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可测:心无可测 二十六 花中脸
风驰电掣赶回局里,周春玲居然出现在支队大屏上,江小云死死盯着大屏看,一言不发。
这个大屏平时用来联系最多的,就是和法医中心的资料互动。传递各被害人的尸检情况,而此刻他们千辛万苦未能找到的人,居然出现在大屏上。
望着屏幕上孤单单的脸,失血后过于惨白的脸,被放在一个木制雕花边的盒子里。脸与盒子的空隙边上挤满蓝色的花,脸就那样一动不动被蓝色的花包围,那些花拥挤着,它们就要爬到脸上去。
半睁的双眸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似有一股吸力,蛊惑人心,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纸一样白的双唇紧紧闭合在一起,唇纹清晰可见!有一种特想掰开嘴巴让她说出凶手名字的冲动,鼓噪江小云的心。
但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
花儿一样绽放的女孩,花儿一样干净美丽的容颜,最后终于和娇美的花放在了一起,只是她这朵花与那些花,凋谢的都太早太早。
江小云的心揪扯的疼。
工作以来,她素以黑脸江组长出名,因为她不喜欢笑,更不喜欢二组三组办案时嬉皮笑脸的样子,所以大家大多不敢跟她开玩笑。
现在,江小云的脸更黑了。她在脑子梳理这几天的线索,每次刚有起色就断了,每次燃起希望就灭了,刑警干久了,感觉自己神经绷的特别紧,从来不觉得有压力的自己居然会对这张没有血色的脸产生了一丝心疼。
只是转瞬,却刺痛至心底。
“施队,这怎么回事?”?满心欢喜的老张嘴角也明显抽了一下,见惯大场面的他随即恢复正常。
“刘炎来找他爸的线索,我们告诉他了。”施南学拿着遥控笔开始讲解,“你看,刘炎来的时候还跟着一个小男孩,说是与他一起住桥洞的小伙伴,就这个。”
画面出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目测有一米七左右,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老张问:“咋了?这也躺钱程那去了?还是说?”
“没在老钱那儿,不过刘炎当时又哭又闹半天差点闭过气去,缓过来后我们送他们回去。”?施南学紧锁眉头,“你知道他们住哪里吗?”
“你不说我哪里知道?”老张一脸黑线着急了,“快点,老施,你现在也开始胡了。”
“看这里。”施南学将画面换到下一张,一片花海出现了,江小云大喊一声:“哎呀!这不是纸厂后面的河滩吗?”
“好眼力。”一直没出声的丰越,悄无声息出现在江小云后面蹦出一句,吓了她一跳,慌乱地回头看看给他一个白眼。
“难道说?”老张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施南学。
“不是你想的那样。”施男学切断老张的想法。
“什么?”江小云不明白这两个人一问一答啥意思。
“他想问是不是刘炎跟那个小伙子一起杀了周春玲?”丰越帮忙给出了解释。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周春玲的……脑袋的?”江小云看看大屏上,已经是花海一片。
“就在把他俩送回去的时候,发现护城河上的三座桥,其中一座就在纸厂后门不远处,这俩小伙子住在桥洞下面的水泥管子里,我们到哪一看,那儿简直就是一个浓缩版的社会。”施南学又开始翻画面,“你看,当初我们发现烧焦的尸块是这里,从纸厂后门到这里要经过这片花丛,但是尸块是在另一边发现的对吧?”
“是啊。”
“这另一边我们一直以为必须从纸厂后门口经过才能远送尸块,但是我们错了。这座桥的下面,他们住的久了,人工堆砌出很多方便出行的小路,也就是说从桥身的左边右边,从下面的小路穿过来就行,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里的桥头是通的,嫌疑人很可能就在那个浓缩的社会中?”江小云若有所思,“那,刘炎为何你就排除了?”
“刘炎周末的时候因为肠胃炎在医院里打点滴,到周一才出院,而周一的时候因为发现浮尸,我们去纸厂走访时候才得知周春玲失踪,而且他们周六上午还在,下午出去玩至今未归。”施南学说自己已经去医院核实过。
“也就是说,周春玲她周六的上午还活着,或者说下午还活着,也许是在晚上遇害。”老张看着那片花海说,“那周春玲的身体去哪里了?老钱那丫的尸检报告呢?”
“昨天老钱的报告出来一次,那堆烧焦的尸块中有不是人类的DNA,也有人类的基因,最终在那堆焦块中检出了周春玲和另一个人的DNA。”?施南学不停变换画面,希望从这看了二百遍的画面中再能发现点什么。
“刘翠翠?”老张脑子里出现了刘翠翠爸妈那流泪拜托他们一定要找到闺女的样子。
“不是。”施南学翻出下一张照片,“是他。”
“这不是纸厂保安吗?”
江小云想起上次收集资料汇总的时候,发现纸厂不止失踪两个女工,一个小保安也失踪了。
“是的,当时我们只是怀疑,为了避免二次麻烦,将他们三人的生物检材带回来了,当时钱程检测后比对首先就比对他们三人的,不过没有发现刘翠翠的。”
施南学将画面翻到下一张说:“这是保安居住的地方,他们是六个人住一间,平时轮班结束都在宿舍,他周末当大夜班,大家夜班也都是随意转转,然后就睡觉了。也没人留意他什么时候不见的,直到我们去调查他们才想到还有一个保安也不见了。”
“出现浮尸去调查他们才报案这叫什么事?”江小云有点不能理解。
“像他们这样的工厂,平时嫌累了直接跑路不辞职的工人多了去,多半是年轻人,所以不奇怪。当时若不是因为有尸体漂河面上我们去调查,他们也不知道害怕,见到尸体才感觉不正常,所以报案,这其实可以理解,没人愿意往坏的地方想。”教授接过话度着步子,来回走着,像是讲给江小云听又像是讲给自己听。
“联系周春玲的家人了?”老张眼前又出现她妈妈那张画很奇怪的脸和走路带风的样子。
“联系了,说明早到。”施南学叹了口气,“唉……我来G市两个月后就七年了,从没见过那么多人一起死了,更没见过手法那么老辣的碎尸案,以前最多见个分成几块便于抛尸的,没想到这犯罪的手法升级了,脑子也升级了,到现在也没找出一个直接的证据。”
“教授,你的果汁。”丰越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杯果汁递给教授。。
“谢谢。”接过果汁喝了一口,教授盯着大屏看了看,想了想说,“浮尸案暂时要等乔楚跟刘冬青他们的消息了,碎尸案目前没有进展,只能等老韩跟张扬发回的信息,纸厂女工找到一个头,身体不完全显示在那一堆焦块中,保安找到了,不过是烧焦的。你们想到什么了吗?”
教授忽然回头看了看大家,江小云呆了呆没吭声,把目光投向老张,老张摇摇头。
“丰越,你说说。”教授跟施南学同时发出了声音。
江小云低头看看手中的咖啡,已变凉,放嘴边抿了一口,没有香气,苦涩的凉意吸走她的温度,咖啡似乎又有了点温度。
(未完待续)