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红尘:卷二 或跃在渊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仙神之影
这是没有意识的残魄,不是魂,而是魄,七魄只余其一,只有残存的怒气与杀机,没有意识没有思维也没有灵性。
就连这种怒气与杀机都没有任何针对性,是无差别的。
其实临终杀机应该是针对此刻交缠的鵸鵌而发的,但死后没了意识,就只有这纯粹的杀机留存了。但凡有一点点意识残留,都不太可能对夜翎出手,妖的同类血脉认同还是很强的。
流苏当时可比这情况好多了。虽然秦弈总把它当成一缕残魂,实际它可不残,一旦“残”,那就是有所缺失,可能是人格可能是记忆。可流苏显然没有残缺任何一部分,魂魄完整,只是虚弱至极。
但这螣蛇比流苏好的地方在于,它有尸骨可依,所以还有妖力未散,还形成了这么一个特异空间。不提有没有碎片的事情,光是有自己的尸骨可依,流苏都有把握能留下很强的力量,不至于虚弱至此。可惜血肉爆体,之后化作一整个隔离之界,魂魄只依附一个根本不合适的铁疙瘩苟存,那就很难了……
要力量留存,还是要灵魂不散?流苏当然选择后者。
魂魄是很复杂的。
流苏最初之时只剩最基本的一点真灵依附在棒子上,专业点叫做“三魂”之中的“胎光”,是生命之本。慢慢的“爽灵”复苏,也就有了人格意识,继而“幽精”复苏,也就恢复了性情喜好,此即三魂。在数万年的漫长恢复之中,七魄也复苏齐整,也好不容易攒下了一点点微弱魂力。
肉身已经不可逆,必须夺舍。差不多就在这时候有了个趁人不备的夺舍机会,就被个从天而降的二货破坏了。
说来全是泪。
好在这个二货还挺听话的,喊声“敲它”,他就果然抄着棒子飞身而上,去敲那螣蛇尸骨去了。跟只听话的狗狗似的,可爱。
“轰!”
秦弈哪里知道流苏把他当成啥了?眼前狂暴的妖力扑面而来,秦弈力拼一记,破不进去,向后翻跃而回。怀中早窜出夜翎,天火狂涌而出,将追击的妖力阻住。
配合无间。
那鵸鵌骨骸忽然转过了三个头,空洞洞的三对眼睛分别盯着三人,鸟喙一张,再度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这个比螣蛇还二,螣蛇好歹还多几招,这位只会笑了,是只有最本能的一点点能力留存。
也幸好这两位都已经只有这么少许的残留,若真是强盛时,可不是他们如今的实力能闯的……
程程漂浮半空,长发在妖风之下飘散雾中,白衣赤足,看上去缥缈如神女。她的神情肃然,眼眸里有幽幽的涟漪,呈螺旋扩散,撞在鵸鵌笑声形成的声波上。先是僵持,继而眼眸一睁,魂力狂涌,所有波纹尽数倒卷回鵸鵌的三个脑袋上。
程程的战斗本就更擅长于精神之术,妖狐的魅惑、幻术和迷乱,是如夜翎天火一般的天赋。这些对残魄有没有意义?
有。到了程程这样万象的等级,所谓魅惑迷乱早已不是仅仅是影响对方的意识激发欲望这种低端性质了。
鵸鵌三只头又转了回去,空洞的眼眸看着与自己交缠的螣蛇尸骨,露出了凶光。三个鸟喙忽然啄了下去,冲着螣蛇头盖骨劈头盖脑地一顿乱啄。
正与秦弈夜翎纠缠的螣蛇被啄得满头骨屑乱飞,竟然吃痛般地狂吼起来。
一个金环势如风火,穿过秦弈夜翎合力都没破开的妖力,重重砸在螣蛇喉骨上。
巨大的蛇头飞了起来。
秦弈滴下一滴冷汗。
这个前不久还在跟自己做漫游的女人,好像一个能打好几个自己……
“没结束。”程程冷冷道:“注意反扑。”
螣蛇头骨飞在半空,竖瞳绿光乍现,整个头往三人冲了下来。
光是一个蛇头骨骼,就像一座小山一样,三个人浮在空中,如同浮尘。无可比拟的巨大威势轰然而下,如地陷天崩。
程程面沉如水,金环飞速扩大,切进了蛇头中心,继而闷哼一声,跌退开来,嘴角已然溢出了血迹。夜翎秦弈也没落后,一左一右,狼牙棒和蛇尾重重抽在蛇头上。
已被程程巨力阻了一下,蛇头的威势也没那么强了,兄妹俩堪堪抵住。
“吼!”
