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并不意外的说道：“那就对了，是有这么一个反战同盟，而且我还认识这个同盟的会长，他确实是一个日本人，他们还出版这一份供成员阅读的小报。”

    路尚仁点点头说道：“林主任，不过，据我所知，在这个反战同盟之外，在渝的日本人还有一些小团体，虽然人数不多，但也不能排除里面有日本人的潜伏特工。”

    林寒心中一动，问道：“比如呢？”

    “比如我曾经治疗过的那个日本画家田中，就告诉过我，他以前认识几个和他一样的日本人，因为和日本总领馆的联系紧密，所以他们混得都比他好很多，经济上很宽裕。只有自己不愿像他们一样去做伤害中国人的事情，才如此落魄，生病都不能去大医院就诊！”

    林寒若有所思的看着路尚仁，问道：“这个田中是在向你抱怨吗？”

    路尚仁摇头回答道：“不是的，他对那些人明显表现出有几分不屑。”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开手中的工作笔记，对林寒说道：“林主任，我一直有做工作笔记的习惯，我当时就记下他对我说的一句话。”

    他看到林寒认真的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答，就拿着笔记本轻声的读了起来：“有些人吃着中国人种的米、穿着中国人织的布，挣着中国的钱，却暗地里干着伤害中国人的事，作为一个友好的日本人，我真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

    “看来这个田中还是一个对中国友好的日本人。”林寒说道。

    “是的，林主任，他就是因为酷爱中国文化，专程到中国来学习国画的。而且他是战前就到中国的，战争爆发后本来准备回日本的，但是他接到家里的来信，说回国就要被强征兵役参加对华战争，就让他留着中国。”路尚仁说道。

    “这么说来，他的家人也是反对战争的？”林寒又问道。

    “是的，他说他是出生于文化世家，父亲还是什么大学的教授，家里很推崇中华文化，而且他还一个围棋高手。”路尚仁回答道。

    林寒点点头，问道：“路医生，后来你和这个日本画家是否还有联络？”

    “自从我加入军统之后，和他还没有联络过。不过我知道他居住的地方，就在临江门正街离我原来开诊所的地方不太远。”

    随即，他还继续解释道：“田中的身体体质较差，比较容易生病。加上随着战争的蔓延，他也和家里断了音讯和经济来源，在经济上显得很拮据。有几次，我都给他减免过一些诊疗费的，所以他一直很感谢我。”随即，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后来我们还成了朋友，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还一起喝过几次小酒的，幸好后来遇到林主任！不然……”

    路尚仁对林寒的感激之情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所以他在林寒的面前也从不掩饰。

    林寒看着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刻意拒绝路尚仁表达的谢意，而是一脸淡然说道：“这只是机缘巧合而已，路医生不用太在意。”

    路尚仁知道林寒为人真诚谦逊，就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如果林主任觉得有必要，我可以约他和你见一面，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林寒并没有迟疑，而是立刻点头同意：“那好，你和他约个时间，先别告诉他我的身份，只说有一个棋友想介绍给他认识，我想他是不会拒绝你的好意的。”

    路尚仁会意的一笑，说道：“好的，那就按主任的意思，我先和他联络一下。”

    ◇◇◇

    审讯张大彪的办公室。

    雷惊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他先前的调查，有被人刻意误导的成分，甚至很有可能他查看的单据都是被人整理过的，他转眼看了一眼马宝驹。

    马宝驹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故意马着一张脸说道：“这都是张大彪的一面之词，我们不可轻信，而且把这些事都推给一个已经死掉的女人，这样的做法也太龌龊了些。”

    雷惊云点点，又对张大彪说道：“你还有什么交代的，快说吧！如果我们事后查出你是打胡乱说，那么你就是罪加一等！张大彪，你明白吗？”

    张大彪赶紧点头说道：“长官，这个道理我懂的，我说的句句是实话，请长官明察！”

    马宝驹突然问道：“张大彪，你刚才说是事后一周才发现的军火被盗，那为什么确定是你带人去参加训练的那天被盗的？”

    张大彪毫不迟疑的说道：“报告这位长官，因为只有那天才有很多军品出库，后面几天出库的很少，任何一单出库都不可能把那些东西夹带出去，只能是那天出的事！”

    马宝驹微微也点了一下头，继续问道：“张大彪，我再问你，那天都有哪些单位来军火库提货的？”

    张大彪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当天不在现场，后来听说司令部管辖的六个炮兵团都有来过军火库，因为那天是固定的军品配送日。另外还有海棠溪警察署和几个村公所来领取‘军事委员会’安排配送的灭火设备……”

    雷惊云突然问道：“你说什么？海棠溪警察署也来领过东西？”

    张大彪愣了愣神，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后来回来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呀！”

    雷惊云有些生气的说道：“为什么那天没有看见他们的出库记录单据？”

    张大彪茫然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长官，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不管这一块儿的。”

    马宝驹冷冷的哼了一声，继续问道：“张大彪，既然那天军火库这么多库货的单子，你不带着你的警卫人员就地做好检查、保护工作，而带着大多数人去参加什么鬼训练，你觉得这正常吗？”

    张大彪再次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长官，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作为警卫队长，我只能服从上司的命令。”

    然后，他也有些不解的说道：“是啊！后来我觉得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天？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马宝驹和雷惊云对视了一眼，看张大彪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他也许是真不知情。

    雷惊云这才说道：“那好吧！张大彪，今天就问到这里，你下去再想一想有什么遗忘的，想起之后及时汇报。至于怎么处理你，等林主任回来再决定吧！”

    张大彪连忙点头说道：“长官，我说的都是实情，我是冤枉的！请您一定转告林长官。”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洪正道押着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远远的，还能听到张大彪反复的对洪正道说着他是被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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