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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文贼:卷一:文华传百世,徒留万两金 第七十五章:久旱逢春

    ……

    古语云,人生四大喜: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如今对于颍川来说,下雨何止是喜事,简直就是上天垂怜的幸事。周围的百姓们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李瑁‘做法’。

    两个时辰恍惚而过,天色依旧是那个天色,虽不是很燥热,但却闷得很。林逸深吸了口气,烦躁的捋了捋特意留长的头发。

    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依旧……

    林逸站得有些虚脱,走上台对着早已睡着的李瑁轻声道:“殿下……四个时辰了,您不饿吗?”

    话音刚落,忽听得一阵咕噜声响起,李瑁一脸幽怨的睁开眼,狠狠地瞪了林逸一眼:“不是说傍晚有雨吗?怎么还没有迹象?”

    林逸赶忙赔笑解释道:“微臣是说了这几天会下雨,可也不确定是哪一天啊……要不咱们明天再来?”

    “你说啥?!”李瑁眼睛瞪得溜圆,若不是周围有数万难民看着,他恨不得马上站起来,将眼前那张贱笑的脸摁在地上摩擦。

    实在太贱了些,明明说好的作一场天秀,哪知这场作秀却是连自己也给秀进去了。李瑁很后悔,后悔轻信了林逸的话。这要是不下雨,虽不算过错,但丢人是肯定跑不了的了。

    林逸尴尬仰起头,看看天色,再看看灾民。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李瑁。反正和自己没关系,丢人也不该丢他的人。

    ……

    说巧也不巧,天色将将暗下来时,一阵长风刮过,紧接着天边就打出一声惊雷,吓坏了场上所有人。

    许多难民都一脸发蒙的看着天边,又看看木台上的李瑁,那表情——啧啧啧。

    难道预言成真了?

    这么说那个李瑁真的不是啥好东西,这不老天爷就准备降雷,要劈死他么?

    如果说场上还有一个人相信李瑁不是坏人的,那就只剩下林逸了,多么温情而又感人的情谊。

    呆愣了片刻后,林逸一脸惊喜的推了推李瑁:“殿下!起风了!起风了!”

    本就饿了一天,李瑁被他晃得直翻白眼,有些生气:“别晃了,本王知道……”

    “那快接着念啊!”

    “念什么?”

    “念咒语啊!就是微臣教给您的咒语……要下雨了!”

    前一句李瑁没听到,但下雨两个字倒是听得真切,若不是还盘着腿,差点蹦起来。看着天边一片阴沉,脸上露出狂喜。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大点声。”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再大点声。”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对!保持住……”

    一遍又一遍,林逸已经笑的麻木,再也笑不出来了。只剩下心中的那股恶趣味,还在努力欣赏着李瑁的表演。

    这货不是被天雷吓傻了吧?

    周围百姓形成了一个大型的蒙圈现场,看傻子似得盯着李瑁,有惋惜,有庆幸,还有嘲笑……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伴随着李瑁狼嚎一般的歌声,天空越来越暗,大片大片的阴云密布,伴随着电闪雷鸣响彻云霄。

    要下雨了!

    所有人都晃过神来,脸上惊喜狂热,这是真要下雨的前兆啊!

    百姓们不禁再次看向李瑁,原先的那些负面评价伴随着声声雷鸣烟消云散。原来这孙子是真的会求雨啊!

    哗啦一声!

    整个颍州南城外,所有人全部跪在了地上,万民高呼的场面隆重而又震撼,前所未见。

    尽管林逸早就知道这是一场戏,但也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愚民有愚民的好处啊!至少他们很容易掌控,更容易满足。

    ……

    当第一滴雨点打在颍川大地上的时候,林逸笑了,韩虞笑了,李瑁笑了,颍州城内数万难民都笑了。他们有些笑得疯狂,有些笑得嘶吼,有些笑得悲凉。

    一场雨,写尽了天下百姓劫后余生的世间百态。

    不知是谁起的头,数万百姓纷纷匍匐在地,生生喊着‘寿王万岁’,那声音响彻长空,甚至盖过了电闪雷鸣。

    苟活在城中各个角落的灾民,自发地奔向南门,嘴里喊的,心里想的……此刻,李瑁是英雄!真真正正的英雄!

    还有什么结果比万民归心更有成就感?

