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0年——

    司隶，长安。

    洛阳之战，损失最巨者非凉州军莫属。

    这个损失并非人手或声誉方面，事实上，虽然“陷阵营”的几次战斗都未能达到目的，可也展示出了他们极高的战斗力，被称为“天下第一军”，而将领方面也没有谁受伤或者阵亡。

    真正的损失在于，董卓失去了“噪音预言”的“无双”，原因不明。

    吕玲绮无法再次弄出那么巨大的“城墙”——除非她拆掉洛阳那面。

    吕布失去了化身巨大雷龙的“无双特技”，整日带着一个可称之为“倾国倾城”的少女招摇过市，那少女除了漂亮可爱之外似乎没什么特殊之处，但有不少人宣称见过她有时会突兀地从背后冒出一对黑翼，扇两下又重新消失，而据可靠消息称，吕将军的原配夫人董氏对此竟然没什么不满。

    最后，最不可思议的就是，董白患上了厌食症，无论暗卫们弄来什么山珍海味都不肯吃，逼急了她还会打个小嗝把暗卫吹跑。

    有暗卫大胆猜测其实是董小姐把“四象”都给吃了，但被参与过洛阳之战的暗卫斥为无稽之谈。

    当时，在玲绮小姐施展那堵冲天巨墙之后，两个小姑娘就已经向西北撤离了，虽然没有一直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但也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赶回洛阳把“四象”吃掉。

    在这些讨论中，倒是没人怀疑董白“能不能”吃掉四象。

    不过，由于此战之后，真正能威胁到吕布的人——比如剑圣，全数隐而不出，作为事实上的“天下无双”，凉州军的实力究竟是升是降还没有定论。

    哦，不，或许很快他们就不能自称“凉州军”了。

    暗卫们刚刚获悉，继刘备称“燕王”，曹操封“齐公”之后，江东的孙坚也自封了个“楚霸王”，而此时董大人正在召集皇后、大皇子，以及群臣商议此事。

    ————

    未央宫。

    “岂有此理！他们竟敢做出如此无君无父之举！”

    在汇报此事的小黄门说完后，大皇子刘辩蹭地从龙椅上跳了起来，还顺便把手中的玉简投掷到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哟……这是对我很不满啊，董卓坐在阶下的太师椅上，翻起眼皮看了看。

    这处宫殿是仿洛阳的“长乐宫”建造而成的，所以分属长安和洛阳的“未央”、“长乐”的外形是相反的，但功能倒是没变，未央前殿接见朝臣，长乐后宫用来居住——虽然除了何瑶和刘辩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有资格入住就是。

    未央宫举行朝会的具体规格是，大臣在下方分文武两列，刘辩正面坐在龙椅上，后方是垂帘听政的何瑶，而董卓的位置，就在大臣和皇子之间，而且是横着的。

    这些大臣是当初推举刘辩登基的那部分，“洛阳之战”后跟着来了长安，跟皇后和大皇子组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小朝廷，而董卓自己的属下，是根本不参与这个的。

    刘辩、何瑶和大臣之间有上下之分，对董卓而言却是左右之别。

    至于这个朝会上做出的决策，目前为止董卓是全数同意的，要说原因的话……

    “董太尉尚未称‘公’，他们有何资格如此行事！？”

    “董大人乃国之栋梁，亦应称公！”

    “臣附议！”

    “臣附议！”

    瞧，又是这样，董卓暗暗摇头，面上不动声色。

    用李儒和贾诩的话讲，他们这是要“捧杀”自己，用各种手段让自己变得狂妄，最终做出篡位或者别的什么会引起天下人反对之事，招致群起而攻之。

    很可惜，他们就算把自己捧到天上去，也别想让自己主动做出什么事情来，以为他董仲颖是前几代皇帝遇到的权臣、宦官或者外戚？想太多了，他来参会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听他们把自己吹出花来。

    董卓端起一旁暗卫递上的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

    “董大人当升为太师，以此关中故老秦地为号，称‘秦公’！”

    “臣附议！”

    唔噗！

    董卓差点把茶喷出来。

    这俩家伙够狠的啊，董卓转头看向发言者。

    那似乎是叫李傕和郭汜的两人，是坚定的大皇子派，站位还比较靠前，可见是有些能耐的，而且比较有号召力，不过，这一唱一和的两句话出口之后，他们周围瞬间空了一大片，连刘辩这个小娃娃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们。

    大汉封王称公，乃至分封列侯，各种字号都可以随便用，即使是曽和刘邦争天下的“楚”也可以，如果够胆，甚至可以用夏、商、周，但唯一不能用的，就是“秦”，这个字连那王莽都没敢用。

    怎么地？想反汉复秦，当秦三世？

    这俩家伙智障吧……董卓举起没拿茶杯的手随便挥了挥。

    “大人~您的帽子歪啦~我们帮您扶扶~”