蛇头白骨怒张,磷火喷涌,喷向夜翎。夜翎羽翼护头,打了好几个滚才躲开。
而与此同时,蛇眸的绿光又凝注在秦弈身上。
正在飞退中的程程暗叫一声不好!
又是那个神鬼惊怖之术,秦弈单靠衣服顶得住吗?这里可是含着很强的灵魂惊惧,和直接从内部破坏的心胆炸裂啊!
秦弈神色无悲无喜,整个人忽然变得巨大,狂猛无匹的罡气与祭火浑身爆发,合身一棒抽进了蛇头的灵台!
蛇眸呆滞了一下,秘术都停了。
程程心中惊奇,这是怎么回事……她当然看得出来,这是秦弈触及了对方的残魄所在。可这如山大小的蛇头之中,想找到一丝没比灰尘大的残魄留存,那需要多强的魂力才能探知?
便是意外探知了,秦弈的力量怎么能破进这螣蛇的骸骨?
是因为那根寒碜的狼牙棒特质?
程程和夜翎对视一眼,也没来得及多想,飞快合身再上,左右轰在了蛇头太阳穴的位置。
画面仿佛静止。
令人意外的是秦弈此时也直着眼睛,仿佛灵魂也受了什么影响,陷入了迷茫。
罡气触及不可见的虚无残魄,却如撞金石,螣蛇残魄之力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状态变得非常诡异。而残魂接触,秦弈整个人抖了一下,好像也感受到了螣蛇残魄正在感受的东西……
意识有些迷糊,所见变得飘忽如梦,就像在一团朦胧的影子里,看一些奇怪的皮影戏。
那是非常广淼的天地,天上地下都一片乱战,烈焰狂雷遍布人间,只是远远看着皮影,都能感受到那种天倾地陷的恐惧。
一条巨大的螣蛇飞在天上,细看正在打滚。
它脑袋上骑着一个人影,正一拳一拳又一拳地揍它脑袋:“骗我,让你骗我,不要脸的臭蛇。主性狡?主惊悸?主谎言?我让你主满头都是包!”
螣蛇翅膀抱头,被打得惨不忍睹。
旁边不知道掠过了什么攻击,背上的人影跳了起来,勃然大怒,似是隔空一摄,一只三头六尾的怪鸟被掐着脖子揪了过来:“笑,让你笑。你不是能止凶吗?来来,让你们来个哥俩好!要相爱,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哦。”
一边说着,一边把怪鸟和螣蛇互相绑成了一团。继而拍拍手,扬长而去。
螣蛇和怪鸟死命挣扎,却不知那人使了什么造化,明明不同的生物差点被它生生揉成一个身体,因为自具克制,搞得互相用力都被克回去,怎么都解不开。
“你先收了妖力!”
“你不会先收啊!谁敢信你这种骗子?”
“妈的傻鸟!”
“妈的蠢蛇!”
一蛇一鸟纠缠着大打出手,自己打得奄奄一息。
不知打了多久,远方亮起了神光。
仿佛开天辟地的威能,横贯天地,万里破灭,大地分离。也不知是哪两个大能交击,荡出了宇宙毁灭般的爆炸余波。
一蛇一鸟只是被这交战余波的威能擦了一下,就没了生息,坠下了刚刚裂开的大地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