    李瑁站在木台上仰首挺立,先前的那些屈辱与不甘,全然化作笑容洋溢在脸上,洋溢在心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长安城的那些尔虞我诈,忘了自己此番来颍州其实是为了镀金的……

    雨还在下,气氛也越来越融洽。

    饶是林逸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可依旧被自己亲手设计的这场‘天秀’而感染。或许,只有此时的眼泪才是真的……

    此时,他忽然庆幸……

    庆幸自己‘生’在了大唐这个骨化风成的年代。这里或许没有了金戈铁马之声,但它依旧炫丽豪情。百姓们的愚昧和信仰,持权者的阴暗和怜悯,此刻全部渲染明亮。

    多说官场阴暗,朝堂无情……但这些都是暂时的,唯有此刻才是永恒!

    ……

    大雨浇灌着每一寸颍州土地,数万人在雨中纵歌欢呼,大自然的生机再次临幸了这个古老而又坚韧的民族。

    林逸走上台,扶住早已站的僵硬的李瑁,任由大雨拍打着脸颊:“殿下还好吗?”

    李瑁有些虚脱靠在林逸的肩膀上,眼神如此明亮,语气如此坚定:“林逸,本王一定会做一个好帝王,向太宗那样,像父王那样!”

    这算是宣誓吗?看着李瑁那张年轻却坚韧的脸庞,这才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林逸微微一笑,混着雨水大声道:“殿下一定会做到的!”

    **********************。

    伴随着一场连绵不绝的大雨,颍州的灾情终于解除了。

    有了这场雨,颍州来年的土地也能再次耕种,原本定下来的那些赈灾粮款,也换了个方式派上用场。此后,颍川境内的百姓,完全可以依仗这些灾粮撑到来年秋收。

    林逸和李瑁的任务也终于结束了,而且是以完胜告终。

    半月前的那场‘万民朝拜’如今想起仍旧历历在目,李瑁甚至兴奋到几日都没睡觉,无知疲倦地奔波在颍州各个角落,所有的事情都开始亲力亲为。

    颍州府衙。

    沉寂了许久的关宝安和钟瑞终于冒了出来,一个是颍州太守,一个是颍州望族。可再见李瑁和林逸时,二人脸上却或多或少带着尴尬和歉意。

    下首,关宝安起身恭敬拜礼,笑容可掬:“恭喜殿下平息旱灾,殿下神明庇佑实乃天之骄子!”

    钟瑞同样笑容和气:“殿下此番大功回朝,必然名耀大唐!”

    李瑁笑得淡然,语气平静:“关大人虽无什么拿出手的政绩,但这文辞倒是越来越好了。”

    赤裸裸的讽刺……

    饶是关宝安和钟瑞早有准备,也还是心中叫苦。自从李瑁到来之后,他们就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放权。就连钟家这种世家大族,也选择闭门不闻,任由李瑁随便折腾。

    但这不是支持,而是甩锅。

    毕竟天灾难测,若是李瑁没来,那么不管好坏,这场天灾都是要由关宝安这个颍州太守承担,就连钟家也同样会被百姓诟病。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背锅侠,他们岂会放过。

    总的来说一句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作为一个出色的小弟,老大受了委屈,林逸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笑道:“此番颍州大喜,关大人开心吗?”

    一句话差些噎死关宝安,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尬笑一声:“呵……”

    就事实而言,关宝安不是个坏人,甚至也是个怜悯爱民的好官。但好官归好官,这事儿他做的,的确不地道。

    若不是颍州恰逢降雨,天知道他们还要在这里呆到何时,甚至还有随时倒霉的风险。

    先前他们没工夫计较这些,如今危险解除,而且是大功回程。二人自然扬眉吐气,曾经受得气,也自然要找回来。

    钟瑞连忙起身,微微一笑,缓解了尴尬:“颍州灾情缓解,关大人自然开心。昨日便以写好了奏章,颂扬殿下勤政爱民、福泽天佑。”

    关宝安也是连连点头,笑道:“今日一早下官便以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不知殿下何时回程?”

    林逸显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笑道:“这刚干完活就赶人,关大人做人可是不地道啊……”

    李瑁同样脸色不悦,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孙子还真是一张利嘴啊!

    关宝安心中叫苦,脸上却不得不带着笑:“林大人误会了,此番殿下大功回朝,陛下定会有封赏,本官这不是担心误了殿下的吉时么。”

    李瑁面色依旧,不咸不淡道:“关大人有心了,昨日朝廷已经下旨。本王明日便会启程回京受封。”

    ‘受封’两字咬得很重,显然这就是故意气人的。

    ……

    出了颍州府衙的大门,君臣二人同时站定。

    相视一眼而后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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