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来见:振翼篇 第十四章 船震
栾公子在南四十七巷中走着,萧潜看着各路的人们对着他都是洋溢着笑容,打着招呼,自己却不一样了,自己只是一个异地来的无名之辈。
萧潜慢步的跟着栾公子,因为他不喜欢欠人情,至少他得知道这醉酒提壶的潇洒公子的名字。
栾公子看似如此醉酒,也并不在意身后的萧潜,众人皆知栾公子是个世俗快活之人,并不与谁深交,潇潇洒洒于天地之间,活在长安城,只能得到他的惊鸿一瞥也就知足了。
直到走过夜晚的闹市,栾公子拿着的酒壶也空了,此时正是一个桥路段交叉路口。
栾公子停了下来,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各路的小摊,一条船缓缓的驶过来,河面上漂着几个莲花模样的水漂灯,还没靠自岸边,栾公子不忍看那船只破坏这美好的愿望灯便一跃而起,身材曼妙的白衣公子直飞到了那船头。
萧潜也一并一跃而起,跳向了那船只,老渔夫只是惊讶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栾公子点了点头,老渔夫才撑起船桅杆开始缓缓驶动。
“公子世无双,……”
萧潜半倒而坐,尴尬的卡了住,这后面那句不知道如何说了。
萧潜只是望着天穹之上的月亮,与那清河道的倒是真有不同。
“陌上人如玉。看来你只是个习武之人。”
栾公子直立在船头,每次他都是如此回去,河面的清风是他今夜入睡的保障。
“今日欠你一个人情,你看起来比那些长安人更不一样。”
萧潜看着这栾公子的背影,悠闲自在。
老渔夫哈哈的笑了起来,看起来是在嘲笑着萧潜,“你这家伙,好不识趣,栾公子可是长安城最杰出的青年才俊,岂止是你能指指点点的,哈哈哈。”
“众生生来自由,谁敢高高在上,即使是皇上也得接受平民的审视。”
萧潜也是呵呵一笑,这是他多年以来死中求活悟出的道理,拼命想活就要拼命挑战比自己强大的人。
“你这人怎么敢议论皇上呢!?”
渔夫忽然紧张起来,看起来连船都慢了。
“看来你也是比外来的人更加聪明一点。”
栾公子也只是呵呵一笑,船也已经驶了一段距离了。
船身平稳的行驶在水面上,船过了三条大桥,这边的街道却是没多少热闹,只有家家户户门前点的几盏灯笼隐隐发光。
“告诉我你的名字,欠的人情日后在还。”
萧潜也不好在呆下去了,可不知道那醉仙楼的空房位还曾留着。
“城西栾羽,今日的人情不必在意,你日后会欠我更多的人情的。”
栾羽轻抿嘴角,转身看了萧潜一眼。
“切。”
萧潜像是不屑的样子,也许整一个都城可能只有萧潜一人这样对栾羽说话了。
说罢萧潜便拿出腰间仅存的那半壶清水,解开盖子一喝,解了解馋便站了起来想走。
“等等,你腰间的是什么酒?”
果然,栾羽的唯一弱点就是酒。
五花马,千金裘,不敌一壶酒。
“这可是好酒。”
萧潜骄傲的抬抬头,看着栾羽口水直流的模样。
“唐人讲究礼尚往来,我为你解了围,你理应请我喝酒。”
栾羽瞪着那缠满布带的行旅酒壶,喝够了长安的美酒,越是这种酒壶里的酒越是令人感觉到神秘。
“若是我不请你又当如何?”
萧潜拿着酒壶在栾羽面前晃了晃,这只是一调侃罢了,谁知那栾羽便忽的消失在了自己面前,速度之快远远超出了自己平生的见识以及想象。
“那可别怪我抢了。”
碎离的声音在萧潜周边回荡着,转的萧潜一脸懵,可是那福星模样的恬淡渔夫却是呵呵的笑着,不知道在欣慰些什么。
忽然在萧潜面前出现的手刹那间便来抢那酒壶,萧潜的反应速度还勉强能够应付,不一会儿,萧潜与这凭空而来的无影手对上了几个回合,摇摇晃晃的身子已经站不稳了。
可是,这只是栾羽出招的普通速度罢了,不一会儿,萧潜便被击倒在船板上,手中的酒壶被击飞在半空。
船儿摇晃的剧烈,但那渔夫却撒欢起来,看起来很是习惯的样子。
倒下的萧潜在那明月的照耀下看着栾羽的剪影接住了那酒壶,萧潜甚是不服,左臂拍板而起,萧潜如弦上之箭一般射向半空。
说时迟,那时快,萧潜一把夺住了酒壶盖绳。
栾羽就势一踢萧潜的右手,盖子便被拔起,几滴清澈的液滴洒落出来,化作河畔的一缕流星。
栾羽潇洒的转身下坠,落至船头,仰头一饮。
萧潜翻转一跳立于船尾,船儿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的荡漾着,惊走了河面上的水漂灯。萧潜心想这栾羽还真是有点厉害。
“小子功夫不错,你的清水还给你。”
萧潜一接酒壶,抖抖里面,干干净净,栾羽这样的酒徒怎会闻不出酒,他只是试试萧潜的功夫。
“唐人礼尚往来,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清河萧潜。”
船身飘飘荡荡,即使没有举杯邀明月,月光下对影成了三人。
“我倒是想见见清河的活人。”
栾羽生平阅历无数,看这世间,清河道是他最不了解的地方。
“我不就是吗。”
萧潜收好酒壶,万千花灯照亮了河中的倒影。
此时的老渔夫看着不远处的河岸上点着红盏,这便是归去的意思了。
“栾公子,到了。”
老渔夫将速度放慢了下来,渐渐停靠在了岸边。
“老伯,再走一段吧。”
三人随着荡漾的涟漪在河中走着,随心随意,老伯也习惯了。
“那你为何来到这里?”
栾羽似乎对眼前的萧潜感起了兴趣。
萧潜的心情忽而有点沉重起来,他生怕闯不出名堂,就会被清河遗忘,被长安湮没,
“为了考进武途阁,救活我自己。”
栾羽又是淡然一笑,“你的梦想只是这个吗。”
“当然不是。”
萧潜触碰起内心最深的伤口,那时的自己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逃过了记忆之劫,逃不过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