自嘲地笑了笑。

    嗯？何小美在一处招工启事前停了下来，这里招出租车司机，夜班，要求有三年驾龄，不限制学历。

    何小美走了进去，她本就有点男孩子气，在镇上服装厂工作时，别的小姑娘都是骑自行车电动车上下班，她与众不同，骑着她爹的破摩托车，每次听到轰隆隆的摩托车轰鸣声，厂里人就知道何小美来了。

    她虽然没开过汽车，但高中毕业即考取了驾照，依照领取驾照时间算来已经有四年驾龄了。

    自那以后，何小美成为了一名夜班出租车司机。

    每到夜晚，星空之下，迎着夜风，踏着霓虹，何小美驾驶着出租车疾驶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累却快乐。

    又一个四年转瞬即逝，潘思齐一直处在找工作与辞职的循环之中，他每次都有一套说辞，何小美并不戳穿他，她可能对这个男人已经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她一如既往地开着她的夜车，见证着夜幕之下的形形色色。

    生活如流淌的河流，总要激起浪花，潘思齐的工作终于有了起色，这一份工作他似乎格外珍惜，每天早出晚归，一改之前的颓废之色，精神焕发。

    何小美在潘思齐身上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另一个惊喜降临了，何小美怀孕了。

    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潘思齐的时候，他并不是如想象中的与自己分享喜悦，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便眉头紧锁。

    “能不能把这个孩子打掉，我现在事业刚有点起色，你知道养一个孩子要……”

    “嘭─”，潘思齐话没说完，何小美就紧闭了房门，这一次，她不会再听他的，孩子她一定要生，你养不起，我自己养。

    即使有了身孕，何小美依旧开着夜车。

    一天，晚上十点多钟，有人叫车，她按照地址赶了过去，停下了车，等待乘客，巧的是，这里正是潘思齐上班的地方。

    潘思齐恰好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与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正在争执着什么，不时拉拉扯扯。

    这就是所谓的加班陪客户吗，何小美轻笑一声，不知道是笑潘思齐抑或是笑自己。

    “走吧”，乘客上来了，催促道。

    何小美看了潘思齐一眼，踩下油门，汽车轰鸣而去。

    潘思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去，看到那绝尘而去的出租车，若有所思，旋即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对着妖娆女子点了点头。

    何小美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平常时候会更晚，有了孩子以后，她便早些收工。

    她简单洗涑了一下，上床睡觉，平常这个时候潘思齐早已睡下，现在何小美刚躺下，他却转过身来，将何小美抱住。

    “怎么，心虚了？”何小美问道。

    “怎么我就心虚了？”潘思齐故作不解。

    何小美轻哼一声，说道：“陪的客户还挺漂亮的，不是吗？”

    “你都看到了，那辆出租车果然是你”，潘思齐喃喃道，“小美，你听我解释。”

    “我听着呢，解释吧”，何小美说道，习以为常。

    “唉，本来想瞒着你的，没想到被你撞见了”，潘思齐叹了一口气，起身下床，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单膝跪在何小美的面前，说道：“小美，我今天是请教我那个女同事如何求婚，不成想被你撞见了。”

    “小美，嫁给我吧！”潘思齐将首饰盒子打开，露出一枚小小的钻戒。

    “你……”何小美的脑子一时短路了，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想不起来，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潘思齐自顾将戒指取下，戴在何小美的左手无名指上，而后紧握她的双手，情深意切地说道：“我知道我不够好，一直以来，辛苦你了，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出去跑夜车了，我会努力工作的，我会挣钱照顾好你和我们的孩子的！”

    “我们的孩子么”，何小美嗫嚅着，是啊，我们都有孩子了，我为什么还要怀疑他呢。

    何小美释怀了，露出笑意将潘思齐扶了起来，说道：“趁我现在肚子还没大起来，再跑几天吧，也不能让你太辛苦了。”

    “小美，你真好”，潘思齐恭维道，“那明天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吧，这么多年了，也算对你有个交代。”

    “好”，何小美答应了。

    何小美沉沉睡去，带着笑意，这本应该是个美妙的夜晚，若不是潘思齐陡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在黑夜里发亮，他看了何小美一眼，有玩味，有狠厉，有贪婪。

    夜本凉，枕边人，最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