    大殿阴影中飞快地走出四名身穿宫中女官服饰的“貂蝉”，一边一个把李傕和郭汜架走了，同时还不忘解释一下“原因”，不过实际上，应该会带去送给贾诩。

    董卓现在的观点就是，武官犯事丢给吕布，文官犯事丢给贾诩和李儒，具体如何处置由他们两个决定，而这种绝望的未知，足以震慑住一些宵小了。

    眼见李傕和郭汜被塞了一把“化双粉”，什么也说不出来地被拖出去，董卓稍稍想起了些往事。

    这数万“貂蝉”，由于剑圣消失不见，当初被他从洛阳带走时还想对皇后尽忠来着，结果发现皇后和大皇子对董卓如此的……嗯，那话怎么说来着？舔狗？还挺形象。

    总之，现在她们都归属于董卓了。

    来到长安后，一些资格比较老的“貂蝉”似乎对董卓这个新上司不太放心，于是动员了如梅兰竹菊般各具特色的同伴们想要“服侍”董卓，大概是打着以身饲虎的主意，不料统统被董卓给赶走了，还威胁她们说如果真的想汉子，就把她们配给陷阵营的将士，这才让这些女子消停下去，然后传出了董大人对原配一往情深云云。

    说起来，自己的原配妻子……董卓皱起眉思索起来，

    白色长发……碧绿眼睛……黑白相间的裙装……行事乖张不可预测……

    梅林？！

    不可能不可能！！

    她似乎一直没有具体形象，而且相处的细节也没有，留下董青、董宜和董媛这三名儿女后就“去世”了，而具体埋在哪里也毫无印象，这个疑惑似乎一直都存在着，但直到“洛阳之战”后自己才恍然发现，这究竟是……

    “太，太师……请问您觉得怎样的封号为好？”几个名义上的三公凑了过来，而刘辩和何瑶也故作镇静地望向这边。

    “‘秦’自是不能用的，”董卓环视了他们一圈，道：“此地虽曾属秦，但更早时也被晋国所占，所以有秦晋之好的典故，我可号‘晋’！”

    ————

    贾府。

    “哦，便是你们两个提议主公以‘秦’为号？”贾诩似笑非笑地看着堂下的两个俘虏。

    “董，董大人之功绩可比‘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用一‘秦’字，有，有何不可！”李傕还在嘴硬，而郭汜已经面色一片惨白。

    原因无他……

    “秦为汉所灭，你们如此提议岂非咒我岳父？”

    咔嚓！方天画戟在两人面前狠狠地划出一道沟壑，竟有红黑雷电残留，李傕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出声。

    是的，吕布因为被陈宫念叨得烦了，跑来贾诩这边躲躲，贾诩虽然是谋士，但有个好处就是，他说的话吕布听不懂。

    “貂蝉，之后宫中情形如何？”贾诩摇头，向押送那两个犯人的女官问道。

    “主公选了晋字，号‘晋文公’。”“啊？我不知道。”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貂蝉姑娘，我在问‘貂蝉女官’，不是你。”贾诩无奈地偏头看向坐在吕布身旁的少女。

    根据贾诩的分析，这名少女应该是“洛阳之战”中的某个关键因素，但被吕布带回来之后，除了那碰不到人的虚幻黑翼之外就再也没有神异之处了，虽然进一步推论出可能是她参与结束了那一战，但依然没有证据。

    “可我也叫貂蝉……”少女略显苦恼地偏头看向吕布，“要不，奉先主人你给我起个名？”

    “不，”吕布收回方天画戟，走回屋内：“不是貂蝉的貂蝉不是我要的貂蝉。”

    “……吕将军竟能说出让我稍作思考的话，可见平时是下了功夫的。”贾诩夸赞道。

    “啊……”吕布应道：“陈公台虽然啰嗦，但有些计策还是有用的，比如面对聪明人的时候，说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就不会被猜透了。”

    “那我自己起吧~”貂蝉似乎对这件事有些执着，她掰着手指开始算：“义父姓王，我是元月出生，不如就叫【王元姬】？”

    在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貂蝉背后的那对黑翼骤然浮现变大，将她完全包裹住。

    吕布大惊之下上前一把扯住那黑翼，而后向外一抛。

    “嗯？怎么了？奉先主人不喜欢？”貂蝉似乎完全没察觉一般数完了指头，抬头看向吕布。

    “不，我……”“疼疼疼疼……”

    吕布正打算回答，却听到之前被他随手抛开的方向上，莫名多了个皮肤雪白，眉眼和貂蝉颇有些相似的小女孩。

    她正跪坐在她自己从背后伸展而出的一对翅膀上——下面垫着倒霉的李傕和郭汜。

    “哟~”吕布和貂蝉看过来，她抬手招呼道：“父亲~母亲~我是你们的女儿王元姬哟~”

    似乎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